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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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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公馆。
“所有的我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需要负责包厢卫生,给客人倒酒,虽然有的客人会骚扰你,但是他们主要是来找公主玩的,”培训员上下打量了裴今颂一下,“裴小姐,做这行工资高,就看你想不想拿这个钱了。”
三天前的裴今颂得知母亲病重,不得不回国。不然她可能在国外一辈子都不回来。
医院告知她需要几十万的医疗费,短时间内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钱。
树倒猢狲散,六年前裴今颂的父亲裴辉坐牢,家里破产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借钱的亲戚呢?
裴今颂唯一想到的她能够做的,只有乾公馆的包厢服务员。
“我明白,”裴今颂回答说,她当然特别想拿到钱!乾公馆是北苑最大的娱乐消费场所,作为服务员一个晚上就能赚一千。
“八号包厢点了十个女的,”管理敲了门直接进来,.看到化好妆女孩们,点了十个人,最后看向裴今颂,“你也去练练。”
裴今颂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深吸一口气,排在队伍的最末尾,跟着她们一起进去。
裴今颂害怕有人认识她,进了包厢就低着头,偷偷扫了一眼在座的人。
六年后的北苑已经算是和以往大相径庭了,座位上的应该是外地的富商和新晋的权贵,还好没有她认识的。
已经有人拉着一个姐姐,亲了那个女人一口,道,“悦悦,哥哥这么久没来,有没有想哥哥啊?”
那个姐姐撒着娇跟他说着话,地上七倒八歪了很多酒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
整个服务过程期间,裴今颂尽力维持着最得体的笑容。
虽然倒个酒,收拾东西时候有时会会被客人摸个手,开些玩笑什么的。
为了钱,她也就尽量忍住了,面色上不动于衷,内心早就慌的一批。
这天晚上实习结束了,裴今颂卸了妆,带上口罩,裹上羽绒服就往外走。
北苑的冬天很冷,风刮的人冻的头发尖都打着颤。
裴今颂低着头走,还一边想着事情,不留神。就撞上了前面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裴今颂带着口罩,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
嘶——脑袋都被撞的有点疼。
面前的人比裴今颂高了大半个头,还没看到脸,光看到这人的黑色羽绒服,她就认出来是有名的牌子货。
因为她以前也爱穿这个牌子的衣服。
所以这个衣服要是有任何问题,她就不用活了,这一件衣服可以抵她一个月的工钱,钱赔完了,她和她母亲就只能死在北苑。
希望碰到的不是个难缠的主。
“没事。”男人低沉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裴今颂抬起头,瞥了一眼这个男人,竟然是席知。
两人的目光对上,裴今颂心里很慌,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以这副鬼样子和他见面,在心里暗暗祈祷对面的人没有认出她。
对面的席知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嘴巴动了一下,正想说什么话。
裴今颂立刻打断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您,如果有任何问题您就打我电话。”
这时候和席知说的男人也开口了,“是啊,席老师,刚刚不是还说没事的吗?你也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啊!”
裴今颂趁着那个人说话,已经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将自己电话号码写下来。
这个纸和笔还是包厢里面给客人点单时候用的,裴今颂忘了拿出来。
纸张撕下来以后,裴今颂递过去,可是席知没有接。
裴今颂看向席知的手,中指的位置戴了个银戒指,他已经订婚了。
旁边男人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替裴今颂解围,将纸条接了过去,让裴今颂离开。
裴今颂在心里给他点了大大的赞。
她正想说谢谢,却看见有个人从席知后面的商务车走下来,喊席知,“快点,我送你回家。”
裴今颂立马就溜了,谢谢也来不及说出口。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叫贺周,小时候和裴今颂一起长大,裴今颂觉得他如果看见自己可以一眼就认出她。
然后一定会给她口罩直接摘下来,当场对峙,到时候她的身份就坐实了。
裴今颂走后,席知愣神了很久,他旁边的男人看见贺周来了,向贺周打了声招呼,“他今晚喝的有点多,你给他好好送回去啊。”
“放心,你的司机在前边等你,你先走吧,”贺周回答道,他拍席知的肩,“喂,你在发什么呆啊?”
席知这才回过神,“我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刚刚那个女生,好像是颂颂。”
贺周脸色微变,安慰道,“她离开都多久了,以我对她的了解,除非出了什么大事,绝对不会回来了。”
席知突然看向他,脸色有些不好看,贺周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会吧?除非是她妈……”
还没说完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打了一通电话,“查一下,裴今颂的母亲现在在哪里?”
其实裴今颂当初走后,他们也用了很多方法去找她,可是都杳无音讯。
后来席知和贺周找到了裴母,裴母怎么也不肯说,还搬了好几次家,也拒绝他们的拜访。
凌晨五点半。
裴今颂上离开后,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母亲还躺在ICU的病床上,插着呼吸机。
看着看着,裴今颂眼泪就开始往下掉,她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内心深处拖拽着她,想让她坠入深渊。
不能再想了!裴今颂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次,往事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幕幕浮上心头。
这时候的她就特别想吃东西,突然好想尝尝高中学校附近面包店的三明治。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打了辆车过去。
按照机子里面的路在巷子里拐来拐去,中午看到记忆中的面包店。
看着紧闭的门,裴今颂才想起来,店主人柳真开门时间很晚,一般在早上十点十一点这样。
门面看起来很新,应该是店老板重新装修了一番,上面“巷柳”两个大字还一尘不染。
裴今颂看着看着,背后冷不丁出现了贺周的声音。
“你真的回来了,”贺周说话,给裴今颂吓了一跳。
裴今颂还是晚上那个装扮,回头看,只见到贺周冷冷的看着他,就他一个人。
猛然见到故人,裴今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贺周却憋了一堆问题。
“你出去那么久,回来为什么不联系我们,伯母生病了,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贺周真的很生气。
裴今颂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些和你们没有关系,没有必要麻烦你们。”
“我们俩从小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以前都不跟我客气,现在还客气什么?”贺周手里还拿了个纸袋,里面装了东西。
他将纸袋递给裴今颂,“喏,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买三明治吃,柳真知道你回来,特地给你做的。这是你之前最爱吃那个。”
他也不管裴今颂会不会拿,硬塞到她手里。
冬天的北苑黑夜漫长,六点多了,天空现在一点要亮的迹象都没有。
裴今颂不敢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我父亲做错了事,我作为子女,再恨他,也要为他做的事负责,我和他一样,都是罪人。。”
贺周听到她的话,看向她,“你怎么了?”
从前的裴今颂,是个自信阳光的人,这番话,根本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裴今颂没有意识到贺周发现自己的异常,自顾自的说着话,“我就知道席知昨晚应该认出我来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你们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找到我,我就是个累赘。”
“你在这说什么屁话?”贺周听她说话越来越气,冲后面喊,“席知,你出来,我是管不了她了。”
席知也来了?以前裴今颂和席知在一起时,倒是没发现过他会用这种伎俩的人。
“你说话文明点,”街巷拐角处出现了个人影,席知从那里走出来。
裴今颂的精神瞬间紧绷起来,刚刚和贺周说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他会怎么想我?
席知走过来,站在他们旁边,什么也没说。
他将裴今颂手里的纸袋拿过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三明治和奶啤。
席知皱了下眉头,“她再爱喝,你也不能大早上给她喝酒吧?”
贺周有些不满,“这是奶啤,奶做的。”
席知把饮料扔给贺周,“你自己看看配料表,是不是有酒精成分?”
席知连配料表都没看,因为他知道答案。
贺周不用看也知道席知说的是对的,因为奶啤入口就是有一股酒味,他默默接了回去,“我这不是想着她爱喝,没想这么多嘛。”
在贺周说话的时候,席知已经把三明治包装拆开了,递给裴今颂。
席知递给她的东西,她不敢不接。
贺周感觉到了自己作为电灯泡实在是亮眼,“那个,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先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候,席知问,“裴今颂,直到现在,你没有任何想说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过这句话席知没有说出来。
“没有,”裴今颂沉默了很久才憋出来了这两个字。
她想说的有千言万语,可是不能说。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深知自己配不上席知,加上那个人的阻挠。
她明白做的这一切,对席知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席知都快被她气笑了,现在裴今颂犟起来就是头倔驴,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犟呢?
席知说,“裴今颂,你就是个小没良心。”
裴今颂现在抑郁躯体化严重,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抖了,她将手藏在在身后,“你们也没有必要去找一个没良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