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废柴魔王的饲主之后》瑟瑟半江

19、人心不可直视（1）

　　隔天上班时，李明昊显然有些无精打采，附近几个同事都关切地询问他一句怎么了。
　　他摇头不语，下意识地瞧了一眼沈微微。她的侧脸落入他眼中，是一贯的淡漠冷然，丝毫没有受到昨天谈话的影响。
　　……他更挫败了。
　　下午，李明昊寻了个工作的间隙，去写字楼一楼的自动售货机买罐装咖啡，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忙起来的时候，没有咖啡是真的顶不住。
　　扫完付款码后，咖啡骨碌碌地滚落下来，他弯腰去拿，冷不防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把。
　　李明昊回头，却见到一个黑发黑眼的俊美男人，身材高瘦，英姿翩翩。
　　一副略显深邃的眼窝以及高挺的鼻梁，让李明昊一时迟疑，该用中文还是英文同对方对话。
　　所幸对方率先开口了，他礼貌地问道：“劳驾，能帮我付个款码？”
　　他晃一晃自己的手机，无奈地解释：“没电了。”
　　李明昊稍微犹豫了几秒。
　　讲道理，对方不像是骗子。生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用这幅好皮相勾搭富婆都绰绰有余，骗几罐咖啡更是手到擒来的事，没必要在他这个大男人身上费这种功夫。
　　更何况，一罐咖啡才几个钱？真要被骗，那也就……算了。
　　李明昊很快就替他付了款。
　　“谢谢。”男人接过他递来的咖啡，礼貌问道，“请问是哪家公司的？回头手机充完电了我就过来还钱。”
　　李明昊没多想，报了自己公司的名字和所在楼层。
　　男人闻言，慢慢漾起一个笑容，作恍然状：“原来你是峰雀的啊……”
　　话头一转，他笑吟吟地问：“贵公司有个叫沈微微的女孩，请问，你认识吗？”
　　……
　　这位黑发黑眼的男子，正是魔王陛下本人。

　　听到对方的问题，李明昊愣了愣。
　　他完全想不到面前这个看似温文有礼的男人心里正打着鬼主意，也对自己手里的咖啡被对方加了料这件事毫不知情。
　　加的料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就是接近于自白剂、吐真剂的玩意儿，魔界限定版。
　　是科恩昨晚特意叫小蝙蝠回了一趟魔界，从幻之恶魔手里讨来的。
　　据说效果拔群。
　　李明昊定神后，谨慎地回答道：“沈微微是我的同事。”
　　毫无纰漏的简单答案。
　　但是在他的头顶上，虚浮出一行类似于弹幕的文字，只有科恩才能看的到。
　　【这人是微微的谁？我靠长这么帅，不会对沈微微有意思吧？（戒备中）】
　　科恩笑了。
　　果然效果把群，除了内心言辞之外，连实时心理活动都能读出来。
　　魔王好整以暇，继续问道：“你和微微关系好吗？”
　　……
　　李明昊觉得怪怪的，他反问：“你们认识？”
　　头顶上的弹幕则如实反馈出，此时此刻他下意识的心理活动：
　　【关系？两年同事之谊外加两次单独吃饭的关系，算好吗？这家伙问的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他真是她的……（焦虑中）】
　　科恩眯了眯眼睛。
　　他的笑容愈发亲切，企图打消对方的防备之心：“确实，我们俩有一些小小的关系，算是兄妹吧。”
　　李明昊半信半疑的：“……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兄妹？哪里冒出来的兄妹！肯定拿来当搞暧昧关系的借口！靠！没想到沈微微居然是这种人！（惊疑中）】
　　被扣上一顶乱搞关系的帽子，对科恩来说是无所谓的。但他没想到的是，明明这家伙是喜欢沈微微的，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毫无顾忌地怀疑自己的心仪对象。
　　稍微有点信任好不好？
　　科恩假装对对方的想法和情绪毫不知情，依旧端着亲和的笑容，自然而然代入他“哥哥”的身份：“微微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性子冷淡了些，某些方面，甚至算是不谙世事。平日里或不经意得罪人的地方，劳烦你们这些做同事的多担待了。”
　　话说得是很客气的，但听在李明昊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就像现在，他头顶上的弹幕所表达的那样。
　　【……有病吧？！昨晚刚刚一脸不屑地和我说“凭什么和你正好”，今天就让做哥哥的姘头的来说担待？我担***待！（愤愤中）】
　　但李明昊嘴里说出来的话，倒还是中规中矩的：“……客气了，微微和我们相处的很好。”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有被激怒到。
　　这下，科恩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他这趟的本意，一来是好奇心作祟，想一睹这位暗恋者的真容，毕竟能喜欢上沈微微这种怪咖的实属罕见，值得一观。二来么，也是要替沈微微找补，昨晚她说的话有些伤人了，科恩担心这位暗恋者内心承受不住打击，就此打了退堂鼓。
　　没想到的是，效果倒是适得其反。
　　……看来李明昊要因爱生恨了。
　　魔王大人自知搞砸，打算开溜。斟酌片刻后，他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微微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明昊嘴上的回答当然是大方得体的：“沈微微是我们的好同事，工作能力强，处事认真负责，大伙都很喜欢她。”
　　但头顶上的弹幕，诚实地表达了他的内心独白。
　　【……怎么样的人？呵，只不过是个漂亮的怪胎罢了。】

　　今天照旧是加班的一天。
　　沈微微在自己工位前，埋着头忙到天昏地暗，UI设计已经做到了第四版，客户还是挑挑拣拣不甚满意，她已经做好了改满十稿的打算。
　　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沈微微瞅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在啃面包、泡泡面和下楼吃饭之间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下楼。
　　不过，今天就没人来问她“要不要一起”了。
　　沈微微慢慢吞吞地走出办公室，一路径直走到公司前厅，却看到了稀奇的一幕：
　　向来不加班的前台小妹这会儿竟然还没走，正以一种很扭捏的姿态端坐在位子上，眼神则左顾右盼的飘忽至极。
　　……
　　沈微微没见过前台小妹这么不自然的样子，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前台也瞧见她了，登时起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来，一把拽住沈微微的胳膊，压低了嗓音，但压不住声音里的激动：“微微，微微！你简直不敢相信，水瓶座现在就在我们公司门口！！！”
　　？？？
　　……水、瓶、座？
　　这又是什么很新的黑话吗？
　　沈微微完全没听懂。
　　前台小妹也急得想跺脚。可恨啊，行政、人事那边的几位女性都下班走人了，她实在抓不到人来分享她的兴奋。好容易这会儿撞上了同为女性的沈微微，偏又那么不解风情。
　　“就是最近微博上很红的那位不知名帅哥啊！”前台小妹不愿放弃，拽着沈微微走到角落，叽叽喳喳开始科普，“大概两个月前，有姐妹在地铁上发现了一个路人帅哥！惨绝人寰的帅，秒杀当下各路小鲜肉！后来微博上就建了一个关于他的超话，名字就叫水瓶座！”
　　沈微微“哦”了一声。
　　她没微博，也不知道超话是个什么玩意。
　　不过她大概了解了，意思就是现在正有一位微博上的网红帅哥站在他们公司门口。
　　前台小妹继续兴致勃勃，捂脸陶醉：“我已经偷拍了好几张他的靓照上传微博了，超级型男，真人比照片更帅！而且身材也恰到好处，完全不是细狗，性张力拉满，完全就是我的菜！”
　　沈微微又只能“哦”一声。
　　……不是她不想接话，这种时候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还好前台小妹正在极度兴奋中，并没有介意，自顾自地又推测道：“看样子他是在等人，不知道是在等我们公司的谁？照理说现在还在加班的就只有你们技术部的人了，都是男的啊，总不见得那位帅哥是……不不不，绝不可能！我不能接受！”
　　一转念，又是怅然：“唉，好想上去搭个讪问一问，但总觉得他有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而且水瓶座虽然是黑发黑眼，五官却有点像西方人，估计是个混血，也不知道人家听不听得懂中文……”
　　……这几个关键词，总算引起了沈微微的注意。
　　不会吧……
　　难不成，又是科恩这家伙在整幺蛾子？
　　她二话不说，快步往公司大门走去，顾不得前台小妹在背后偷声喊她。
　　写字楼回廊的灯已经熄了部分，光线半明半昧，像是黄昏与夜色的交界。这位神秘的“水瓶座”正随性地倚墙而立，下颌微收，眼眸半垂，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昏黄的灯光沿着他的侧脸轮廓，镀上一层浅色的光晕，另一半则隐没在阴翳之中。他像是破光而来，又像是光暗都向他臣服。
　　沈微微盯着他看了三秒。
　　前台小妹偷偷摸摸窜到她身后，想把看帅哥看迷糊了的沈微微拉回去。
　　却听她淡然平静地喊了一声：“科恩。”
　　“水瓶座”闻声，立即扭头，周身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立马消失无踪，唇边亦噙上了柔和笑容，唤她：“微微。”
　　这下轮到前台小妹傻眼了。
　　原来他在等的人，竟然是沈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