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江湖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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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身在江湖，任大没有那么大的志向。
喘息，吐气，挣两两碎银。
万事不关心。
尘土。
这个冷漠的人叫任大。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他只在乎刀剑是不是锋利。多了有什么用呢？
这样一个小人怎么会和审大人扯上关系？
无非无非……谁也不知道他肢解了一个江湖上有名的组织暗部。
他常做这样的事。
血液错落方块样，有时候是绿色的，有时候是粉色的，但常常是暗白色的。
审大人说，血是红色的。
怎么可能。
但是，任大却是很相信审大人说的话。
任大没学过文，所以他攀比的对象是接触审大人的张侍卫。幻想如果有他的地位会如何如何。
很久以前，他身边跟着个半大的丫头，后来13岁嫁人了。和审大人接触后，他觉得那姑娘嫁给审大人才好。还是嫁早了。他也不会做偷偷看姑娘的事。
世界是壮阔的，甚至不是美。但审大人的漂亮样子小姑娘也许会喜欢。
他压抑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动人、精致的东西，没有灯市，女人，京戏和官服。
他克制不住睡意，在没有事情的白天。
他甚至连一夜春风的梦都不做。
然而他只是个江湖中的二流角色。
进出审府的人有很多，人人都知道或者猜到审大人与张侍卫的关系，只有他迟钝不知，混沌地做着自己的梦。任大抱着剑守在门口，兼职当个门神。
这天审府的主人回家了。他是个常不在家的性子。
事实上审大人不是什么好伴侣，他与暧昧对象拉拉扯扯，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还不搞夫夫运动。张侍卫看竞争者真是觉得他们又瞎又惨又可乐。
可审大人偏偏还该死的充满魅力，狂蜂浪蝶络绎不绝。
审大人一迈入自家府邸，便见身高九尺的张侍卫舞着剑满脸埋怨。
还挺可爱的。审大人心道。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张侍卫收起剑，一把拉住了审大人的臂膀，隔着衣服狠狠咬了一口。
“你若要咬，咱们回屋里去吧。”审大人笑着安抚张侍卫。
张侍卫冷哼了一声，找准审大人身上的穴位，一击，审大人就瘫软无力。他扛起审大人，往软榻上一放。接着，剥开了他的衣裳。
最后，却见审大人，满身牙印，然而那一袭官袍，盖住了薄情寡义，毫不在意。愈发令人生厌不舍。
如红叶般醒目。
他的人。
做审核大人的配偶，是件很无语的事，因为他总是在床笫之私的最后一步停下。
任大在一条小巷里，发现被小人围攻的张侍卫。张侍卫被围攻是去买烤红薯吃的路上。
张侍卫太高了，衬得围攻的人愈发矮小。他以极俊的身法，击晕所有攻击者。
张侍卫停住，吐出口中的密信。
任大确信自己出不了手。
因为他完事后无奈的神情和见审大人时一模一样，约摸是和审大人有关的事。
直到这次，张侍卫展现了天下第一的身手。任大才明白了张侍卫当忠狗的原因，因为有个人相爱，心甘情愿又心生埋怨。
还因为任大看到了吃糖炒板栗的审大人。
烤红薯有了白气，糖炒栗子有了香气。他还是记得他的心肺比石头还要梆硬的。
任大是来取代张侍卫的位置的。他依旧搞不清审大人张侍卫之间的关系。
审大人从不认为自己做对了什么，而是认为自己从不会失败，因为失败是丑陋而缓慢的过程，有无数次干预之机会。
老师叹道，你是一个适合进朝廷的，审大人便来了，来吃这碗官饭。
出淤泥尔，不过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但——
我心我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他似乎为朝廷做事，其实在为自己。
士农工商，兵乞娼优，是定死的社会规则，他偏偏要撕破一个口子，道那众生平等，天下太平。
庙堂之上，被禁言的世界，鸦雀无声。
宦官伏下身子给小皇帝穿鞋。老宦官心想，那审大人配陛下也勉强，怎么就不知趣哪。小皇帝看一旁的老宦官面露叹息神色，拍了他一爪子。
老宦官身边跟着小宦官，把今天的事儿记下了。他想，还是当审大人威风，鲜衣怒马，大权独揽，何必跟着这无权无势的小皇帝。
宦官间的私密心事，就像一口深井，也不对彼此声张。
那换鞋的宦官，之前见过审大人，就将虚无缥缈记在心里了。
给小皇帝穿好了鞋，就是早朝了。
早朝乱哄哄的，前些日子他放了审大人自由，那严某偏说审大人最近有一劫难逃，拉审大人避世，上朝也无趣。
小坏蛋想想，不如杀几个人玩玩。死亡降临的那一刻，那些宫女如花一样四散逃去，这小崽种仿佛觉得自己能了。想到什么，小崽种还是放弃了，于是那些宫女不用死了。
审大人能做的，只是给底层之人松一点绑。她们的人命一直下沉。
暗子窥探着，手上实在无牌可用，她考虑着，把手上的信息卖给审大人，实在是个诱人的条件，女子侯，女子封侯。
小心忧虑又让人心花怒放。
双足陷在泥泞里耕田的贫家女，因为新颁布的政令松口气。她穷秀才的父亲刚写了才子佳人宰相千金，也才刚刚溺死一个女婴。她偷闲看了一眼远道而来的陌生士人和道人，又把目光投回土地上。
而道德是有缺陷的，他不能帮所有被皇帝陛下害死的人申冤，因为他，小欢弟弟，即小皇帝其实又是期待着成为明君的。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死个把人是不值得老天爷下罪己诏的。
他需要审大人的教导。
何况是一个远有外敌的帝国。
如果没有这件事，也许他一辈子都是大雨朝的忠臣。
审核喂食池塘里的锦鲤，陷入了回忆。
倘若可以赐给一个人疯癫的权力，它永远不能被给予一个家的门面——壮年，尤其是男子，那是禁忌。那种，每个村子都会有的疯子，扬言不敬天地不敬皇帝，平时基本没有人在意。
但这一天，某家的纨绔子弟听了，要一表自己的良心，硬生生叫人打折了他的腿，逼这个疯子跪下去，疯子的膝盖磨得血肉模糊。纨绔怜悯地给了疯子家人一些银钱。
没有人说他不对。
人老珠黄的傍晚，小审核拿着新砚台，这墨黑，沾上了影和泪。
疯子是他的父亲。
他既理解疯子，也理解纨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江湖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