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聚宝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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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藏海从桌上拿起来木匣子，这是刚才万三从怀里取出来的，现在被汪藏海揣进自己怀里。
这座埋情冢布局是一个“甲”字形，刚才汪藏海带万三进来的时候，走的是“步神道”，两侧都是壁画，这座六角石亭在正中间。汪藏海走出亭子，来到墓道的末端，这里有一面巨大的石刻花雕墙，像是一套四扇屏，不过不是“梅兰竹菊”而是“白虎、青龙、玄武、朱雀”四象灵兽，每一扇雕刻的灵兽团，兽首部分都是凹陷进去的阴刻，但是整个身体部分却是凸显出来的阳刻。
汪藏海将木匣子打开，里面用好几层天蚕丝绢包裹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青铜方罍。为了避免盖子摇晃脱落，万三还用丝绳缠了好几圈。
汪藏海哑然失笑，等会儿万老板醒来，得知我毁了他的聚宝盆，不知道会怎样发脾气。
七年前，汪藏海率领银甲营在东南沿海一带剿灭倭寇大获全胜。庆功宴当晚，醉酒后的小汪大人不知为何失足落海，差点被惊涛骇浪所吞没。碰巧万三的渔船在附近下网捕鱼，这一网没有捞到大鱼，却捞到了银甲营统帅汪藏海大人，网子里还有这只青铜方罍。据万三告诉汪藏海，他昏迷时，四肢蜷缩，像虾米似的弓着腰，这是沿海居民都熟悉的一种姿势，可以帮助溺水的人快速浮起。而汪藏海在这之前，并不擅长凫水游泳，在这次遇险之后才专门找万三做师父，学习了潜泳浮游的各种技巧。两个人很快建立起友谊，汪藏海向朝廷申请在南海建筑海防、修造炮台，万三的货船也被征用，负责物资运输的采办。
至于这只青铜方罍，四面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浮雕，看铸造工艺应该是商周时期的祭祀酒器。它的样式精巧，内部容量却很小。万三试着倒酒进去，只不过倒了一小口，很快酒就满溢出来。万三恳请见多识广的小汪大人来看稀奇，汪藏海见了却脸色微变，将门窗关严实，对万三说：“这青铜方罍，你可曾给别的人瞧见过？”
万三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汪藏海语气严肃：“我曾在《海山训》中读到过它的记载，这青铜方罍名叫‘聚宝盆’，可聚四灵之力，是灵机真人的法宝。周武王讨伐商纣时，姜子牙将它借来人间，为西周筹集军资。据说，一颗蓝宝石放进去，最多可以生成九十九颗蓝宝石。”
万三深吸了一口气。
汪藏海从自己手腕上取下来一串塔娜东珠，每一颗都莹白如皓月，圆润饱满，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他打开青铜方罍的封盖，伸手一丢，东珠掉进“聚宝盆”内部，发出清脆的响声。
万三紧紧盯着盆底的东珠，不过片刻功夫，就膨胀长大，变成奇异扭曲的湿软形态，让人看见非常恶心反胃，然后那一团已经看不出来是东珠的白色东西从中心分裂开，又慢慢变成两串一模一样的东珠手串。然后两串冬珠又再次分裂增生……很快莹润饱满的东珠就一颗一颗满溢出来，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多。
万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这这……”
聚宝盆，能复制东珠的聚宝盆，确实是宝物。可是为什么让人感觉浑身寒毛倒竖？从心底里升腾起恐惧和厌恶。
汪藏海扶起万三，什么话都没说，既不嘲笑他，也不安慰他。
然后，汪藏海转身从桌案上取来一双牙箸。他用牙箸快速夹出来聚宝盆里的东珠，共有二十一串，聚宝盆终于停止了复制。
“三哥，你瞧得出哪个是本体吗？”汪藏海问。
万三如实回答：“它们看起来一模一样。”
事实上，这些复制品不仅仅是看起来跟本体一模一样。后来汪藏海和万三一起把聚宝盆复制的东西拆解开，内部结构也是一样的。如果用火烧，气味和灰烬也是一样的。如果用水溶，颜色和味道也是一样的。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聚宝盆的复制能力，是完全完美的复制。
万三颤着声说：“这东西好可怕。”
汪藏海叹一口气，说道：“聚宝盆如果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确实太可怕了。万老板，这宝物是你捞起来的，本该归你所有，千万不要轻易示于人前。”
万三哭笑不得：“归我所有？小汪大人这是拿我架到火上去烤。”
汪藏海说：“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既然上天将聚宝盆这样的神仙法器送给了你，那就要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三哥，你家世代经商，对银钱用度的运作方法，远胜于我。以你万三的经营谋略，以万家商船队的财力与人力，加上善用聚宝盆的助力，你一定能在一年之内成为大雍国的首富，让万家成为有史以来最具财力的商贾，甚至超越古时候的陶朱公、吕不韦。”
万三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汪藏海，你可知‘富可敌国’四个字，将会招来多大的祸患？”
汪藏海却笑出了声，他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
“你笑什么？”万三说，“聚宝盆对别的商人来说可能是梦寐以求的神仙宝贝。可是在我看来，它却是个烫手山芋，容易把人往邪路上引。我虽然自认是奸商，是守财奴，可也不想做金钱的奴隶。你真的把聚宝盆给了我，我可能会抵受不住这种邪恶的诱惑。小汪大人，这种东西还是献给皇上做贡品，最公正合理。”
“万老板，从开始见到聚宝盆到现在，你的反应都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汪藏海笑着说，“我没有看错人，你就应该是聚宝盆在人间的主人。你心中有大格局，手里有小算盘。你是商人，但不会贪财失义，你知晓人心险恶，但不会损人利己。无论是摇钱树还是聚宝盆给了你，对天下的老百姓来说，都是福，不是祸。就算你有了金山银山，还是会公平公正地做正经买卖，还是会宽宏厚道地对待你的每一个员工，对不对？”
万三的目光再一次变得明亮：“对，我是万家第十代家主。我当家经营万家商船队虽然只有六年，财富累积却胜过过去的二十年，船员和船只增长数量是我当家之前的五倍还多。而且，每一个在万家旗号下工作的人，都能做到衣食温饱，病者有其医，老幼有其养。自从你小汪大人的户籍税收政策推行到全国以后，我万家一直是排名全国前十的纳税大户，也是修建慈善堂最多的退税大户。”
“那你是愿意收下聚宝盆了？”
“君子成器，正心正行。此宝交予我，只会做善事，不会做恶事。”
“好，你我击掌为誓。聚宝盆从今日起就是属于万三一个人的私产，汪藏海就当从没有见过。而万三必须用聚宝盆一生行善，勿忘初心。”
汪藏海伸出手，万三与他三击掌，立下誓约：“不忘初心，行善积德。不悔誓约，造福百姓。若违此誓，尸骨无存。”
汪藏海回想起七年前的击掌为誓，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聚宝盆，低声说：“抱歉，万老板，即便是违背誓约，让我将来尸骨无存，今日也必须要用这青铜方罍打开眼前的四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