《神裔》布布布布

14、死亡

　　扬祈紧紧贴在墙上，心跳快得要命，尸卫踏着沉重的脚步声走来，在它走到和扬祈同一条直线上时，它停了下来，扬祈屏住了呼吸。

　　周漾的心都快卡到嗓子眼上了，她犹豫着要不要提前制造动静吸引尸卫时，尸卫终于动了，它步伐变慢了许多，停在了一根石柱下。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尸卫身上发出来，它一点一点抬头往上看，僵硬的脖子被牵动，发出诡异的声响，柱子上方什么都没有，它又缓缓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嘶哑的笑声。

　　周漾和扬祈已经愣住，尸卫这些举动像是有了几分智慧一样，加上它接近人类的身形，增添了几分精怪成精的恐怖感。

　　紧接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再度响起，尸卫慢慢把头往后扭去，它的左眼已经被连同半边脑袋被人砍下了，只扭过去一张侧脸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它只能继续转头，像旋转木马一样，一点一点把头完全转过去。最终，它的头颅完全转过去，看起来像身体长反了一样，它也终于用仅剩的右眼看到了后方的扬祈。

　　这只尸卫，居然从头到尾都在戏耍她们。

　　此时情况危急，周漾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冲下方的尸卫大喊，可尸卫充耳不闻，直直向扬祈走去。

　　扬祈持刀上前，用力向前挥刀被尸卫用手格挡住，刀砍到它身上并没有出现削铁如泥的效果，但也足以在它手上劈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并把它击退，扬祈顺势借力往后退了几步与它拉开了点距离，将刀往它腰间砍去，又一道伤口出现在尸卫腰上，粘稠的黑血涌出滴落在地上。

　　那些伤口不再愈合，它在上面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扬祈不给它时间喘息，双手持刀滑步向前劈去，势大力沉，逼得尸卫只能往后退，她余光看到周漾正攀在往下爬，只要再争取一些时间就行了。只是手中的刀过于沉重，她接连挥出了十几刀后有些乏力。

　　尸卫疲于防守，再怎么变异的身躯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它想抓住扬祈刺来的刀手掌差点被割成两半，它只能愤怒的拍向周围的石柱，用破碎飞溅的石子阻挡扬祈的视线。

　　在发现这招有效之后，它不停用利爪挠着石柱，将抓在手中的石头不断往扬祈身上掷去，扬祈只能不断闪躲。一人一鬼在石柱间打斗，逼得周漾只能返回留在石柱上，扬祈生怕尸卫破坏她脚下的石柱，只能迎着碎石往前挥刀，把尸卫逼退。

　　再坚固的石柱也挡不住尸卫不停在中部破坏，一阵断裂声如同连锁反应一样，一根石柱接着一根倒塌，尸卫虽是钢筋铁骨也挡不住这些几吨重的石头，只能退到墙边躲避。

　　“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石柱砸在地上断裂成一截截，又激起一层灰尘，扬祈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眼下完好无损的石柱只剩周漾脚下的那一根，怕是那根石柱会成为尸卫的下一个目标。

　　果然如她所料，尸卫嘶吼了几声后把目标转向仅剩的石柱，它怨毒的目光看向躲在上面的周漾，它踩在碎石上如履平地，扬祈也不甘落后，同样踩着碎石上前向它挥刀驱赶它。

　　她踩在碎石上不怎么平稳，加上体力消耗过多，挥出的刀绵软无力，尸卫看准时机，用臂弯接住了她的一刀后用力收紧，硬生生用蛮力夺去了她手中的刀，只是它也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痛苦地喊了一声后，手臂连同那把刀都被它甩了出去。

　　气氛在此时陷入诡异的寂静，扬祈失去了刀怔怔地站在原地，尸卫怨毒着看着她，上方的周漾此时也顾不了自身安危了，她立即动身下去并冲扬祈大喊：“快跑！”

　　只是尸卫的目标至始至终都不是她，它只想要杀死眼前的人类，数千年的岁月里，只有神和祂们的神裔能够一遍遍地杀死它，但它总能一遍遍地复活。就算把它的尸首分割开，头颅埋在北部的密林、手臂葬在西部的荒漠、双腿投进东部的海域、躯干吊在南部的深山中，它也依旧能够将尸身凑在一起复活，就算身上这些伤口不能愈合也没什么，杀了眼前这个人，没人能再得到这把刀。

　　脚下的碎石对扬祈的干扰太过严重，她一个踩不稳就摔在地上，双手抵在碎石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此时背后忽感一股风袭来，她直往旁边滚了过去，尖锐的碎石毫不留情地扎在她背上。刚滚过去，就看见尸卫恶狠狠地往她原来的位置踩了一脚，扬祈再无力闪躲，只能任由尸卫逼近她，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拎起来。

　　把她拎到和自己的眼睛同一水平面后，尸卫冰冷地凝视着她，扬祈毫不示弱地盯回去。

　　在她凶神恶煞的眼光中，尸卫张嘴说话了，音色浑浊，语言混乱，她作为人类并不能听清它在说什么。

　　“我也曾和你一样。”它用谁都听不懂的语言沙哑地说出这句话，一样什么？它记不清了，这是永生的代价，抛弃人类的一切，跟随那位大人。

　　它的手在逐步收紧，它不急着杀死扬祈，眼看她呼吸困难就要窒息时它又略微松了松手，随后又在手上施加力道。

　　扬祈眼神已经快要涣散，周漾应该逃走了吧，好吧，她其实很希望周漾能回来救她，但是周漾过来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所以，跑吧，趁它的注意力还在她身上，跑得远远地，她应该能记住来时的路，最好能遇到江深她们，然后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也不会再遇到一个倒霉蛋稀里糊涂地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这种鬼地方。

　　来回几次后，尸卫终于厌烦了不停玩弄扬祈的生命，准备将她掐死时身体突然僵直了，手中的力量也尽数卸去，扬祈挣扎了几下后从它手中跳下来。

　　它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一截刀身从心脏那里穿过，那些能让它永生不死的力量十分惧怕那把刀，但还是不停往它心脏里灌去想修补破碎的心脏，在接触到刀身时那些神秘的力量跟它正在消逝的生命一样尽数死去。那把刀又被身后的人快速拔了出来，像丢失了着力点一样，它往后倒去，在地上弹了几下，那颗残破的眼球睁得圆圆的，死不瞑目。

　　愤怒还是影响了它的判断力，让它忽视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它一心要置扬祈于死地完成复仇，全然不顾及这里会有另一个人捡起那把刀了结它的生命。

　　扬祈大口喘气，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一大块比较光滑的碎石上，周漾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

　　尸卫太过高大，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准确无误地把刀刺入它的心脏，多亏了它自己不停破坏这些石柱，它身后就是一截石柱的根部，周漾踩上去正好能把刀刺进它的心脏。

　　她伸手把扬祈拉了起来，与扬祈相比，她倒不显得狼狈，扬祈起身后依旧直不起腰，她实在是太累了，还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但她还是用手颤颤巍巍地给周漾比划了一下，示意她把尸卫斩首，她可不想刚转身身后的尸卫就又一次诈尸。

　　明白她的意图后，周漾深呼吸了几下，干脆利落地给尸卫来了一刀，由于不是太熟悉这种活，第一刀并不能完全达到目的，只能多来几刀，砍得乱糟糟的，尸卫要是能复活，恐怕已经被活活疼醒了，然后这次的追杀目标改为周漾。它要是不能复活，恐怕它的灵魂在过奈何桥前都要跟黑白无常控诉有人侮辱它强大完美的尸体。

　　周漾完成这项艰巨又陌生的任务后，扬祈接过刀，往尸卫的心脏处扒拉了几下，她倒要看看上次给了它一个透心凉它是怎么复活的。

　　划开那里后，两人发现它的心脏上有过愈合的痕迹，最新的一道痕迹明显是扬祈造成的，怪不得它刚刚非要弄死扬祈不可。虽然手中的刀已经明确了它拥有能杀死这些生物的神秘威力，但扬祈还是不放心地往那里扎了一刀，并扭转了一下刀柄，彻底摧毁它的动力源。

　　即使是这样两人还是不放心，决定在这里守一会，发现尸卫有一丁点动静都会给它展示一下什么叫切土豆丝。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在等待中，扬祈跟周漾说道。

　　“不客气。”周漾冲她甜甜一笑，仿佛刚刚只是随手帮她捡了支笔。

　　在两人对话的这短暂时间里，尸卫的尸体发生了变化，外凸的獠牙逐渐收了回去，高大的身躯开始缩水，那些断裂后持续生长的骨刺也在退去，慢慢缩回身体里，发出“咔咔”的声音。

　　两人吓了一跳，扬祈迅速又扎了它几刀，发现它完全没反应才放下心来，这尸卫，死了还要吓她们一次。

　　在她们惊诧的目光中，尸卫最终变化为了一个普通人的样子，身高约在一米七左右，至于样貌已经看不清了，因为它的尸身在枯萎，是的，就像一朵花一样枯萎。它的皮肤迅速失水氧化，整个尸身都在老去，最终变得面目全非。

　　扬祈和周漾对视一眼，眼中均有着不可思议，虽然就那一瞬间，但两人都看清了尸卫原本的样貌，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甜蜜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