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佟紫萱

29、后记

　　历时一个多月的小说终于写完了，本该马上写一个后记，但是总觉得应该放一些时候，酝酿一下再写。
　　在动笔之前我就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康熙为题材写小说了，所以了结情绪的动力催促着自己，也算是在很快的时间里完成了。小说一共有6万多字，虽然算不上长篇，但是也算是给自己的曾经爱过的东西有了一个交代。
　　从13岁的时候，开始喜欢上康熙这个人，到了23岁的时候慢慢淡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于这个人的喜爱，在我青春期的成长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有时候我觉得我在喜欢康熙的过程中，细微的情感变化，正是我自身情感成长的一个见证。
　　十年间，我动笔给康熙写过不少的东西，散文，杂文之类已经难以计算，小说有三篇。
　　第一次萌生为他写小说的念头是在初三的时候，具体的故事是不记得了，但是大概是一个明朝公主与清朝皇帝的故事，那个时候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甚至没有图书馆可用。全部靠自己每天课余写在一个本子上，所有的资料也是我每个周末去书店查找。不记得后来，为什么这个计划没有进行下去，可能是因为自己也觉得这种矛盾冲突激烈的段子，不太适合康熙吧。
　　于是各种各样的故事又在我的脑海里挑挑拣拣，我在乐此不疲的为康熙创造一个爱情故事。女主角从明朝公主之类的虚构人物，变成了康熙的后妃，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门第思想作祟，记得那个时候我只想在康熙身份高贵的后妃里选择。但我从没选择过孝诚皇后，是和这个女人没缘分，还是觉得她的故事缺乏戏剧性，现在无从考证了。记得我最先选中的是小佟氏，理由大概是她活了很长时间，我想选一个陪着康熙一辈子的女人，可是后来在资料翻查的过程中，我看到康熙为孝懿皇后写的悼诗，好像是被感动了。于是我现在为止写成文的康熙爱情故事的女主角都是孝懿皇后。
　　但不得不承认，康熙的爱情故事确实太乏善可陈，与此人的性格有关。女人在他的生命里似乎无足轻重。很多种类的故事在我脑中来来回回，于是我一拖再拖，中学时代结束，我终没有写成。
　　到了大学以后，有了图书馆，有了更充裕的时间，更有了网络。我发现，似乎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清宫的穿越小说开始流行，而康熙的儿子们成了主角，错愕之时，我还是在不倦的构思着我的爱情故事。
　　05年，我终于动笔写了《紫色萱草花》，这是个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故事，也是代表了那个时候我对于康熙的感情，和我的爱情观。我觉得康熙是一个我可以在身边看着就好的人，而我将自己代入到女主角里，觉得我应该需要的是一份平淡如水的感情，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便可以有默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看来，20岁的我爱情观那么的理想化，只是想找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过很理想的日子。而让我不曾预料到，《紫色萱草花》的简单，打动了不少人的心，大概是因为简单纯净吧。我想也算是我在青春岁月里，关于爱情的纪念。
　　大学期间，是我情感观变化最激烈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开始从一种简单脱变为复杂，不再向往一种平淡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04年的冬天遇到了一个契机，让我开始改变。在大学里我面向了大海，我可以在几十万册的书海里面慢慢阅读，我可以通过网络了解这个世界的广阔，我甚至被一种现代法治的牺牲精神所感召。我好像从更多的史料里面了解了康熙的两外一面，于是我困惑了，怀疑他不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总之，那个时候我的一切变得暧昧不明，爱情观暧昧不明，对于康熙的认识暧昧不明。加上那个时候喜欢上了王家卫的电影，很想写一些，如同他电影的东西。所以我又写了《风筝误》，一个暧昧不明的故事，爱与不爱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某个时间，遇到了某些人，即使是擦肩而过，遇见之后再错过，也是一种缘分。
　　如果不是今天在总结，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爱情观，我对于爱情的理解，可以在十年之间发生这么多的变化。其实我从前是不相信爱情的存在。在我眼中长长久久的爱情，只是两个善良的人相互许诺，相濡以沫。后来我还是怀疑爱情，但我认为，与其相守不如遇见之后各自分离，永不相忘，更有爱情的意境。到了现在，我会相信爱情的存在，它应该是刻骨铭心，相爱的人也许互相纠缠，折磨，为了对方而痛苦伤怀，那才是爱最激烈的一种存在方式。那么爱情到底有没有天长地久呢？是相遇分离，还是相遇相守？我忽然很想解答这些问题，于是，这个时候我还是选择的康熙作为故事的主角，给他一个纠结爱情的故事。
　　不能否认，我现在依然在将自己代入女主角，与其说我想为康熙塑造一个女人，不如说我在塑造一个我认为不错的自己。所以在我自己写作的过程中，我不断在强化的都是佟月儿这个角色，相反康熙这个人物的性格却被弱化了。
　　我不认为《天长地久》会是一部受欢迎的小说，因为佟月儿是一个不讨喜的角色，她性格的缺陷显而易见。她出身名门，所以傲气十足，难免自尊心过强，性格里有些强势的元素。她的骨子里有些许的叛逆，但是面对选择的时候她又显得十分懦弱。她想跟随神父去海外，但是最后她不敢舍弃自己的生活。她决定留下，但又觉得康熙给她的终究是一种她认为太平淡的生活。因此她才会说希望如同杨贵妃和唐明皇一样轰轰烈烈，但当康熙质问她是不是要倾国倾城的时候，她又迟疑了，她知道这些她永远不能得到。所以从头到尾的纠结都是在于佟月儿自己的心，其实她知道要得到她心中渴求的东西，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只是想得多做得少，渐渐的也只能安于现状。其实这样的性格缺陷她自己是有认识的，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与玄烨所有的不愉快，部分来自于玄烨的自以为是，更多的是来自于她自身。到了最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佟月儿心结是自然解开的，当她认为自己幸运的时候，她知道要珍惜自己得到的，而不是想着那些自己得不到的。
　　所以，关于生活里的选择，我们都应该记得一点，当两条岔路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两种未来我们都不能预测，但是我们如果选择了一条路，那么我只应该为我们的选择负上责任。我们在现实的生活中，可能会有很多东西可望不可及，我们不应该因此而懊恼，当发现自己身处混沌，无法沉寂又无法高飞的时候，我们应该学会享受自己已经拥有的，讨厌自己的缺憾，但是也喜欢自己优点。那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另外，关于佟月儿的优点，我想不是她的性格，而是她自身的天赋。我认为女人应该有自己的骄傲，源自她的出身，源自她的天赋。不知道自己在写小说的时候有没有清楚的表现出她的聪明，她的敏锐，在音乐上的天赋，自然不必说，但对于古钢琴的喜好更多程度上是一种寄托，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爱。我又特地加上了管理后宫的情节，某种程度上说，她对于自己和身处的环境都是有清晰的认识，她只是不愿意去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当她决定开始要做的时候，就会做得很好。
　　不过，到总结的时候才发现，佟月儿这个角色的塑造，并不算太成功，在我自己看来都不是那么的有立体感。缺陷方面着墨较多，但优点方面却是不那么明显。甚至写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女人虽然不算是恶劣，但是那样的别扭，凭什么得到康熙的爱，周围人的敬重呢？还有比较显著的缺憾是缺乏外貌描写，不是我忘记写了，而是我不知该怎么写她的或是康熙的外表。在我心中完全不能勾勒出一张脸，也算是对于人物构思的不成熟吧。
　　我的三篇关于康熙的小说，三个女主角都是孝懿皇后，但三个人的性格却是不同的。不否认，佟紫萱、佟瑶、佟月儿，三个角色里面都有部分是我自己，也许我会最喜欢的是佟月儿，她身上属于我自己的部分最多，目前来说我就是这样讨厌自己又喜欢自己的。月儿这个名字看似平常，但我多少也想表达什么，在西方神秘文化中，月亮在最有神秘的色彩，代表的梦境、变幻、情绪化。我想把这些特质都放在佟月儿身上，但最终发现自己着墨却不够深刻。
　　再来说说小说的主题，用《天长地久》为题，至今我都觉得稍微有点勉强了。我反复的思考着小说想表达的主题是什么。我是想讨论爱情是什么？还是想探讨一下自己在自己的人生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似乎都不深刻。
　　天长地久，在小说里是佟月儿在找寻自己人生渴望时候，自己设置的一个比较虚无的概念。最终她从“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句里面悟出来，爱情不论是长还是短，重要的是经历。而这种经历，就是我一直在思考着，我们透过爱情收获的东西。无论是快乐还是忧愁，都是我们通过爱情在收获我们的人生经历吧。
　　也许，选择康熙与孝懿为小说的背景人物，一是为了了解自己的“康熙情结”，另外也是觉得，在那样一个时代里，女性处于一种被动的位置，她们的人生除了丈夫与儿子，就不再有其他。所以单单用来写爱情，也是比较恰当的。
　　我也很想把佟月儿骨子里的叛逆因素表现得更突出，但是无奈她身处的时代，变革的洪流还没有到来。一句题外话，如果康熙时代，作为统治者能够察觉到世界变革的趋向，毫无私心的将中国领入其中，那么中国的历史可能会是另外一翻景象。虽然不是变革的时代，但小说中佟月儿想追寻自身“自由”的想法从未停止，小说中神父、教堂、羽管键琴，都是一种向往自由的体现元素。佟月儿正是通过这些东西的寄托，来表现希望摆脱康熙束缚的情绪。这种情绪包含了主观和客观的两种因素，一种是佟月儿自身对于康熙的依赖，产生的自我束缚。一种是康熙太过强势，给予佟月儿的实质束缚。而佟月儿最终得到了自我解脱，但却选择了康熙妥协，接受了康熙要求她的那一种生活方式。
　　同时，小说写完的时候，还引发了我一个想法，女性在古代和现代，扮演角色的不同，产生的故事也大相径庭。在社会没有给予男女平等之前，女性的生活那么的狭窄，她们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而现代社会，女性的自由得到相对的释放，女性的视野更加广阔，摆在我们眼前的选择何止一二，这些自由带给我们的是有幸还是不幸，真的很难说清。所以我萌发了，为身处不同时代的女性撰写小说的念头，此为后话了。

　　发现自己拉拉杂杂已经写了太多，但自我感觉，我想表达的东西，小说里均没有表达得那么明显和深刻，大概是自己根基尚浅，人物描写不够丰满，也不能把握小说复杂的结构，不能避免写作时间较长而产生的不连贯性。各种细节描写都不能拿捏到位。
　　总之，希望大家在读的时候不要太过认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