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青梅病妻》木舟孤

12、12

　　回家后，温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抬头看向窗外，周末已经把窗帘拉得死死的，一点光都不透，紫色风铃也被窗帘盖住了。

　　她想着临走时周末说的那句话。

　　“不论什么代价……我会一直，保护你。”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什么时候需要被保护了？
　　还有……周末说的代价是什么？

　　无数疑团萦绕在温岚的心上，她不禁想到上一世的高中时代，但奇怪的是，温岚对于上一世高中时期的周末只有浅淡而稀薄的印象，似乎只记得她喜欢跑步，学习不好。

　　奇怪，为什么她只记得这些？难道上一世高中时期的她们没有更多接触了吗？还是重生后她的记忆错乱了？

　　但她分明清晰地记着两个人重逢的画面。

　　大学二年级时，温岚已经拍了一些广告，在网络上小有名气，那时她和周末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联系。她总想着在工作闲暇时间给周末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可马上又被经纪人经纪人安排了工作。

　　连轴转了两个月后，温岚的身体发出了警告，同时她收到了杨青青的信息，说老家要拆迁了，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用着这个借口，温岚请了三天假，最后一次回到了老家──她从小到高中住的地方。

　　她后来无数次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因为在这一天，她再一次见到了周末。

　　她回去时，周末正站在路边的柳树下，看着被工地围起来的一片废墟发呆。

　　“好久不见。”温岚的开场白干涩又苍白。

　　周末比高中毕业时胖了一些，皮肤也白了，不知道是不是不再跑步的原因。她看着温岚，眼睛也不敢眨，好像生怕一眨眼温岚就会消失似的，直到眼睛开始发痛，她才堪堪说道：“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温岚：“你怎么在这？”
　　“我回来看看。”周末的声音也变成熟了一点，“你呢？”
　　“我也是。”

　　两个人聊了自己的近况，温岚才知道周末没有考上大学，在一家咖啡店打工。她气周末这几年对自己的事闭口不谈，又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没有资格质问她。

　　最后，温岚或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对周末伸出了手：“周末，辞了咖啡馆的工作，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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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岚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的语气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甚至没问过周末是否愿意辞掉咖啡馆的工作，不过周末之后过得挺不错就是了。

　　星期天下了一场大雨，周一骤然降温，气温逼近零度。

　　周末也扛不住如此低温，套上了毛绒绒的白色围巾，穿了件浅灰色的海马毛毛衣，露出了校服的衣角。

　　刚进校门，周末就被王鸣拦了下来。

　　王鸣：“校服必须穿在自己的衣服外面！你是哪个班的？”

　　温岚刚一进校门，就看到王鸣周末两个人站在一起。

　　她两步合一步走过去，站到周末身边，问道：“高三七班的，怎么了？”

　　哪怕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星期，王鸣对温岚还是有阴影，看着她的两边耳钉和衣服，正直了一辈子的学生会主席选择窝囊地咽下这口恶气。

　　王鸣看着周末，咬咬牙：“高三七班周末，没有按照要求穿校服，扣三分。”

　　温岚闻言，看向周末袖子处露出来的一小截校服：“这不是穿了？”

　　王鸣：“正确的穿法是，要将校服穿在外面。”

　　温岚没穿过校服，也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大冬天的里边儿穿这么多，怎么把校服套外面？”

　　这下倒是周末拽了拽她的衣角，解释道：“其实，大家都是这么穿的。”
　　是吗？

　　温岚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其他同学身上。
　　大冬天的，明明早上还要跑操，大家也都把羽绒服或是棉衣穿在里面，再努力地把校服外套套在外面，整个人显得臃肿又滑稽。

　　这么不合理的规定，居然没人说吗？

　　“这么不合理的规矩是谁定的？”
　　王鸣：“你妈。”

　　温岚瞥他一眼：“你骂谁呢？”
　　“我的意思是，你的校长母亲。”
　　温岚：“哦。”

　　她拍了拍王鸣的肩膀：“以后把校服穿里面都不需要扣分了。”

　　“因为这条规定马上没有了。”

　　温岚说完后，笑着替周末紧了紧围巾，声音轻柔，和刚才说话的判若两人：“你今天做得很好，以后就这么穿，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

　　周末不自然地“嗯”了声。

　　一旁的王鸣石化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校服，突然感觉他这么些年的恪尽职守像个笑话。

　　他不冷吗？！是他想把校服穿里面吗？！这么多年了，怎么没人为他发声？！

　　在王鸣错愕又羡慕的目光中，温岚径直走向校长办公楼。

　　杨青青正在和人打电话，听见门被敲了两声：“请进。”

　　看到进来的是温岚，她匆忙挂了电话，语气平淡地问道：“怎么了？”

　　“妈，跟你商量个事儿。”温岚毫不客气地坐在待客的沙发上。

　　杨青青意外地瞥了她一眼：“说吧。”

　　温岚：“必须把校服穿外面的规矩是谁定的？太不人道了。”

　　杨青青没说话，安静地等温岚继续说下去。

　　“我们没有冬季校服，只有春秋校服的薄外套，按道理说冬天就应该穿自己的羽绒服，非要把秋季的校服外套套在外面，第一是显得滑稽，第二是行动不便，冬天本就地面湿滑，容易摔跤。”

　　杨青青：“所以你的想法是？”

　　“取消校服必须外穿的规定，允许学生冬季把自己衣服穿在外面。”

　　杨青青沉吟片刻，放下笔，淡淡说道：“这条规矩从建校以来就存在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约定俗成的规定，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但既然你这么想取消这条规定，也可以，只要你能让五位任课教师和班上一半以上的同学在同意书上签名，我就可以拍砖将规定取消。”

　　温岚想都不想就答应：“行。”

　　她拿着空白的同意书走出办公室，走廊的冷风格外凛冽，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是凉的，只有鼻腔残留了一丝丝清甜的味道。

　　吸入了太多冷风，温岚突然有点想上厕所。

　　办公楼的厕所装修得很豪华，空调开得很足，隔音也很好。

　　温岚刚走进洗手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哀嚎般的惨叫。她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声音来自于身后的男厕。

　　一瞬间，什么把同学按到厕所扇耳光霸凌之类的社会新闻涌上脑海，一股子正义的力量促使她站在男厕门口，大声地问道：“是谁在里面？”

　　里面的声音果然没了，突然鸦雀无声。

　　半晌后，从最里面的隔间走出来一名戴眼镜的小男生，男生个子很矮，瘦得皮包骨，脸上没什么表情，有种过于平静的淡然，但锁骨处红了一块。

　　温岚抓住男生的胳膊，又被他瘦得几乎感受不到肉的胳膊吓了一跳。

　　“里面只有你自己吗？”

　　男生平静地看了温岚一眼：“嗯，只有我。”

　　温岚：“你在干什么？”

　　男生奇怪地看着她：“在厕所，还能干什么？”

　　温岚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奇怪，噤了声。

　　男生一句话不说，直接掠过温岚离开了。

　　温岚还是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她的确听见有人惨叫。于是打算悄悄地跟在男生后面。

　　刚走到楼梯拐角，却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杨珍：“哎？温岚？你怎么在这？”

　　温岚最后看了一眼男生的背影，回过头，发现是杨珍后皱了皱眉，淡淡道：“怎么了？”

　　她和杨珍也只是堪堪见了两面，虽然互通了姓名，但连认识都算不上。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杨珍笑笑：“没事啊，就觉得在这里碰见你挺巧的。”

　　校长是她妈，巧什么巧？
　　倒是杨珍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岚莫名感觉和这人说话不舒服，她一向不喜欢和过于强势的人交流，所以应付了两句想要搪塞过去。

　　杨珍：“你和周末很熟，是吗？”

　　闻言，温岚后退两步，重新和杨珍对视。

　　仔细一看，她终于发现这人怎么不对劲了。

　　杨珍的眼睛似乎总是无法聚焦在一处，特别是盯着人的眼睛的时候，只要盯时间长了，眼珠就会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偏。但只要一眨眼，就又没事了。

　　杨珍的目光中总透露出一种过于热情的亢奋，这种亢奋让温岚感觉自己在被放到火上烤，浑身不舒服。

　　“你好像对周末的事情很感兴趣。”温岚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只是室友，你这样关心她的一切，是否有些越界了？”

　　杨珍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调整过来又叫住了温岚：“周末有一些事情，你就不想知道吗！……你笑什么？”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底线有高有低，看法也有黑有白。你不用告诉我你对她的看法，因为周末对每个人都不一样。她到底是什么样子，归根结底，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温岚看她一眼：“所以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外人来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