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湖飞白鸟》pasika

3、Re3

　　便利店里，015悄悄问：“你身上有钱吗？”
　　医院里的钱都是房时垫付的诶。
　　徐青雨站在一排色泽诱人的盒饭前，边想事情边抽空回答：“有一点。之前放在家里没带出来。”
　　中考结束后的假期，他就开始被迫去小餐馆打工，因为那二人根本不管他上高中，有时还向他索要生活费。个头高又早熟，唬人说是十八岁，别人也都深信不疑。加上初中偷偷兼职的工资没有上交过，现在他包里的银行卡上有八千块，还有现金零零碎碎几百块。
　　他最近在手机店里打工，徐青雨皱皱眉，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被炒了，门店怎么可能容许他几天不去上班。
　　接着还有住宿问题。开学可以住宿舍，但还有二十几天。他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却也无处可去。

　　在便利店买了面包和水，徐青雨直接在门口座椅坐下，边休息边思考未来的生活费能从哪赚。
　　015给他列了好几项租房信息，大多是几平米的小房间，公卫公厨，一百五到两百一个月。
　　他咬着微干的面包，旁边却有个爽朗的声音说：“哥们，你一个人啊？”
　　那人臭不要脸地挤到他身侧：“哥们，相逢一场，能不能给点吃的，小弟我快饿死了。”
　　徐青雨没阻碍他的靠近，转头打量。男生头发乱糟糟的，虽然不脏，但却长的一直垂到了脖子，刘海半遮住眼睛，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
　　他推了个面包给他。
　　那人没想到真能碰上傻、不是，心软的神，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嚼也没嚼就咽下去了。
　　015看得咋舌：“他这可饿狠了啊。”店里老板往这边看了一眼，拿出两袋附赠装的牛奶往桌子上一扔：“赶着投胎呢？等下饿不死给你噎死了。”
　　徐青雨买了一大袋各种面包，于是又推给他几个，那人照单全收，边喝牛奶边嚼，这次速度慢了点，但还是风一样地炫完了。
　　徐青雨虽然吃相并不狰狞，但也很迅速地就吃完了自己的份，和旁边不相上下。他叼着牛奶袋，闭目靠在椅子上，继续在脑子里浏览信息。
　　旁边那人看起来也无处可去，只窝在椅子上晒太阳。
　　两个人流浪汉似的坐在便利店前，沐浴在午后暖洋洋的空气中。

　　徐青雨通过015直接联系了房东，交涉过后租到了一中附近的房间，租金每月三百，贵了点但有独立卫生间。
　　015：“这个价格很不错了，尚德中学的住宿费是一学期一千六，还是八人间，晚上十点半熄灯，十一点锁门。”
　　徐青雨算了算，说：“那还是这里方便，我晚上要出去兼职。”
　　015默认赞同。
　　天色渐暗，他走进便利店里买了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准备直接去房子。结账时老板看了他好几眼，尤其是对他身上的病号服关注不已，他干脆问道：“您好，招兼职吗？”
　　他没抱希望，想着顺口问一问。没想到老板打量他一圈，点头道：“招啊，早晚班，周末班，都缺人手。”
　　那老板收完了他的钱，喝着咖啡，手往门外那睡在椅子上的长发男生一指，道：“他以前就早班的。后来觉得晚上工资高一点就换晚班了。”
　　徐青雨顺着看一眼外面，笑了笑说：“哥，我也想上晚班，可以吗？”
　　老板摆摆手，行行行，你在那里签字，一周七天晚上六点到十二点，中间不休息，工资一百八日结，能干就来吧。
　　他走后不久长发男生醒了，窜起来左右看看，徐青雨早就不见身影。老板坐在里头骂他：“一天天的，我是少了你钱还是虐待你了，拿着钱不吃饭，挂张饼在脖子上也要把你饿死！”
　　长发男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扭身进了便利店帮忙整理货架。

　　房晴坐在桌前，转笔。
　　她在想，前几天遇到的那个打架的人怎么样了。听说那人自己悄悄走了，给她爸留了张纸条说日后上门还钱。爸妈没计较是真是假，就当日行一善了。
　　不过，圆珠笔在她手里稳定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个人的父母似乎不管他了。房时托关系找到了那人母亲的电话，电话是全是麻将室洗麻将的刷刷声，什么也听不清，好不容易插上一句“你儿子住院了”，对面却尖声回复道：““叫那个死崽子给我送钱过来，这些表子，我钱全他//妈输光了！”，直接挂断。
　　房时不死心，又打父亲的，对面男人像是喝醉了酒，听见“儿子”就一直咕哝着：“回来要弄死他，□□崽子，我弄死你……”
　　胆战心惊之下，房时挂掉电话，有种想打110报警的冲动。
　　房晴搁下笔，望着窗外，绿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盛满一捧流光溢彩的宝石。

　　第二天徐青雨醒得很早，被疼醒的，他咬牙坐起来。
　　015汇报道：“你腹部可是缝了八针，虽然没伤到重要器官，但如果你还像昨天一样一直走动，恐怕离愈合还久。”
　　右手小臂有些肿胀，大概是扭伤没恢复好就使劲了。
　　头一窜一窜地疼，还是被开瓢的后遗症。
　　视察完自己的身体，徐青雨心情没受影响，先下床洗脸刷牙。卫生间很小，窄窄的一条，淋浴头装在洗手台上面，镜子装在洗手台左边。徐青雨有点糟心：“这是方便坐洗手池里洗澡吗？”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右颊还糊着一层红色。徐青雨看半天，想起自己昨天被碎瓷片划破了道口子，忘记处理了，流出的血变成了薄薄的血块，一碰就掉泛着铁锈腥气的渣子。
　　洗完脸他打算擦个澡。在医院里那几天上厕所都困难，就糙了几天，现在他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把自己搓了一顿。
　　015吐槽道：“你躺了三天就跑出来，是因为受不了房时说要给你找护工帮你洗澡吧？”
　　徐青雨拧了拧毛巾，说：“是啊，你这么了解我吗。”
　　干干爽爽地从卫生间出来，徐青雨随便套了件白T，在从便利店拎回来的塑料袋里翻找，居然还翻出个创口贴。
　　“老板给的吧。”015说。
　　“不然还有谁。”徐青雨笑了笑，其实伤口已经不痛了，但他还是把它贴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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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