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之沉鸢》明泽有余

9、第 9 章

　　“不错，是我。”沈大夫反而坦然了，他抽出手，不再隐瞒。
　　“为什么？”
　　“邵筝从前是个清官，曾帮我爹翻过案，后来因为这案子原是锦衣卫处理的，于是他被抓到了诏狱，再出来，已经性情大变。”沈大夫轻描淡写道。
　　“得知是你被迫办事，我便想着不能连累你，于是等你办完事，我再取印，为他多争取些时间，也算是，报恩了吧。陛下比谁都清楚，他心里早有了合适的人选来整顿刑部。我想着，天下人都知道他邵筝丢了印，而非故意给严庆赦令。日子长些，陛下懒得杀他，留他条活路给贬到穷山恶水之地也就算了。”
　　“我只是想救他的命，未料陛下是只要他的命。”沈大夫无奈叹息。
　　“只有你一个么？”沈炼道：“阿鸢突然出现，她又是什么人？”
　　“她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也是我爹生前挚友的女儿。这些年我来到京城，也是近日才有了她的消息，便把她接了过来。”
　　“呵。”沈炼冷笑一声。“这些年我来你这里看病，以为自己把你的背景查了个底朝天，未料你的档案竟都是假的。”
　　“也对，皇上的人，伪造档案又有何难？”
　　想到这里，沈炼蓦地怔住。
　　“你以为，阿鸢的背景是真的？”他有些怀疑地望向沈大夫。
　　“我既是皇上的人，自然收不了错档。”
　　“那若是皇上骗你呢？”沈炼道：“抑或，背景是真的，经历，却是无从所知？”
　　“你什么意思？”沈大夫微微蹙眉。
　　“那刀客是何人？”沈炼道：“既是搭档，你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应是戚家后人，或是戚家刀传人。”沈大夫道。“不过，你关心一个死人做什么？”
　　“什么？！”沈炼震惊，“死了？”
　　“嗯。”沈大夫点头。
　　“怎么死的？”沈炼难以置信道。
　　“我知我抢了官印，陛下必定会怪罪于你，只怕到时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你，我便救不了你了。于是我伪造陛下的密令，要那刀客与你共同去烧案卷库。依你的性子，定然不愿做这伤心事，那刀客又受命于皇上，只得只身前去，到时陛下自然会以案卷库被烧为紧要之事去处置，也就无暇顾及于你。至于那刀客，必死无疑。”

　　原来那晚，她说“有缘再见”。
　　竟是诀别。

　　“皇上会直接杀她吗？”沈炼颤着嗓子问。
　　“不会，但刀客定会被送至诏狱受刑。烧案卷库是大事，陛下会逼问他幕后主使。”沈大夫道。“无论他知不知情，迟早都要因‘擅自行动’而被处死。”
　　“你可真狠。”沈炼叹道。
　　“为了你。”
　　沈炼僵住。
　　“阿炼，我一直当你是兄弟。”
　　“那又何苦骗我？”沈炼反问。
　　“从未骗过，只是不能说。”
　　说了，便不能活。
　　“那刀客可知你夺印之事？”半晌，沈炼问道。

　　“何人指使？”身穿明黄色长袍的俊朗青年坐在椅上问道。
　　“敢问陛下，同刀客共事的那位，是什么人？”刀客跪倒在地，低着头问。
　　“与你何干？”皇帝敏锐地盯着她。
　　刀客沉默。
　　皇帝此刻却拧起了眉：此事也与他有关？
　　“究竟何人指使？”
　　刀客依旧沉默。
　　“动刑。”皇帝一声令下，不再看她。

　　诏狱酷刑不分轻重，道道狠辣。
　　刀客咬着牙，默声受刑，偶尔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却仍是咬紧牙关，只字不提。
　　她知是那蒙面人设计害她，她便也知那蒙面人是为救沈炼。如此看来，沈炼一定同他颇有渊源。
　　若她交代了蒙面人，沈炼又会怎样？
　　她不敢妄动，只好闷声受刑。

　　“自然知道，因此我才要闭馆。”沈大夫道。
　　“你要逃？”
　　“没错。”
　　“又为邵筝回来了？”
　　“一时冲动，想尽绵薄之力留邵筝一条命。”沈大夫道：“不过皇命难违，我倒有些后悔回来了。”
　　“那刀客呢？”
　　“说不准。若他干脆交代了，我和他都遭殃；若他不交代，只怕没法活着走出诏狱。无论是哪种，私自放火烧了案卷库都是死罪，不过死的早晚罢了。”
　　“也就是说，无论哪种，她都得身在诏狱？”
　　“对，受审，受刑，”沈大夫顿了顿，“受死。”

　　沈炼立刻冲下楼去。
　　“阿炼你去哪？”沈大夫喊道。
　　“诏狱。”沈炼头也不回地说道。
　　“沈炼你疯了？！”沈大夫着急地跟着他。
　　“你不要命了？！你去干嘛？！”沈大夫冲上前拦住他。
　　“救你。”沈炼一把推开他。“救她。”
　　“别去！”沈大夫见拦不住他，便出招制止。
　　二人连连过招，沈大夫节节败退。沈炼甩开他，径直朝医馆外跑去。沈大夫追上去，朝着他的后背便是一掌。
　　又来这招。
　　沈炼捂着胸口，仍向雨中跑去。
　　馆旁的锦衣卫冲上来，将沈大夫擒住，按回医馆。
　　“沈炼——”沈大夫嘶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