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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庆余年]钱+友+哥 ...

  •   范闲这几日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钱花得有些快。
      藤梓荆决定留在京都当他的护卫,要价倒算是合理;范思辙每日撺掇他一起开书局,跟他磨走不少投资款;王启年那边还时不时的,以各种理由从他这坑一把银子。
      这不,王启年又来了。
      “大人,您要的文卷。”
      范闲接过文卷打开,上面有些字已经糊掉了。抹了把上面未干的墨迹,他问道:“你这是刚刚抄的?”
      王启年俯首道:“正是,大人在澹州被刺杀这可是大事,王某别的帮不上忙,查录这些丁字号文卷那必须得尽心尽力。”
      范闲大概浏览了一下,如他所想,这份文卷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嘴上还是说道:“你辛苦了。”
      王启年笑眯眯地伸手:“大人,抄录文卷的笔墨纸砚,还有王某这誊写的费用…”
      范闲深吸一口气:“多少钱?”
      王启年伸出两根手指头,笑道:“不多不多,二两银子足矣。”
      范闲伸手从身上摸出二两银子来给他:“二两银子确实不多,我说,你就不能攒攒,把事情都办完了再一起跟我要?”
      王启年从范闲手里夺过来那二两银子,不赞同道:“大人此言差矣,您贵为鉴查院提司,哪能跟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文书这儿赊账呢?多没身份啊。”
      范闲无力地摇摇头,就看见王启年将那二两银子放进了嘴里,看得他嘴角直抽抽:“你还放嘴里咬!你知道这银子经过多少人的手,有多少细菌吗?”
      王启年把银子从嘴里拿出来,虚心求教:“敢问大人,何谓…细菌?”
      范闲莫名想起当年费介教他开棺验尸时的对话,与今日之言还真是相似:“就是脏东西。”
      王启年手上惦着那二两银子,笑道:“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既是银钱,自然是没那么干净的。王某生来便爱银钱,它就是有再多的…呃,细菌,在王某看来那也是熠熠生辉,又怎会嫌它脏呢?”
      范闲将文卷随手丢在桌上,坐在庭院榭台之上擦着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没别的事了,你从正门出去啊,跟你说多少遍了。”
      王启年将银子收进怀里,凑过去学着范闲坐下:“大人,王某想,在您这多待会儿。”
      范闲扭头看他:“这可真是稀罕了,你怎么了?”
      王启年摇头叹气:“这不家中夫人正在气头上,王某一时半会儿实在无别处可去啊。”
      范闲乐了:“你又怎么惹你家夫人生气了?”
      王启年摆摆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范闲不再管他,收好小刀,撑着下巴仰头看天,脑子里闪过来京都以后发生的事。
      看范闲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王启年也撑起下巴仰头看天,越看越觉得天上的云朵像他刚拿到手的那二两银子。
      藤梓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范闲和王启年二人各自撑着脑袋望天,他刻意轻咳一声,两人齐齐回头看向他。
      藤梓荆走过去,将药包递给范闲:“你要的药材。”
      范闲接过来挨个闻了下,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藤梓荆坐在他对面,放下手中的剑:“二皇子出宫游玩清街,我被困在药铺里,耽搁了点时间”
      范闲轻哼一声:“我可真不喜欢这些皇室贵族,出个门还要清街。”
      王启年干咳两声:“大人,慎言呐。”
      范闲刚想再说两句,就见藤梓荆向他伸出手:“抓药的银子,我刚刚替你垫付了。”
      王启年感兴趣地问他:“有跑腿费吗?”
      范闲赶紧出声:“没有!”这一个个的,全都掉钱眼里了!
      范闲认命地掏出银子来,在王启年亮闪闪的目光下递给藤梓荆,心中叹着:到处都要钱,他这个老板可真不好当啊…

      02友

      以完美的姿势落地,王启年回身看看墙边摆的一摞缸,得意地晃晃脑袋:“这回总算没栽在大人的‘机关’上,我这轻功又有精进呐。”
      几步绕过屏风,顺手拿起桌案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再往怀里捞几个,这一套动作对于王启年来讲已算是熟能生巧。
      往常这个时候,范闲就该出现并且对着王启年摇头叹气了,可今天…
      踮着脚环视一番,王启年瞧见了背对着他坐在中厅的范闲,他手肘支在膝盖上,握拳撑着脑袋,似是在望天。
      王启年又瞅了眼墙边的缸,寻思着估计是今日自己未造成响动,所以范闲未曾察觉。
      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站在范闲身侧,王启年轻声道:“大人。”
      范闲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侧头看着王启年:“来了。”
      王启年嘿嘿一笑:“大人,这春光明媚微风轻拂的,大人坐在此处眉头微皱、仰望天空,莫非…是在思索新诗?”
      范闲往边上挪了挪,示意王启年坐下:“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那都是背诗。”
      王启年笑着点头,坐在范闲旁边:“那敢问大人,忧心何事?不知在下能否为大人解忧?”
      范闲抿着唇笑了:“我在思考一个词,朋友。”
      王启年看着范闲发亮的双眼,心中触动。这个少年有着王启年未曾见过的纯净,虽然王启年也一直明白,范闲本质上是个十分复杂的人。
      想了想,王启年继续奉行他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能让大人当做朋友的,那必是人中龙凤…”
      范闲打断他:“你算一个。”
      王启年一愣,盯着范闲认真的表情一时竟然想不起接话。
      看到王启年的反应,范闲挑眉:“我把你当朋友,很惊讶吗?”
      王启年咧嘴一笑,站起身来冲范闲拱手:“在下惶恐!”
      范闲知道他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起身看着王启年:“他们还好吗?”
      王启年赶紧回话:“一切都好,按大人的安排,一直有人暗中照料。”
      范闲点点头,抬头看着天空,轻叹着:“那就好。”
      王启年脱口而出:“大人刚才是在想…”
      范闲看向王启年,王启年没再说下去,倒是范闲自己接着说:“他是我第一个朋友。”
      范闲身上泛出的悲伤气息让王启年很不自在。那人死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赶过去的,他亲眼看到了范闲的反应,也亲自参与了范闲的复仇。
      王启年愿意追随范闲,正是因为范闲愿意把所有人当人看,包括一个小小的护卫,包括一个小小的文书。
      这世间大人物太多,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能遇到范闲这样的朋友,也算死而无…啊呸!夫人莫怪,夫人莫怪…
      低头拱手,一双眼睛却是使劲向上拽着瞅范闲,王启年岔开话题:“大人,在下为您打理诸多事宜也算勤勤恳恳尽心尽力…家中小女日渐成长,这所需开支越来越大…我那每月二百五十两银子?”
      范闲嘴角一抽:“我看你像二百五!”
      王启年没听懂范闲的意思,不过这不影响他接话:“大人好眼力!在下长的就像二百五十两,大人英明神武…”
      王启年念叨“涨工资”的功夫范闲算是了解的很透彻了,他总能抓住一切机会向范闲宣布他单方面做出的认定。范闲已经将王启年的月薪提高到一百两了,这才两天吧?又二百五了!
      打第一次在京都城门见面,范闲就知道王启年这人挺无耻的,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倒是让范闲真心把他当做了朋友——自来到这庆国的第二个朋友。
      范闲知道王启年是个复杂的人,他自己也是。人在浮世,若不复杂,又怎能护得住所惜所爱?他已经失去一个朋友了,前途艰险,要更努力才好。
      范闲抬头看看天,似乎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我觉得你蠢。”
      范闲心中反驳着:“明明你更蠢,知道我蠢还跟我做朋友…”
      王启年还在浮夸地絮叨着,范闲想着,这大概就是朋友吧——
      臭味相投,生死相随。

      03哥

      范思辙趴在桌案上,毫不顾忌被压得皱起的书,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范若若端坐在对面,翻着手中的红楼,被他扰得根本看不下去。
      “范、思、辙——”
      被叫全名的恐惧让范思辙瞬间直起身子,看向范若若,露出个憨笑来:“姐。”
      范若若将书放下,皱眉道:“你不好好念书,叹什么气呢?”
      范思辙抓抓耳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看得下去书啊,一看这玩意儿我就脑袋疼。”
      “那也得好好看!爹可是说了,让我看着你三日内将这本书读完,他要考的。”
      范若若微微转头,眼神扫过一旁架子上的戒尺,吓得范思辙浑身一哆嗦,赶紧拿起书随手翻了几页摆在眼前装模作样地念着,顺便挡住范若若看来的视线。
      范若若知道他心思根本没在书上,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心里想着:大概有些人真的就不适合读书吧。
      刚拿起红楼准备继续看,就听到范思辙问道:“姐,你说,哥现在走到哪了?”
      范若若看向范思辙,他正双手攥着书捂在脸上,遮住自己眼睛以下部分,瞪着双眼睛瞅着她。
      “怎么,你想哥了?”
      “咳…”范思辙清清嗓子,把书拿下来,脸上三分害羞七分讨好,“你不想吗?”
      范若若脑子里转过一个又一个训斥的句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怎么可能不想。

      范闲带队离京前往北齐有三日了。
      才三日,离北齐还远。
      已经三日了,他已经离开三日了。
      范思辙眼看着范若若的表情沉郁下去,赶紧换个话题:“姐,你小时候不是跟哥在澹州住过一段时间吗?你给我讲讲呗。”
      范若若看着他:“讲什么?”
      “讲讲澹州什么样,你跟哥在澹州每天都做什么,还有…”范思辙顿了一下,“还有奶奶。”
      范若若觉得,她似乎从范思辙那点停顿里听出了些许委屈。
      司南伯府兄妹姐弟三人,身份各有不同:一个私生子,一个嫡女,一个侧室子。
      范若若小时候养在澹州,跟范闲和老夫人一起生活,后来才被接到京都在范府成长,再后来才有了范思辙。说起来,范思辙从未去过澹州,也从未见过那位深居在澹州的老夫人。
      奶奶大概是不喜欢范思辙的,毕竟,柳姨娘以前是不大招人喜欢的。
      范思辙看着范若若在发呆,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
      范若若回过神来,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范思辙,突然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将红楼放在桌案上,范若若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启唇轻声道:“小时候跟哥在澹州,虽然条件不比京都,却很开心。哥会带着我到处玩,会用草给我编蚱蜢,还会带我放纸鸢…奶奶知道哥总带我出去玩,装着冷淡的样子,却并不真的训斥我们…”
      范思辙听着范若若将澹州的生活娓娓道来,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偏远小城的一草一木,那里似乎有着这京都无法觅得的安逸和自由。
      “再后来,我就被接回了京都。不过哥答应我,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想到小时候离开澹州时范闲的承诺,和他回京都后的一切,范若若笑了——她家哥哥从不食言。
      “所以,我想哥,很想他。”范若若认真地看着范思辙,“他这次去北齐,定会有无数凶险,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因为,他是我哥。”
      范思辙被范若若的神情震住了,愣了愣,他也努力严肃了神情,补了一句:“也是我哥!”
      范若若被他逗笑了,拿起红楼敲在他头上:“快点念书!”
      范思辙好不容易端出来的严肃瞬间垮了,哀嚎着拿起书,认命地从第一页开始念。
      范若若继续读着红楼,掩着唇角那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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