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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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渐大亮，穆云峰高耸入云，清晨从上至下望去，金灿霞光挟裹着袅袅青烟，缥缈如云，美如画。
芾瑜大学时最喜漫步远足，享受自然美好。在人家躺平，赚钱的周末假日，她抛弃正宫小说，一手拿包一手拿钱，两条腿走四方，四年从不间断。
到了苍茫界，这习惯也没戒掉，时不时就东逛逛西转转，探索木兆派和穆云峰。
而身旁这等美景，若不是因为谢无忧。芾瑜必然会停留须臾放空心神。
现在嘛，她两腿直嗖嗖地迈步，频率快地异常，甚至有弟子和她打招呼，芾瑜脚步都不停地含糊过去，当没看到。
终于，草华苑在眼前。
芾瑜放缓脚步，喘气换气，气息稳和，又拢了拢飞扬向上的发丝，确定整洁无虞，姿态高傲地推门，走进院子。
谢逾白早就察觉芾瑜到了，只是不明她为何站在屋外这么久。
芾瑜进了院子，转身关院门，上了缆索，防止有人进入。
芾瑜动作毫不遮掩，谢逾白的剑眉轻挑了一下。
芾瑜抬眸，谢逾白坐在月洞窗前，躲避直刺进来的天光，他半侧着身子，手上拿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翻阅着，平淡的动作愣是让他做出超尘脱俗的感觉。
颈背笔直如苍松，道骨仙风，谪仙样貌般的人物。
竟然克她！
天宽地广，自己最大。
即使他是主角，也不行。
芾瑜正看着他，倏地，谢逾白似有所感，他偏头看了过来。
草华苑不亏其名，院内从草繁多，正值春日，百花盛开，绚丽缤纷。
除此之外，还有颗巍然矗立的百年梧桐树，发荣滋长。
芾瑜就站在树下，成片斑驳光点没能落入地上，洒在背脊、脖颈、面庞。
谢逾白沉静如水的目光落入情绪翻涌的清眸，芾瑜脸颊余留些许苍白，单薄躯体站在那儿。
出去一趟，弄得比昨晚还可怜。
受人欺负了？
谢逾白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思考芾瑜要是过来诉苦，他要不要帮帮小玩物呢。
怎么也得让她求求他吧。
谢逾白起身，迈步缓缓朝芾瑜走过去。
芾瑜双足被定住般，难以挪动一步，只能眼神紧紧盯住谢逾白。
谢逾白恍若未决，语调温和：“阿瑜，怎么不进屋？”
良久没回应，谢逾白没有不耐，前跨一步靠得更近，高大身躯笼罩着芾瑜。
他轻喃了声：“阿瑜……”
倏地，芾瑜眼帘掀起，双眸对视，四下阒寂。
“谢无忧，我们之间有一人必死，你选谁？”芾瑜开口，声音清脆响亮，和面容的孱弱形成查明对比。
相克互冲的最坏结局，轻则一人死亡，重则两败具亡。
芾瑜不是乐观主义者，她做事向来先去思考最坏的结果能不能承受。
凌迟处死一个人，也得听听最后发言。芾瑜决定给谢逾白一次机会，婆媳经典二选一问题，看他会如何选择。
谢逾白凝视着清凌凌眼眸，下滑至滑嫩圆润下巴，眸色加深。
对此冒昧问题，他语调未有波澜：“阿瑜会选谁？”
芾瑜拧眉，不满这个回答：“我先问你的，自然是你先答。”
“可以。”谢逾白轻笑，见芾瑜眉宇舒缓，又开口问道：“阿瑜怎么想到问这个？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芾瑜刚抚平的眉头又皱起，谢逾白心情惬意地看着玩物的情绪随他变动，等待回复。
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两。
这问题没回答成，还反过来问她两个问题。
芾瑜烦躁，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得以平静姿态得到最真实的回答。
芾瑜默了默，实话实说：“我选你。”
是选人死，还是选人活。
芾瑜故意没说清楚，反正她答案给了。
谢逾白也自然给出回复：“我的选择和阿瑜一样。”
“一样？”芾瑜问，“你选自己死？”
玩物可真是善良呢，竟然让一个想要她命的人活下来。
谢逾白淡漠平静的瞳孔泛起晦暗，深墨色眸底幽深、妖异。
芾瑜一直观察着谢逾白，刚才他神色瞬息异动，她没有错过。
芾瑜提起心来，复盘自己刚才的话术，她的回复很有技巧，没有具体点明，而是用笼统字眼代替自己的意思。
谢无忧选自己死，和她选谢无忧死，从结果来看，两人选择确实一样。
芾瑜是孤儿，像根野草，风狂雨大她也能摇曳着往上爬，她比谁都在意自己的命。
所以在知道谢无忧克她的时候，她脑里确实有杀谢无忧的这个选择，但也就只能单纯想想。
谢无忧是主角，不可能轻易而亡。
那她只能另辟奇径，要谢无忧一个承诺。
谢逾白淡然开口：“阿瑜救我一命，以后有机会自然是要还给阿瑜的。”
芾瑜扬眉，强调道：“你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芾瑜又觉得空口无凭，她搓了搓手，说：“谢无忧，要不咱们写个血契？”
血契，以血为引，灵力为载，受天承认，无人能违。
掣肘钳制，亲密无间之人无惧，亡魂贱奴无能摆脱。
血契霸道的惩戒和执行，是各派修士无不畏惧的，也因使用少而渐渐消散，成为了被人遗忘的禁术。
如今的苍茫界无人会用，除了谢逾白。
连他会血契都知道，更有趣了呢。
是谁派来的人呢？想用这种形式桎梏他。
蝼蚁之躯为枷锁，算计禁锢他。谢逾白光是想想就兴奋得不行，脉搏微张，四肢百骸都在颤抖，他一一抑制，笑如春风道：“阿瑜，若是如此我得加个条件。”
芾瑜点头：“你说。”
“阿瑜要一直在我身边，不然我无法护你。”谢逾白开口缱绻温柔。
“成交！”谢逾白要求提的合情合理，芾瑜答应痛快。
微风拂过，满园飘香，萦绕两人身旁，女人歪头，握拳撞向男人肩膀，似好兄弟相处，男人身体微颤晃动，女人连忙搀扶。
“谢无忧，你可真弱。”芾瑜没想到又碰到他伤口，扶他站稳后松手。
“阿瑜，我们结契吧。”谢逾白说着，伸出修长分明的手掌，指节冷白如玉。
掌心朝上。见芾瑜没动静，他勾了勾，似是催促要什么东西。
芾瑜心领神会，从置物袋掏出两屉香喷喷，冒着热气的……肉包。
玩物不愿结契。谢逾白平和的假面卸下伪装。
手掌没有意图去接，笼屉歪斜，芾瑜连忙扶住，提醒道：“结契费用掉了可就没了，我不补的。”
谢逾白尾音疑惑：“结契费用？”
“对啊，毕竟你吃亏。”芾瑜也不好意思让人给自己当一枪，还不给个肉包吃。
说着，芾瑜发觉有点不对了，谢无忧神情变得冷淡疏离，浓眉蹙起。
他不会后悔了吧？
芾瑜这次不可能再让到嘴边的兔子飞了，她框框画大饼：“你放心，除了肉包，”
“我也会保护你。”当然仅限嘴炮，遇事我先跑。
“助你走上人生巅峰。”HE还是BE再定，系统嘎了，咱两看着混吧。
“迎娶白富美。”你这样貌铁定能吸引一群烂桃花。
三大保证里，只有最后一个芾瑜有百分百保证，说的尤为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谢逾白忽地问道：“白富美是谁？”
“名门贵女、各派修为高深的女修，”芾瑜罗列着女主可能人选，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普通女子也是可以。”
“这里面包括阿瑜吗？”
“当然……”没有两个字堵在嘴边，芾瑜一想不能这么直白拒绝，又换了说法，“这个世界上所有女性生物全部包括。”
芾瑜十分包容地扩大范围，是人是妖是圆是扁都可以。
反正不会是她这个现代二十一世纪新女性。
怕再生事端，芾瑜直击重点：“谢无忧，我们结契走。”
说完芾瑜立刻转身，头都没回地坚定朝屋里飞奔。
血契，取结契人精血，以自身精纯丹田灵力为载体，言契约，向天证。
不到一刻钟，结契成功。
芾瑜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她吹了吹已经不流血的拇指，然后将属于谢逾白的那份契书给他。
从进屋，准备契约、到结契成功，芾瑜的种种行为都在刷新谢逾白的认知。
谢逾白垂首，看着被塞到手里的契书，端详了许久，蓦地笑了。
白纸黑字，简洁明了的契约：
立契甲方：芾瑜
立契乙方：谢无忧
立契：乙方谢无忧承诺，百年内护甲方芾瑜安稳无忧，必要时以命相护。在此期间内，甲方芾瑜需待在乙方谢无忧身边。
右下方有着两人的签字，和以血为印泥的指纹。
是血契，但又不是，芾瑜的血契不过是平民最常用的契约，于他毫无限制。
要说和普通常人的卖身契不同的是，契书上沾是芾瑜的血。
芾瑜写好后划破拇指，抓着谢逾白的拇指相按，用一份血签了两式契书。
谢逾白指腹还沾着芾瑜的血迹，温热的血痕刺痛灼人，他抬起手，拇指靠近薄唇。
唇启，濡湿的舌尖舔向洇湿的血迹，唇闭，指腹干净。
没味道，太少了。
谢逾白放下手，食指不断摩挲拇指，感受残留刺痒，内心汲取更多的欲望不断攀升。
谢逾白看向芾瑜，她正拿着药膏涂抹再晚一会就要结痂的伤口，轻轻吹气，消散轻微疼意。
谢逾白蓦地轻笑，灵力涌动，置于手上，内心道：
这么点伤口，就怕疼了？
要是更多呢？
作者有话说第7章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