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是我小学同学》谢云流

12、虎头帽

　　臧珍珠揣着手蹲在郭文秀家外的石磙上，跟一群人干瞪眼。

　　谢云流还是忘不掉前一日女人骑着老虎横空出世的场景，她凑到郭文秀身旁问：“这小姐姐什么来头？”

　　几人来了不干活，光站在这里不知道在看啥，郭文秀喊他们，他们也不动，跟魔怔了一样。她从房里出来，这才有人理她，拿拐杖拍了她一下：“什么什么来头，就是一要饭的。”

　　她脸色奇差无比，拿着拐杖将几人拍开，又从中间穿过，站到臧珍珠面前：“好几天不来干活，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又想来混饭吃？先来教他们干活。今天少了一个，你给顶上。”

　　“还大学生呢，都蠢死了，不如我这个老巴子强。”

　　郭文秀嘀咕一句。

　　“别呀！”谢云流跳出来喊住她，“她跟老虎玩啊！万一叫老虎把我们吃掉了怎么办！”

　　郭文秀仿佛没听见，走开了。

　　几人见这里唯一不怕臧珍珠的人走了，立马散开，各自去干活。

　　他们被安排扫雪，给猪圈补棚，去堰塘里采冰留着夏天用顺便冰钓几只鱼起来当午饭吃。

　　张强跟李华去采冰了，谢云流拿起扫把就跑，剩下的夏恬就只能去补猪圈。

　　夏恬动手能力强，一般这种有些难度的活大家都默契让给她做，但夏恬虽然在山里活动经验丰富，对于补猪圈这件事还是不知甚解。

　　她拿着工具一筹莫展，臧珍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从她手里拿过工具就开始动手。

　　夏恬看了一下她，又找来工具学着她做，两人不一会儿就补完了。

　　最后一块木板钉上，臧珍珠冷不丁开口：“猪圈漏风，睡起来应该很冷吧。”

　　夏恬一愣，回过神来她已经跑去堰塘上采冰去了。

　　堰塘上两个男生采够了冰，就坐在凿开的冰面上开始钓鱼，讲着话时见她过来，不约而同闭上了嘴，不动声色往她远处坐了坐。

　　臧珍珠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突然笑了。

　　她倒走两步，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脚尖点了点冰面。

　　“哎呀——”

　　“卧槽——”

　　两人半天未有动静的鱼线猛动，似乎有大鱼咬上了钩，他们猝不及防就被拉下了水了，咕咕喝了两口水又冒起头来。

　　其中一个不会水，紧紧拉着另外一个，两个人在水中胡乱扑腾。

　　臧珍珠佯装惊讶：“没事吧！我来救你们！”

　　-

　　两个男生很快就跟臧珍珠结上了梁子。

　　首先是莫名其妙的掉水，其次是在饭桌上跟他们抢菜，在他们干活的时候站在旁边盯着他们看，接着是将那些粗活累活都丢给他们干，而她带着女生们在温暖的室内烧炭。

　　室内墙上挂着弓箭，夏恬盯上它们很久了，问是谁做的。

　　郭文秀用下巴指指臧珍珠。

　　两个女生跟她混熟了，吵闹着让臧珍珠教她们做弓箭和做腌菜腌肉。臧珍珠除了自己分内的活之外从不愿多动，一直也不教，对她们一直是冷冷淡淡的态度。

　　于是两人也不自讨没趣，自己偷偷合做了弓和箭，约着哪天趁人不注意去打猎。

　　郭文秀也不管，只剩两个男生在这，臧珍珠便将他们当猴子耍，一件事没干完又被喊去干另外一件事。

　　而且，更诡异的是，遇见臧珍珠的那天开始，他们每天晚上都做着同样一个噩梦。

　　他们独自一人在茫茫雪地中四处奔跑，分辨不清方向，只知道不停地跑。

　　如果不拼命跑，就会被那只神出鬼没的老虎咬死。

　　每日晚上他们怎么睡也睡不暖和，整日干活也无精打采，干脆就不去了，留在赵年余家，说跟着他干活。

　　赵年余好奇怎么个事，他们便把臧珍珠说了出来。

　　赵年余听热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她是不是短头发，长得挺白挺高个的，有对虎牙，眼睛像猫一样？”

　　又是虎又是猫的形容一个女人，两个人的脸同时黑了。

　　他们可不就是怕那个敢骑在老虎头上作威作福的女人么？

　　臧珍珠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们根本不怕，而是怕老虎。

　　若是她一个不高兴把老虎唤出来将他们咬碎吃了，那梦可不就成真的了？

　　不让噩梦成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惹她，他们也不想跟她计较。

　　赵年余抱紧了双臂，摩挲两下，打了个寒颤道：“我以为我见鬼了，怎么连你们也看见了。回来路上的时候，我明明看见她被丧尸咬死了啊。”

　　两人相视一愣。

　　赵年余突然瞧着屋外道：“诶？小雪出去了？”

　　-

　　夏恬跟谢云流两人带着弓箭出去转了一圈，居然真的打到了兔子。

　　本来箭射歪了，那兔子慌不择路逃跑时撞到树上却就这么撞晕过去了。

　　提着兔子往回走时，往下头一看，小雪正往村里走。

　　她似乎在找什么人，有些着急，但也没忘记警惕，四处注意周围有没有人。找遍了没找到，就跑进了那所破旧的小学。

　　过了一会儿，她又从里头跑了出来。

　　两人在看见她之后就躲了起来，见她鬼鬼祟祟地走了，她们便摸进了学校。

　　学校破旧的连大门都不在了，一踏进学校，她们脑后就响起一道声音：“哎呀，抓住两条小尾巴。”

　　两人立马站得直直的，意识到手上还有自制的弓箭又连忙藏到身后。

　　谢云流摸着怀里的兔子干笑：“哈哈哈，好巧，这里都能碰见你，你家住村上吗？”

　　臧珍珠笑着摇头：“我家离这里有些距离呢。”

　　谢云流见她没追究又趁热打铁问：“那你一个人住吗？”

　　臧珍珠的笑容不变：“不是哦。”

　　谢云流点点头：“挺好的挺好的，那我们先走啦。”

　　夏恬揽过臧珍珠：“天快黑了，一起走吧。”

　　几人走到分岔路口分别，臧珍珠往另一处去了。

　　等目送臧珍珠走远，二人头也不回地往回跑去。

　　那学校里，肯定有古怪！

　　两人心意相通又动作一致，打算趁着天黑前一探究竟。

　　学校很小，由一座二层建筑外加一片简易篮球场组成，要进去教学楼得先穿过篮球场。

　　教室荒废许久，两间应该是属于教师的办公室被锈掉的铁锁锁着，窗户破了，能看见里头还算整齐的摆设，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学生教室里头的桌椅上就乱了很多，各种被遗落的书本和用具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们一间间查看，很快就发现了藏在学校的秘密。

　　二楼一处教室里头，有人。

　　-

　　小雪是被张强背回来的。

　　她浑身都是血，连带着背她的张强都成了血人。

　　那天所有人都以为小雪会死在丧尸口下，成为丧尸的一员。

　　但是没有，她在紧要关头被臧珍珠搭救，回来发了几夜的烧，之后就开始不吃不喝。

　　她不愿出房门，不和任何人交流，把自己关在房间三日后，终于在清晨打开了房门。

　　没人知道她是想明白了还是没想明白，她谁也不理，只是大口吃着，架势像要把前几日没吃的份都补回来。

　　在几人眼里，小雪一直都是个安静温顺的女生。

　　但自从她开始大口吃饭，她就开始拒绝与几人待在一起，有时候还会不经意之间对上她怨恨的眼神。

　　除夕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出去的路不好走，郭文秀早前就让他们下雪不去了，他们便待在赵年余家里。

　　臧珍珠前几日送了他们对联，每人一份，每人的福字上画的老虎还各不相同，潦草但可爱。

　　他们在自己房间外贴完，从外头突然钻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新年快乐！”

　　夏恬赶紧迎着她进来，“下这么大的雪怎么还过来？冷不冷，快进来坐。”

　　臧珍珠掸掸虎头帽上的雪，“那是，走了好久才过来呢，好累。”

　　她说完，在屋里转悠一圈才坐下，丝毫看不出累的感觉。

　　“你这帽子真好看，赵哥好像也有顶这种的，不过没你的好看，在哪买的，我也想搞一顶。”

　　谢云流替她倒了杯热水，后者接过，没回答，却朝她身后挥了挥手。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就瞧见赵年余腿一软，坐倒在地。

　　张强跟李华二人也刚出来，看见臧珍珠也吓一跳，赶紧扶赵年余起来。

　　“老同学，好久不见，第一次来你家做客，没带多少东西。”

　　“什么东西在叫？”

　　一打开门，众人就看见一只形如石磙的壮猪抬着蹄子慢步进来。

　　猪关到后院，大家一起围着火盆烤火。

　　都是闲着，大家就决定轮流来讲自己到这里的故事。

　　赵年余看见猪后喜笑颜开，害怕抛到九霄云外，首先破冰，讲起自己的故事。

　　“那年啊，我初中毕业后没上学了，去海风市创业，刚开始赔了二十万，差点撑不下去了，后来靠我力挽狂澜，三年内我就把厂子开遍了沿海，牛不牛。”

　　赵年余如今还是个胖子，腰前一个大而隆起的肚子，说起自己的荣誉，眼里有光。

　　“我们家高端女装做得是红红火火，我也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后来有些厂家开始模仿我们，不少人抄袭我们和内卷压价，再加上我最得力的设计师走了，我的厂子一天不如一天，那些设计师没能耐还要拿钱吃饭，我便把他们都赶了，去找那个设计师。”

　　“如果他能回来，我再也不骗他了，他想要多高的工资我都给。”

　　“我从海风市开始找，一路往内陆去。末日前一日，我在飞机上做了个梦，梦里，我那设计师给我托梦，叫我回老家去。”

　　“我刚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你们也这样觉得是吧。但是我还真就听了，末日的时候我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去哪，后来我就想到，对啊，回老家避难是个选择，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