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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活人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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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滢娘亲连忙拉着朱滢跪下,摁着她的头看着地面。
老者收回目光,继续说“身为我们神火村的一份子,我们应当以同样的方式回赠神灵”。
他手掌一抬,抬上的四名大汉立马会意,一人举起一支火把站在高台前,木柴堆叠支在高台四周,上面还有火油顺着流淌。
被绑着的少女被拿下嘴中的棉布,她放声大喊“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混账,被选为神灵的侍女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老者怒喝,长长的胡须被气得直发抖。
“我不要,我不要,爹,娘,救我”少女哭喊,在木架上无力挣扎,眼睛看向台下跪在第一排的夫妇。
日光影斜,蓝天白云,极其晴朗的艳阳天,老者单手捋着胡须,观察着天色“时辰已到,祭天仪式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锣鼓铃铛声一同响起,少女的哭喊被遮掩,四个大汉分别以对角站开,手中的火把插进了高台下围着的柴火之中。
有了火油的助力,火苗一瞬间高涨,浓烈刺鼻的黑烟蒸腾而上扑着少女的脸颊。
黄红色的火焰顺着脚底烧到裙角,火光与红裙一时之间将让人有些分不清,少女被黑烟呛到咳嗽连连,很快晕死过去。
大火蔓延升空,片刻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香气,一股肉香,几人举着铃铛配合着锣鼓在前蹦蹦跳跳,身后是熊熊烈火。
“恭迎神灵”老者高喊,底下人也跟着一起喊“恭迎神灵”。
仪式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高台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燃,火光很快就熄了下来。
在众人还伏倒在地面时,朱滢忍不住抬头去看,高台木架上一片焦黑,人形的黑炭还维持着被绑的姿势,扭曲和挣扎。
“祭天仪式礼毕”老者率先起身,重新捡起拐杖。
第一排跪着的夫妇泣不成声,互相搀扶着在老者面前行了礼,妇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后紧紧用手捂着嘴。
“莫要悲伤下去,她已经跟着神灵去往极乐之地,烧毁的只是□□而已”老者和蔼地对着妇人说。
妇人艰难点头,身体还在一抽一抽地离去。
老者看着逐渐离去的村民们,勾着一侧嘴角上扬。
“妖怪”清脆的童音在老者身侧传来,才到老者腰间的朱滢用食指指着他,愤恨说。
老者笑容一僵,低头去看她,面孔忽然闪出一张怪异的脸,尖嘴长须小眼,一瞬又恢复成了老者的形象。
“哦?你怎么知道?”老者弯下腰,离朱滢的距离很近。
没等她开口,她娘亲就急着走过来将她拉开,不由分说就对老者鞠起了躬“村长,对不起啊,小孩儿不懂事,没冲撞您吧”。
老者不在意她说了什么,直勾勾盯着朱滢,问了一句“朱滢今年是不是已经十岁”。
“是,刚满十岁”朱滢娘亲回答,摸了一下朱滢的头。
老者眼眸精光闪过,幽幽开口“再过八年,就该轮到你们家了”。
朱滢娘亲一听这话,身体瞬间石化,牵着朱滢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老者负手拄着拐杖离去,背影比仪式开始时感觉年轻了几分。
在朱滢的视线内,老者的背影变成了一只穿着布衣的短毛灰鼠,光秃的尾巴在衣袍下扫过地面。
“娘,他是妖怪”朱滢手指着老者的背影,对娘亲说。
朱滢娘亲立马捂住她的嘴,四下环顾了一圈周围,严声厉色地说“不许胡说,要是被人听见,我们一家以后还怎么在神火村生活”。
她说着说着,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爱怜又不舍地看着朱滢,蹲下身将朱滢抱住“我的孩儿啊,娘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你”。
“娘,你在说什么,我在这啊”朱滢小手贴上妇人的脸颊,帮她擦去眼泪。
回家的路上,妇人泣涕涟涟,眼睛红肿不堪。
“你这是怎么了?”朱滢的爹爹回到家中便见娘子端坐在一旁,急忙放下刚刚在村长那取得的一筐白米。
妇人抬眼看着他,忙站起身用粗麻袖子擦了下眼角“没什么,我去给你做饭”。
男人也没注意到妇人的表情,听她声音一切如常,便放下心来“我回来的路上碰见王大哥了,他正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走”。
“出什么事了?”妇人背对着他,维系着以往的音调。
“说是王大嫂悲伤过度,晕过去了,这不王大哥赶紧去城里请郎中”男人笑容满面,跟娘子分享着一间平平无奇的趣事,王大嫂就是今天祭天少女的娘亲。
妇人干涩的应了一声,眼泪控制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向下掉。
“真不知道王大嫂有啥好哭的,被选中祭天那是荣幸,是光耀门楣的好事”男人瘪嘴,自顾自说着“假如要是咱家滢滢被选祭天,我肯定第一个敲锣打鼓”。
此话一出,妇人彻底绷不住了,转回身怒骂“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难道滢滢不是你的骨血?我十月怀胎,生死一线,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是被你们拿来祭天的?”。
妇人指着男人的鼻子,崩溃喊叫。
“我不是说假如吗?假如”男子被吓得猝不及防,不明白一直以来温温柔柔,和颜悦色的娘子为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妇人不说话,瘫倒在座位上,眼泪仍旧止不住的流。
“别气了,再气坏身体,我就那么一说,村长先前都跟我说好,我帮着祭天,他就不让咱滢滢被选”男人挠挠头,急得围在妇人身边转圈,解释道。
“村长当真这么说?”妇人停住哭泣,询问道。
“真”男人忙不迭点头,神色不像是在说假话,妇人悬着的心被他三言两语冲散落下,也忘了跟他提刚刚发生的事。
日子就这样安稳的又过了八年,这八年间,村里又陆陆续续祭祀了五个正值妙龄的少女,每一次朱滢都会站在高台下指着老者,说他是妖怪。
但每一次都会被一群人拉开,久而久之,朱滢就从绝不是“凡夫俗子”变成了人人敬而远之的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