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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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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李玄翊瞳孔微缩:“晚晚,你……”
她没有看他,只是握着那冰冷的凶器,如同握着自己早已死去的心。
“陛下,”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能冻结血液的寒意。
方才端阳郡主揭露的惊世秘闻,关于先帝的狠毒,关于李玄翊母妃的冤屈,像一阵狂风掠过她心湖,却奇异地未能掀起太多波澜。她的恨,早已沉淀得太深、太浓,浓到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情绪,哪怕那是关于她夫君不堪的过去,还有一个她也是刚知道不久的秘密。
她和李玄翊之间隔着的永远都是仇恨!
她一步步走向李玄翊,步伐稳定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巨大冲击的女子。绣鞋踏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大殿里,如同催命的鼓点。
侍卫们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拦,却被李玄翊一个极其轻微、却不容置疑的手势制止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近,看着她眼中那片荒芜的冻土,看着她手中那柄泛着幽光的凶器。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好。
“李玄翊。”虞听晚在他面前站定,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怨恨,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漠然,“端阳说的,是真也好,是假也罢。那都是你们李家的债,你们的业。”
她缓缓举起短剑,剑尖直指他的心脏。那寒芒刺得他眼眸微眯。
“可我父亲的命,是真的没了。”她的语调依旧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那些苍白的辩解,我一个字都不再信。朝野上下,宫内宫外,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是你,对他莫须有的罪名,是你,容不得他半点违逆,是你,根本没有调查清楚,就轻易下旨。”
李玄翊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她这般彻底的、冰冷的绝望面前,任何语言都失去了力量。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片彻底熄灭的光,那里曾经映照着他们的年少情深,映照着花前月下,如今,只剩下灰烬。
“你说不是你下的旨……”虞听晚轻轻摇头,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不重要了。他是因你而死,这就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猛地向前一送!
“噗——”
是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短剑精准地、毫不犹豫地没入了李玄翊的左胸,那是靠近心脉的位置。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那颜色刺目得惊心。
他没有躲,没有挡,甚至在她刺来的那一刻,微微向前迎了半分。他就那样站着,承受了这一剑,深邃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里面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侍卫们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发出惊恐的呼喊:“陛下!护驾!快传太医!”
混乱的脚步声、尖叫声瞬间充斥大殿。
虞听晚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任由那短剑留在他的身体里。她的手和他的龙袍一样,染上了殷红的血。她看着他那迅速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看着他依旧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冷漠地重复了她认定的真相:
“真相就是你杀了我父亲。”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那你也用命来还他吧。”
说完这句,她不再看他,仿佛完成了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她转身,无视周围刀剑出鞘指向她的侍卫,无视那些惊恐愤怒的目光,踩着满地的混乱和那逐渐蔓延开的血腥气,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背影挺直,决绝,如同开在忘川彼岸的花,再无回头之意。
李玄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视野开始模糊,身体的力气随着血液快速流失。他终是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一步,被冲上来的内侍和侍卫慌忙扶住。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脑中最后闪过的,不是万里江山,不是未竟的霸业,而是很多年前,那个在随州山林间对他回眸浅笑的少女。
而如今,她给了他致命一剑,认定他是杀父仇人。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吞噬了他,他闭上眼,陷入无尽的黑暗。唯有胸口那柄短剑,和她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语,如同烙印,留在了他逐渐消失的感知里。
李玄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挣开那些搀扶、惊呼的侍卫和内侍的。胸口的短剑还深深嵌在那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不断涌出,浸透了他的衣袍,顺着衣摆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蜿蜒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朝堂、江山、帝王的威仪,此刻都比不上那个决绝离去的身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比那刺入心口的剑刃更让他窒息。
他踉跄着冲出大殿,无视身后惊慌失措的呼喊和追来的脚步声。夜风裹挟着寒意吹拂在他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脸上,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却死死地盯着前方。
就在那宫墙的高处,月光凄清,勾勒出一抹素白的身影。是虞听晚。她不知何时已登上了那象征着皇家威严、也隔绝了无数生死的高高宫墙。
风吹起她素白的衣裙和未束的黑发,在清冷的月辉下,她像是随时会羽化登仙,又像是即将坠入无间地狱的幽魂。
“晚晚——!”李玄翊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破碎而沙哑,带着无法言喻的惊惧和哀求。
墙头上的虞听晚闻声,缓缓回过头。
那一刻,隔着重重的夜色和距离,李玄翊仿佛看到了她脸上一种极致的平静,一种解脱,甚至……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般的笑意。那眼神,穿透了黑暗,冰冷地落在他身上,没有恨,没有爱,什么都没有。
然后,在他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在他拼命向前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的那一刻——
她纵身一跃。
那抹白色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又如同扑火的最后一只飞蛾,决绝地、义无反顾地,从高高的宫墙上坠落,融入了下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
李玄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迸裂,更多的鲜血涌出。他疯了一般向前冲去,踉跄跌倒,又挣扎着爬起,扑到宫墙之下。
那里,空空如也。
只有夜风呼啸而过,带着深秋的肃杀。
他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未能捞到。
他伸出的手,徒劳地僵在半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剧烈地颤抖着。胸口那柄属于端阳郡主、由她亲手刺入的短剑,此刻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提醒着他这无法挽回的一切。
“陛下!陛下!”侍卫和内侍们终于追了上来,看到他浑身是血、状若疯魔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七手八脚地想要扶住他,传太医的尖叫声响彻宫苑。
李玄翊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怔怔地望着虞听晚消失的那片黑暗,望着那堵隔绝了生死的宫墙。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崩塌,只剩下无尽的虚无和冰冷。
他张了张嘴,想再喊一次她的名字,却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彻底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只有一个念头清晰得刻骨铭心——
她走了。
用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离开了这座吃人的皇城。
大宣承平三年冬,皇后虞氏听晚,于宫中薨逝。帝悲恸,辍朝七日,举国哀悼。史书工笔,寥寥数语,掩尽了宫墙之内,那一夜的惊心动魄与血泪交织。
而那一抹纵身跃下的素白身影,和那连衣角都未曾触碰到的绝望,成了帝王李玄翊余生漫长岁月里,永无止境的梦魇。
剧痛将李玄翊从无边的黑暗中拉扯回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胸口被利刃贯穿的痛楚几乎让他再次晕厥,但比这更痛的,是脑海中那片挥之不去的素白身影——她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决绝,冰冷,消失在他触不可及的黑暗里。
“晚晚……”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喉咙里泛着血腥气。
“陛下!您醒了!”守候在龙榻边的少言少武惊喜交加,连忙上前。
李玄翊猛地睁开眼,无视胸腔的剧痛,一把抓住少言的衣袖,眼中布满血丝:“皇后呢?她在哪里?!”
少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陛下节哀……皇后娘娘……她……她薨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明确的宣判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身体剧烈一颤,猛地咳嗽起来,鲜血再次从伤口洇出,染红了刚刚换上的洁白纱布。
“出去……”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毁灭般的死寂,“全都给朕出去!”
无人敢违逆,所有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殿,关上沉重的殿门。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无尽的悔恨、绝望和那无法言说的冤屈,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不是没有解释的机会,可那些帝王的权衡、那些尚未查清的疑云,在她说“不重要了”的那一刻,都变成了苍白的笑话。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就在这时,他指尖触及袖口内层一处微硬的异样。
是了……那封信。
密信早已被他翻烂。
信上的字迹清晰而冰冷:
【臣密查随州虞氏,确认其并非普通富商。虞叶麟之妻,林氏婉娘,实为前朝覆灭时失踪的东宫掌事女官,被族人带回。彼时,前朝太子嫡女年满周岁,于乱军中下落不明。后经多方印证,此女被林婉娘携走,隐姓埋名,收养于随州虞家,视若亲生……】
后面的字迹,仿佛化作了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眼睛,刺穿了他的脑髓!
“虞氏女,名听晚。”
“前朝太子嫡女。”
“啊——!!!!!”
一声凄厉绝望、不似人声的哀嚎从帝王的寝宫中爆发出来,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悲鸣。李玄翊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从龙床上滚落在地,他蜷缩着,身体因极致的痛苦和悔恨而剧烈抽搐。
他紧紧攥着那封密信,指关节泛白,仿佛要将它捏碎,又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
他失去了她。
永远地失去了。
在误会与仇恨中,在他本可以挽回却最终错失的真相里。
烛火摇曳,映着地上蜷缩的、被鲜血和绝望笼罩的帝王。
宫墙外的更鼓声远远传来,一声,又一声,敲打着这漫漫长夜,也敲打着他永无尽头的痛苦和孤独。
承平四年,春寒料峭,却终究盖不住宫墙内外悄然萌发的新绿。
距皇后虞听晚薨逝,已整整一年。那场震动朝野的风波看似已然平息,唯有长春宫依旧保持着皇后生前的模样,纤尘不染,却空寂得令人心慌。而皇帝李玄翊,仿佛也随着那一跃,将一部分魂魄永远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夜。
他依旧临朝听政,处理政务甚至比以往更加勤勉,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曾经的锐利与温情都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古井无波的沉寂,和一种刻入骨髓的疲惫。他很少再笑,话也更少,周身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绝气息。
直到这日大朝会,在一片关于北境不安、需遣人镇守的议论声中,李玄翊于一片寂静里,缓缓抬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
“朕,决议册立皇长女,李昭阳,为皇太女。”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
自古以来,立储皆是立嫡立长,从未有过立皇女为储君的先例。纵然知道陛下子嗣单薄,膝下仅此一女,且昭阳公主自幼聪慧异常,但……女子为帝?这简直是动摇国本!
御史言官们纷纷出列,引经据典,激烈反对。
龙椅之上,李玄翊只是静静听着,待反对之声稍歇,他才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北境蛮族叩关,南疆水患未平,国库连年吃紧。诸位口中合乎礼法的皇子在何处?是能提剑定北境,还是能献策安民心?”
他目光扫过下方一众或惶恐或不服的臣子,最终落在殿外那片初春的天空上,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谁的影子。
“昭阳,”他唤了一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是朕与先皇后唯一的孩子。她的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脉,也承继着……她母亲未曾展露的坚韧。”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以绝对的帝王权威,压下了所有异议。
册封大典异常隆重。年仅四岁的李昭阳,穿着特制的、缩小版的储君冠服,一步步走上高阶,从她那眼神沉寂如古潭的父皇手中,接过了象征储位的金册宝玺。她的小脸紧绷着,没有孩童应有的怯懦,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坚毅。
从那天起,李玄翊几乎将李昭阳带在了身边。御书房议事,她坐在下首旁听,虽然多数时候沉默,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批阅奏章,他会将一些简单的政务交给她处理,并细细讲解其中关窍;甚至接见外臣,她也立于一侧,学习帝王威仪与驭下之道。
他教她帝王心术,教她权衡利弊,却也时常看着她酷似其母的眉眼出神。他倾囊相授,严厉得不近人情,仿佛要将自己毕生所学、连同那份无法言说的悔恨与期望,一并灌输给她。
而李昭阳,这个在母后惨烈离世后一夜长大的孩子,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与韧性。她不仅过目不忘,更能举一反三,对政事有着天生的敏锐。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的胆识。
承平十一年,北境大乱,蛮族联军连破三城,朝中主和之声甚嚣尘上。时年十二岁的李昭阳,于朝会之上,当着满朝文武,清晰陈述了主战的必要性与战略构想,条理分明,气度凛然,竟让许多老臣为之侧目。
最终,在李玄翊的默许与支持下,她并未亲临战场,却以皇太女的身份,居中调度,协调粮草,启用了一批被埋没的年轻将领,采纳了出其不意的奇袭策略。历时半年,北境平定,不仅收复失地,更开拓疆土二百里,蛮族元气大伤,递上降表。
消息传回,举国震惊。
紧接着,她协助父皇整顿吏治,改革税赋,以远超年龄的成熟与智慧,处理了几桩棘手的民变,安抚了流离失所的百姓,所到之处,民心渐稳。
曾经那些质疑“皇太女”能否担起江山重任的声音,在她赫赫的文治武功面前,渐渐消散。人们开始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储君,或许真的能开创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御花园中,李玄翊看着正在沙盘前推演兵法的女儿,日光勾勒着她认真专注的侧脸,那眉眼间的神采,依稀有着她母亲当年的影子,却又多了几分他都不曾具备的果决与锐气。
他缓缓摩挲着袖中那封从未离身的、早已被抚摸得边缘起毛的密信,心头是万蚁啃噬般的钝痛,却又隐隐生出一丝扭曲的慰藉。
晚晚,你看到了吗?
这是我们的女儿。
她很好。
她会成为一个比朕、比任何人都更好的君王。
她会守住这片你曾生活过的江山。
只是……这万里江山,无边孤寂,再无你。
李昭阳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沉稳的笑容,那笑容里,承载着一个帝国未来的重量,也映照着一段无法言说的、血色的过往。
承平十七年,春。
皇城内外张灯结彩,万象更新。持续了整整三日的登基大典终于落下帷幕,象征着皇权更迭的钟声响彻云霄。
十八岁的李昭阳,身着绣着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于龙椅之上。她接受了百官朝拜,山呼万岁之声如潮水般涌来。她年轻的面庞上已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威仪与沉静,眼神锐利如鹰,洞彻人心。
她的父皇,太上皇李玄翊,就站在丹陛之下,身着不再代表至尊的常服,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鬓角稍显斑白,深邃的眼眸里是岁月沉淀下的无尽沧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终于走到尽头的释然。
过去的十几年,他呕心沥血,将自己毕生的权谋、制衡、帝王心术,连同对这片江山的深刻理解,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他看着她从一个聪慧坚韧的少女,成长为一个足以令朝野信服、令外邦忌惮的合格继承者。她平北境,安南疆,理朝政,收民心,她做到了许多他未能做到,甚至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知道,是时候了。这沉重的担子,该交出去了。他这具早已被掏空、仅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的躯壳,也该休息了。
新帝登基的第二天,清晨。
李玄翊遣散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走进了依旧保持着原来模样的长春宫。这里的一桌一椅,一器一物,都仿佛停留在女主人离开的那一天,时光在此凝固,唯有尘埃在透过窗棂的光柱中无声飞舞。
他走到窗边,那里曾是她最后回望他的地方。宫墙依旧高耸,墙外的天空湛蓝。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无色无味的液体缓缓倒入一旁的酒杯中。动作从容,没有一丝犹豫。
然后,他坐了下来,从袖中再次取出了那封陪伴了他整整十几年,早已被摩挲得字迹模糊、纸张发脆的密信。他没有再看,只是轻轻地将它放在烛台上燃尽。
他端起那杯酒,目光最后扫过这空旷寂寥的宫殿,仿佛能看到那个穿着素白宫装的身影,在对他浅笑,又在对他流泪。
“晚晚……”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昭阳长大了,她很出色,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出色。这江山,我守住了,也交出去了。”
“我累了……”
“欠虞家的,欠你的……我来还了。”
他仰头,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灼烧般的痛楚,随即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和撕裂感从腹中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闭上眼,身体缓缓靠在椅背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解脱般的弧度。
同日,太上皇李玄翊,崩于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