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鸯记》桐郦

11、两心相悦

　　堂雁在护卫的陪同下回到了阔别两年多的镇南王府。
　　听到马车声，管家赶忙出来迎接，欣喜地高呼：“郡主回来了！”
　　踏入久违的王府大院，这里一切如旧。庭院里的花开了。自己最喜欢的秋千架也还在，连位置都没动分毫。

　　镇南王妃听到声音，忙快步走出来。真不愧是世家夫人，就算走的再急，也不失端庄体态。头上的步摇也只是微微摆动。

　　堂雁边跑边叫着：“母妃！母妃！”随后一下扑到母妃怀里。、
　　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离家这么久，再看见母亲，多少都要哭一下鼻子。堂雁虽然很想母妃，但她只会笑，绝不会哭哭啼啼。

　　王妃细细打量着堂雁，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赞道：“长高了不少！看来这敖山的风水养人。我的女儿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慕容峰走过来笑着调侃道：“呦！咱家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回来了！你哥哥我真是好大的面子。”
　　两年多不见，这兄妹俩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斗嘴。

　　王妃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慕容峰的后背，“别逗你妹妹。”

　　堂雁走到哥哥身边，围着他转悠了一圈。双手作揖，俏皮的说：“还未给哥哥道喜！皇上赐婚，哥哥当然好大的面子！”
　　此时的堂雁天真的认为天子赐婚是无限风光的事情。毕竟能让皇上赐婚的人那是少之又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这可是皇恩浩荡啊！

　　熟不知，所有人包括堂雁在内都逃脱不了被安排摆布的命运。就像渴望飞到高空的人，终逃不过地心引力。世家子弟生来富贵，生来也无奈。

　　堂雁环顾四周，就是没看见父王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母妃看出堂雁的心思，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说：“你父王在宫里宫与皇上商议政事。一会就回来了。”
　　堂雁笑着点点头。

　　王妃拉着堂雁的手走进屋子。坐下后，王妃便把雪雁抱到堂雁跟前，“看看你妹妹吧！”

　　看着小矮人似的妹妹，还在那咿呀作语。堂雁满心欢喜。“小雪雁，两岁多啦！真可爱！”
　　堂雁把雪雁抱在怀里，扮鬼脸逗她笑。

　　或许是亲姊妹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密，雪雁一看见堂雁就咯咯乐。
　　慕容峰给堂雁倒了杯茶，问道：“在敖山这两年怎么样？没少受苦吧！”

　　堂雁看了一眼哥哥，“哪有？每天开心着呢！”
　　王妃欣慰的笑笑，“开心就好！”

　　堂雁午饭没吃，现在可是有些饿了。肚子咕咕叫起来。母妃让厨房马上去准备吃食。
　　慕容峰想起自己房间有些岚齐尔部的地方特色小食。堂雁肯定没吃过。

　　“那好啊！我去拿。正好看看你大婚的房间打算怎么布置。”堂雁真是比她哥还兴奋。

　　一进门，就看见哥哥房间里有个精美的花瓶。花瓶里插着着几枝花。是东方亮！
　　这花虽算不上名贵，但有很好的寓意。初开时，呈肉红色，似旭日初升。成熟后，花瓣为白色。洁白无瑕，代表着纯洁与高尚。东方亮的花期较长，代表永恒和持久。

　　不过，慕容峰可是向来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
　　堂雁开始打趣起来，“呦，哥。这花叫“东方亮”吧！我没记错的话也叫“美人片”。哥这是要鲜花赠佳人。”

　　“你要想要给你。”慕容峰边给堂雁拿吃的边说。
　　堂雁赶紧挥挥手，“别，我可不敢跟嫂子抢花。”

　　“你自己不要的，别怪我不给你。”
　　说罢，慕容峰便派人把花送到鸿胪馆。

　　“切！本来也不是给我的。”堂雁嘴里塞满了吃的，话说的乌龙乌龙。

　　府里小厮进门通报，马尚书千金求见世子。
　　哎！又是风流债。慕容峰一脸无奈的出去接客。

　　堂雁在屋里听到那位马姑娘说什么，就算是做妾也要嫁给哥哥。听得堂雁只想翻白眼。又隐约听见她说“蛮夷之女……”

　　堂雁小声嘀咕：什么蛮夷女子啊！这人真是太不会说话了。哥哥肯定看不上她。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峰才回来。
　　堂雁拄着下巴，笑看着慕容峰，“不愧是我哥啊！就是那么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你就别笑话我了。”慕容峰只觉得心累。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候是这姑娘非要学骑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慕容峰机缘巧合救下了她。这姑娘就对慕容峰一见钟情。那有什么办法？

　　堂雁凑到慕容峰跟前，“我知道我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要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也不太可能。说实话啊哥，我要不是你妹妹，我说不定也对你倾心。所以啊，谢谢老天让我做你妹妹。”

　　“慕容堂雁，你怕是脑子进水了吧！胡说八道些什么！”慕容峰就服妹妹这张嘴。

　　正当兄妹俩打闹拌嘴时，镇南王回来了。堂雁站在屋门口，想迎上去，又有些不敢。从她去敖山父王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
　　镇南王看见堂雁没露一个笑脸。只是走过来，清了下嗓子，肃声道：“怎么？两年多不见，一声父王也不叫。不认识我了？”

　　“父王。那个……我回来了。”

　　堂雁话音刚落，父王的拳头便飞了过来。堂雁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镇南王出拳迅速。堂雁根本来不及分神，只能被迫施展拳脚。父王准备对着堂雁胸口踢上一脚，堂雁一个腾空翻，又躲了过去。不等喘息分毫，又来下一个招式。堂雁被逼的连连后退。
　　父女俩在院子里打起来。这突然地操作，吓了慕容峰一跳。但他看出来父王是想试试堂雁的功夫。

　　毕竟只学了两年多，怎么可能是父王的对手。堂雁只能防守，并利用轻功躲避。
　　试了几招后镇南王便停了下来。

　　“两年多，学成这样。”镇南王看了堂雁一眼，停顿了一下，“勉强可以吧！”

　　这给旁边观战的慕容峰整笑了，“父王，你怎么说话还停顿这么久。别吓着妹妹。”
　　堂雁也偷笑了一下。
　　母妃在正殿门口笑着挥手，“干嘛呢！都别站着了，开饭了，快进来！”
　　镇南王走在前面，慕容峰拉住堂雁，小声嘱咐：“你别怪父王。他是领兵之人。慈不掌兵，在军营里待久了难免这样。”

　　堂雁点点头。两人便进屋了。

　　看见桌子上这么多好吃的，黄焖鱼翅，紫竹金丝炖鹅，丝露鲍鱼……这些东西，敖山那些同门们肯定都没吃过。堂雁还真想给他们带回去，让他们也尝尝鲜。不过，现在正是初夏，外面也是热得很。估计就算带着，那半路上也馊了。
　　这天晚上，一家人终于吃了顿团圆饭。镇南王时不时往堂雁碟子里夹菜。堂雁都忘了上次父王给自己夹菜是什么时候了。

　　食不言，寝不语是豪门贵族恪守的规矩。但没有外人在时，镇南王府可是没人守这规矩。一家人说说笑笑，堂雁和慕容峰不停地打嘴皮子仗，王妃在旁边温柔地看着“好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王妃了。每当两兄妹斗嘴，堂雁要败下阵来时，王妃都会语出惊人，帮着女儿“扭转乾坤”。小雪雁在旁边咯咯笑，时不时的咿呀作语，简直是太可爱了。这种场景下，就连“冷脸王爷”都被带的说起了笑话。

　　晚饭过后，堂雁也累了，梳洗后，便早早睡下了。
　　躺在自己那舒服华贵的榻上，堂雁又想到敖山的师兄妹了。真想让舒雪，霓墨师姐和自己一起睡。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

　　皇后知道，慕容峰和扎德郡主没见过几面。于是传他们二人到娴倾宫。想让他们一起在皇宫园林好好逛逛，培养一下感情。

　　扎德一早起来梳妆打扮。侍女给扎德梳了近些日子京城中最时兴的发髻。一支白玉沉花簪子别于发髻左上方。右侧则戴了支样式简单的银质流苏步摇。
　　梳妆时，扎德嘴角止不住上扬。她内心很是期待，但也不免夹杂着一丝羞涩和紧张。

　　见慕容峰，浓妆艳抹未免俗气。扎德画了很淡的妆容。身着淡粉色玉锦长裙。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扎德赶到娴倾宫时，慕容峰正坐在大殿里品茶。见到心上人，心中自然欢喜。
　　“参见皇后！”
　　扎德郡主已经会用中原礼仪对皇后行礼参拜。

　　大殿上左右两侧都有桌椅。皇后示意让扎德郡主和慕容峰坐在同一侧。
　　皇后看着扎德，柔声询问：“郡主这些日子在燕都可还习惯？”

　　扎德礼貌道：“多谢娘娘关怀，一切都好。”
　　恰逢此时，宫女进来告知皇后，尚衣局已经把新制鞠衣送到，皇后可以试穿一下。
　　鞠衣？
　　看出了扎德郡主的疑惑，慕容峰小声告诉她；“鞠衣是皇后六服之一，黄如菊华色。”

　　扎德微微抬眸，看向慕容峰。微笑着点点头。
　　皇后见状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对两人说：“本宫要更衣，世子可以带着扎德郡主在御北林园好好逛逛。给郡主讲讲中原的风土人情。”

　　慕容峰拱手，“臣遵旨。”

　　二人行礼后便退下了。
　　来到御北林园。这是皇宫里最大的皇家园林。两人逛着便闲聊起来。
　　慕容峰告诉扎德郡主，在中原，闲来无事之时，用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十分舒适自在。

　　说起泡茶，扎德郡主发现皇宫这茶具的颜色，很多都是这种缃色的。
　　慕容峰解释：“缃色类似于初生桑叶的颜色，中原重视农桑，农桑并举。所以缃色的器物很常见。”

　　“中原重视农桑，这我知道。”扎德郡主眼神并没有看着慕容峰。而是看向四周的各种植物。她边看边说：“你们中原的树，还有花花草草，种类可真多啊！”

　　扎德郡主看见前方有一片荷花池。她用脚掌在地上借力一点，随后轻功一跃，跳入荷花池。
　　头上的流苏步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身姿轻盈，脚踩荷叶，好似步步生莲。一身淡粉色玉锦长裙，随风飘逸，更衬得她好像莲池仙子。她的笑容也似这荷花般，明艳而不妖媚。
　　扎德伸手摘下了一朵荷花。轻功几跃，又回到慕容峰身旁。

　　“这花送你了！”
　　扎德郡主拿着荷花，满脸笑容的看着慕容峰。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黑色的瞳孔里只有对方的身影。时间好像在那一刻静止了。

　　慕容峰回过神来，赶紧转移视线。略显诧异的问道：“你会轻功？”
　　扎德郡主解释，之前有个中原的武功高手，到了西北。机缘巧合之下，她便跟着学了点皮毛。

　　慕容峰躬身捡起地上的步摇，慢慢的为她插上。感觉这位异国郡主跟京城里的世家小姐大有不同。她好像会的东西很多，总能在不经意间给自己带来惊喜。
　　慕容峰亲自给扎德戴步摇，他的手略过她的发。那一刻，戏文里情窦初开的俊男美女……就在御北园林的荷花池旁。

　　王府里，堂雁一上午没看见哥哥。

　　知道哥哥被皇后叫进宫，未来的嫂子也在。堂雁一笑，说道：“这皇后，她怎么不去当月老，做红娘啊！”
　　“郡主，慎言啊！”照顾雪雁的奶娘紧张的告诫堂雁。

　　堂雁表示自己就是随便一说。反正在府里闷着也无趣。便想到街上逛逛。第一站，自然去高尚书府找雪馨。
　　到了尚书府门口，被门口护卫拦了下来。还好林管家过来了，赶紧请堂雁进去。还不忘骂门口那几个护卫，“瞎了你们的狗眼，郡主也敢拦！”

　　“没事，林叔。好久不见啊！雪馨在吗？”
　　“在在在！您里面请！”林管家恭敬地请堂雁进门。

　　“堂雁！”
　　“雪馨！”

　　两人呼叫着彼此。又冲过来抱住彼此。高雪馨迫不及待问堂雁“在敖山如何？”“一路上可还顺利？”一类的问题。

　　“都好！都好！”
　　雪馨拉着堂雁的手，“那你感觉王府和敖山哪个更好？”

　　堂雁评价不出哪个更好。王府有亲人，敖山有同门。思索片刻，说道：“去了敖山，才知道王府有多富丽堂皇。回到王府，才知道在敖山有多随性自在。”

　　雪馨笑着道：“我喜欢随性自在！”接着话锋一转，对堂雁说：“你父王武功那么高，你根本不用大老远的跑去敖山。”
　　堂雁无奈，“那有什么办法？我父王要是愿意教我武功，我还用跑去大山里拜师学艺啊！”

　　不说这些了。堂雁想去鸿胪馆门口，看看未来嫂子长什么样。
　　说走就走，两人来到鸿胪馆对面，看到门口有重兵把守。可不必打草惊蛇，远远看一眼就行了。

　　等了半刻，一架华丽的马车在鸿胪馆门口停了下来。先下车的是慕容峰。只见慕容峰下车后，伸出手，绅士的扶着一位女子下车。

　　“堂雁，那不是你哥吗？她扶着的那个就是你未来的嫂子吧！”雪馨和堂雁躲到柱子后，探出半个头，偷看着。

　　堂雁点点头，“应该是。”
　　但……这女子的身影怎么这么熟悉啊？天啊！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