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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仪式 ...

  •   黑发的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准备仪式。大约一小时之后,玛丽小姐推着载有梅特兰的轮椅,到了医院的一间地下室。这间地下室一共有七扇门,正中间摆放着七把刀子,除了梅特兰,其他人都不被允许进入这里,在仪式开始之后,所有人都要撤离地下室这一层楼,回到地上去。
      黑发男人交给梅特兰一块固体:“如果觉得自己坚持不住,或者仪式完成了,就捏碎它,记住了吗?”
      梅特兰点点头。他怀里抱着那本书,这本书需要由他自己亲手放到房间的中心,这也是仪式中的必要一环。听过知情之人的担忧和嘱咐,待到他们发出约定好的、代表他们已经全部离开地下层的信号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将第一把刀子插入自己的心脏。出乎意料,他没有感到很疼。淡蓝紫色的光芒代替血液自伤口中显现流泻,梅特兰尽量快速地用剩下六把刀子在身上割下不同的伤口,这便是仪式中他需主动去做的全部行为。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渐渐脱离了身体,一个穿着帝政长裙的女性出现在他面前。而他自己此时也不在地下室,而是坐在一个种满蓝紫色堇花的花园里,同身旁这位女士对谈。
      脱离了重病的身体所给予的沉重负担,他的思维也变得轻快起来。他向女士问询:“您是……?”
      “我?”她变出两杯花茶,将其中一杯递到梅特兰手上,“这是一个我在仪式的最后时刻才能将之解答的问题。还是来谈谈你自己吧,你现在失去了记忆,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吧?比如说,你是谁。”
      梅特兰苦笑着点了点头:“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情,说实话,直到见到您的前一刻,我的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做出举行仪式的决定也只是因为,我潜意识里觉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女士安慰他:“对于一个重病之人,不能要求太多。”
      梅特兰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转言正色询问:“您能告知我,我是谁吗?”他带着些探寻的意味,想要知道因摄入过量酒精而昏睡的自己和因重病缠身而立刻死去的自己哪个才是真实的。
      女士笑着说:“当然。此刻我知无不言。你是布里安.梅兰特,17岁,圣托克斯中学的在读学生,只不过目前已经办理了休学。”她变出四朵颜色不同的月季来。她指着一朵在枯萎边缘的纯白色月季说:“这是你的父亲,也是‘梅特兰’的当家人,你和他患有同样一种疾病,”而另一朵淡粉色的月季则如鲜活的生命般怒放:“这是你的母亲,她如今正当壮年。”她只略提了提一朵同样正在枯萎的紫色月季:“这是你自己。”转而示意梅兰特把注意力放到一朵橙黄色的尚未完全开放的月季上:“这是你的妹妹。她并非你的父母所生,而是自幼时从分□□里领养过来的。你只要触摸这些花,便能知道他们的样貌与名字。”
      梅特兰依言而行。他眸中掠过一抹代表深思的情绪,问:“谢谢您。但我之前应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延续生命的方式,这有些……不太正常。”
      女士回以微笑:“看来你已明白梅特兰所代表的是怎样一个鲜花着锦的家族了。这其实非常正常,我是一个除明确交易代价的诉求外,一概不管他物的……如果使用便于理解的称呼的话,神。”
      梅特兰有些混乱:“代价……?我应当还没有支付明确的代价。”
      “你的老师替你交了你本来应付的价钱,我同他说接下来让我自己和你谈。”女士感叹,“你有一个好老师。”
      梅特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还没有问到他的名字……”
      “这个么,阿尔瓦雷斯。是个著名的‘不信者’,我还以为他这辈子不会求神问卜了呢。”
      “您仪式延续寿命的真正原理是什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仪式本身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是成功率稍微有些可惜而已。阿尔瓦雷斯所求得的东西不是它,那书是他自己找到的,他诉求的是我的准许和降临:我准许你穿过这一道门,因此仪式是默认成功的。”
      “那代价……”
      “嘘。我必须尊重本人的意愿保密。最好你也不要同他提起此事。至于仪式本身的原理……你听说过游戏mod吧?”
      仪式和游戏mod有什么关系?尽管不明白女士的意图,梅特兰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这个仪式的原理就相当于一个把能量条转化为体力条、将本来的体力条锁定在‘1’的mod。同时,这能量条还必须是属于我的能量……大概就是这样。”
      听起来对正常人反而是诅咒啊……梅特兰暗自在心中感叹。
      女士突然说:“现实里的仪式快要结束了,我也能回答你最初的问题:我是两河的女儿,是先见者,是持钥匙的人,曾领诸多旅者穿过一道秘而不宣之门。你回到现实中,应当能够确认我给予你的改变。”
      于是梅特兰自黑暗之中醒来。他看见自己的鲜血已经干涸,红色的痕迹铺满了房间的地面,蓝紫色的光芒慢慢愈合着身体上的伤口,也使血液不再自此中流出。
      那把插在心脏处的刀子已经消失了,其他六把则皆尽碎裂。梅特兰用胳膊支撑身体站了起来,随后又立刻坐在轮椅上:这幅身体仍然十分虚弱,站立不稳。
      仪式看样子是完成了。梅特兰强忍晕眩,捏碎了那块石头模样的固体:同真正的石头不同的是,它脆到了一捏就碎的地步。
      随捏碎石头的声响一同响起的是急促的脚步声,虚弱的梅特兰坚持了一分钟不到便陷入昏迷。玛丽小姐步入地下室时,她明显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这……真的没问题吗?”她有些担心地询问站在一旁的阿尔瓦雷斯。
      “大概没有问题……和我估计的情况一样。”黑发男子叹了一口气。“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赠予与改变?即使付出了不算太低的代价,能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堪堪保住性命而已,对于一个仅剩一周性命的将死之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玛丽小姐仍旧有些忧虑,她望了望周围的地面:“天啊,这么多的血!”
      阿尔瓦雷斯嘱咐玛丽:“就麻烦您和我一起把这房间收拾干净了,怀特小姐。我先把布里安送到楼上,马上就来。”
      玛丽小姐点了点头。

      布里安在傍晚五点醒来,他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纯白色的天花板一如既往地对他冷眼相待,他却能感受到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同了,比如他不再受到死亡的感召,意识也比昨天清醒至少十倍。
      也仅仅如此而已。打个比方,他以前的状态是一直处于流血debuff之中,这个debuff会一直扣除他的生命值直到他死亡,他现在的状态则是流血deff不再造成死亡的bad ending结果,作为交换,流血状态无法被治愈,变成了常驻状态,他的生命值上限也较以往减少了,虽然本就不高。
      万事万物自有其价。梅兰特的眼角扫过虚掩着的房门,他无端地想起那个黑衣人的身影来,又无端地觉得他和这人应当曾经互相认识。
      应该是学校里的某个同学吧?他望着天花板,想到那句“挑起仇杀后祈求宽恕和谅解,犹如投药于因伤致死之人”。
      他有些头疼:自己以前究竟干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现在回忆起来,黑衣人的举动格外怪异,去问问老师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说曹操曹操便到。阿尔瓦雷斯推开病房的房门,蹙着眉头同梅特兰说:“你先不用急着去上学,我订了两张去安伯斯山区小镇的魔动车票,我们去那里游玩一段时间,或许能让你过于紧张的心理状态平静下来。然后——”
      阿尔瓦雷斯顿了顿。
      “我们来谈一些教育问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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