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醉相思》无恙勿忘

12、得救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崇山脚下，底下看守的人被惊住了，急匆匆往山上赶着报信。
　　“老大，老大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杀过来了。”崇山寨的首领此时正火冒三丈，发脾气，一群人找了大半天，连一根线都没找到，简直是一群废物！
　　报信的正好卡在他气头上，砰的一声把人踹到在地，“发什么事了，让你大惊小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砍了你的头！”
　　那人哎呦哎呦几声，赶紧起身，语气惶恐，“老大，一大群人杀了上来！”
　　“什么？！”首领的络腮胡随着他的胸脯起伏着，又急又气。
　　“来人，抄家伙，跟我去看看！”
　　顾泉稳坐高头大马之上，等待着崇山匪徒的动静。
　　很快，匪徒就出现在一座山头。
　　对方准备齐全，兵马充足，首领大骂一声，高喊一句，“下面的，是不想要丞相千金的命了吗？”
　　燕娘藏在军队，心里有些担心匪徒把陈宝珠的命给取了。
　　顾泉不上这个当，“先让我看看人！”
　　首领给那个脸上带胎记的人一个眼神，他是这群大老爷们里最瘦小的，隔得远看不清，让他装个孩子糊弄过去。
　　“小五把三丑给带走，穿个女装，再给带过来。”
　　“是，大哥。”
　　等人带回来，顾泉远远的只看清人样。
　　“你让她喊两句！”
　　“喊什么喊啊，惹怒了老子马上砍了她！”
　　对方软硬不吃，生怕危及陈宝珠的性命，顾泉没有多大的动作。
　　可是他看了半天都没瞧见他家的臭小子，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一个呢？”顾泉大喊。
　　首领有些懵了，“什么还有一个，你们抓了几个。”
　　小三小四也有些懵了，“啊？我们就抓了一个啊，就一个女孩。”说完还对视一样，确定真假。
　　老二突然灵光一闪，“那个同伙！”
　　首领怒不可遏，又不敢说话，不知身份的同伙上哪威胁下面那帮人！
　　此时燕娘也在看山头上的陈宝珠，她有些陌生，宝珠那天穿的是这身衣裳吗？
　　她越走越近，越看越奇怪，宝珠有那么高吗？阿荥怎么不在宝珠身旁。
　　莫非……
　　燕娘立马跑到顾泉身旁，小声的说道：“不是，那不是宝珠！”
　　顾泉得到示意，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眼神凝视前方。
　　手举着大刀，“来人，杀啊！”
　　兵马快速往山上冲，首领目眦欲裂，还想再威胁威胁，“怎么，不要你们丞相千金的命，再冲上来就杀了她！”
　　然而他们的速度并未慢下来，首领有些慌了，立马带着弟兄们往寨子里跑。
　　匪徒溃不成军，顾泉大杀四方，土匪被剿得差不多了，他从马下抓了一个逃跑的人，“你们抓的孩子呢？”
　　“跑，跑了，往后山跑了。”说完就被一旁的士兵押了下去。
　　“燕娘，我带人去后山搜搜，你在这等着，有些人逃往后山了，这里安全些”
　　燕娘深知自己不能再添乱了，嗯了一声。
　　顾泉在后山边搜边大喊，陈宝珠和顾荥的名字。
　　一直搜到了晚上，顾泉让人驻扎在原地，他去周边看看。
　　“阿荥，宝珠！”一声起，一声落，不停的喊。
　　而此时，陈宝珠在洞里无聊的用手比划着什么，影子照在土墙上，“这是小蛇，这是马，这是鸭子……”
　　顾荥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陈宝珠的动作，突然他侧身趴在墙上，一脸严肃，陈宝珠瞬间静了声。
　　听了几秒，顾荥的声音中带了些欣喜，“来了！”
　　来了，救兵来了，陈宝珠高兴的往顾荥身上扑，他们终于要逃出这个让人发疯的地方了。
　　顾荥扶着陈宝珠，让她冷静，“宝珠妹妹，我打头阵，万一有危险我先挡着。”
　　说完往通道爬去，陈宝珠紧接其后。
　　两人刚出洞口，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月光照在地上，显得亮堂些。
　　顾荥挽着陈宝珠的手，小心翼翼的沿着他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两人如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前进，还时不时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宝珠，阿荥！”顾泉叫的嗓子都哑了，心想这两人跑的还挺远的，不过他不打算回去，多找一会儿，两人生还的几率就更大。
　　忽然他听到了一些响声，脚步轻轻又有些杂乱。
　　“阿荥，宝珠！”高喊几声，果然那脚步声更快了。
　　“爹！”顾荥大声的喊着顾泉。
　　“顾叔叔！”陈宝珠跑在后面高兴的喊道。
　　正当他要接住两人时，一个拿刀的从树林深处冲了出来，朝着两个小孩的方向跑去。
　　“站住！”顾泉大吼，脚下迈起了轻功。
　　顾荥也反应过来，迅速把陈宝珠护在身后，利落地捡起地上的树枝与对方扭打起来，刀剑无眼，好几次要划伤顾荥。
　　陈宝珠心有些焦虑，趁机从地上抓了把土，大喊一声，“往这里看！”
　　哗的一声，尘土飞扬，那人闭眼的一瞬间，顾荥把剑夺了下来。
　　顾泉也到了身旁，把人砍晕，深怕他做出什么事情。
　　“阿荥做的不错。”顾泉深感欣慰，拍了拍他的头。
　　男人的拳头永远是保护女人，他的儿子做到了。
　　一阵欣喜后是尴尬，她该何去何从。
　　“宝珠。”
　　“嗯？”顾泉的声音叫回了陈宝珠。
　　“你阿娘来了。”
　　陈宝珠随着人群回到了崇山寨，木屋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寨子里，很规整，建得像模像样的，都被一个巨大的栅栏围着。
　　夜色如墨，冲天的火光照耀半边天，如果不是匪徒住的地方，这一看还有些温馨，人烟气。
　　她阿娘在屋前的空地上，围着大锅煮饭。
　　陈宝珠有些兴奋，在不远处就开始喊，“阿娘！”
　　燕娘愣了一下，欣喜回头，连锅都不要了，把木勺递给旁边的京兆尹，转身就往陈宝珠的方向跑去。
　　“哎，夫人这怎么做啊！”
　　京兆尹看着已经跑远的燕娘，回头拉着旁边王刚，“来，你来做。”
　　“啊，大人，这，属下也不会啊。”
　　京兆尹气的横眉竖眼，“不会你学啊，就学着夫人刚才的那样，搅动一下，不会只是你的借口！快！”
　　京兆尹眼睛瞪了一下王刚，真是对他们脾气太好了，人都快使唤不动了。
　　王刚小声的嘀咕几句，一见京兆尹往他这边看，就快速摇着手里的勺子，生怕让他再挑到自己的错。
　　那边陈宝珠看着脸色苍白的燕娘，心里有些发酸，主动往燕娘身上扑，“阿娘，我好想你啊。”
　　燕娘温柔的抚摸着陈宝珠的头发，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
　　她晕倒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女儿再也没有回来，而她没多久就抑郁而终了，想想梦里失去陈宝珠的痛苦，那种心肺俱裂的感觉她不想承受。
　　燕娘蹲下把陈宝珠翻了个遍，“瘦了。”
　　女儿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让她揪心。
　　陈宝珠捧着燕娘的脸，一字一句，“阿娘不要担心。”
　　燕娘带着陈宝珠来到了顾泉的身旁，燕娘想跪下谢恩，急坏了顾泉。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妹子，木菡知道了可要怨死我了。”顾泉一急也顾不得上燕娘的名字了，直喊妹子。
　　顾荥也大喊，“燕婶，保护妹妹是应该的，别这样。”
　　“傻孩子，哪有人天生要保护谁的，你要出事，我该怎么向木菡交代啊。”燕娘心有后怕，又有些庆幸，还好人都安全。
　　陈宝珠的小手被顾荥拉着，温暖的触感从手心延伸到胸膛。
　　火光闪耀，橙色的光照亮他半张脸，他当着两人的面，语气坚定，“我要保护宝珠妹妹一辈子。”
　　陈宝珠在心里悄悄应了声嗯，那我躲在你身后一辈子。
　　两个大人想视一笑，没有说话。
　　夜色阑珊，远处的村落里已经开始飘起了炊烟。
　　因为有两个孩子不方便行动，顾泉让人去不远处的村庄里租了辆牛车。
　　鞭子挥动一下打在牛身上，它哞哞两声，车轮开始缓慢转动。
　　嘎吱嘎吱的进了城，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照耀大地。
　　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如缕。
　　顾泉让京兆尹遣散人，“本国公会上报朝廷，给你封赏的，等着吧。”
　　京兆尹一喜，“好好好，下官等着。”
　　然后对着王刚吩咐，“王刚，你等会儿带着手底下的人去福月楼吃点好的，别累着他们了。”
　　“是。”
　　到了丞相府，燕娘下了车，却没让陈宝珠下车。
　　陈宝珠有些疑惑，“阿娘？”
　　燕娘拍了拍陈宝珠的手，“去你顾荥哥家里呆几天，阿娘明天去看你。”
　　陈宝珠有些低落，“好。”
　　燕娘一转身脸色就冷了下来，她独自一人进了丞相府，门口的小厮无一人拦她。
　　车上晃悠悠的，陈宝珠却有些伤心。
　　“不开心吗？”顾荥凑到陈宝珠的身前。
　　“嗯，阿娘为什么不让我回去？”陈宝珠想哭，她不想与阿娘分开。
　　“嗯？有可能，有可能……”顾荥有可能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别哭，宝珠妹妹，你看。”顾荥手往上按着鼻子，哼唧哼唧的扮作小猪叫。
　　“哈哈哈。”陈宝珠眼泪刚留下来，就被顾荥的样子笑到了。
　　顾泉骑在马上听到后面小孩的笑声，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到国公府，顾泉安排两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带着两个人去了卧房。
　　陈宝珠洗的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年糕，脸上还红扑扑的，还挂着笑。
　　结果看到倚在榻上的韶木菡，心疼坏了，她脸色如白纸一样，嘴唇乌黑，看不出那明艳张扬的模样了。
　　陈宝珠连忙跑过去，抱住美人，头轻轻的蹭了蹭韶木菡，闻着人身上的药香。
　　“咳咳，真好，都没事。”韶木菡虚弱的笑了一下。
　　顾荥听到咳嗽声心急地走上跟前，却因为愧疚不敢直视他阿娘的眼睛。
　　韶木菡见顾荥不敢抬头的样子，咧了咧嘴角，然后轻轻拉过顾荥的手说道：“阿荥，你做的非常好，跟你爹一个样，我当年遇到一群坏蛋，就是最后被他给打跑的，那时他差点与世长辞，后来我问他后不后悔，他说这就是他学武功的意义。”
　　她眼神好像在回忆什么，语气有些怀念：“我问他是因为能救人吗，他说不是，是能救到我，这个傻子啊。”
　　接着转头看向陈宝珠，“宝珠你也不要愧疚，你阿娘也曾救过我命，如果是阿荥遇到危险，我想你也会去救他的，弄成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我身子骨有些不争气，不怨你俩，快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好了，去把你爹给我叫进来吧。”
　　韶木菡说完像燕娘一样捏了捏陈宝珠的脸，对着旁边一脸难过的顾荥进行眼神示意。
　　顾泉看着两个孩子离开，就轻声地进了房间，“媳妇还累吗？”
　　韶木菡拉过顾泉靠在他肩膀上，笑得很开心，“不累，阿荥像你，真好。”
　　两人过了一会儿安静的时光，韶木菡把自己决定的事情对顾泉说道：“多给阿荥加点训练，他还要保护人，不说当绝世高手，至少不让自己受伤。”
　　“嗯。”
　　一切都在不言中。
　　……
　　陈宝珠忧郁的出了门，顾泉紧随其后。
　　“宝珠妹妹？”顾泉觉得陈宝珠有些不对劲，试探性问了一下。
　　陈宝珠听到这话，转头抱住了顾子沃，“顾荥哥哥，我不会再处于这种被动状态了，在别人动手前，我会先除掉他！”
　　一切危险在萌芽中除掉，那么她就是安全的。
　　“好，我也会好好努力，学好功夫保护你的。”
　　第二天，燕娘果然上门了，带来了绣画，陈宝珠的衣服首饰和几箱珍贵药材，当着掌柜的面把她名下的铺子全给了陈宝珠。
　　燕娘从卧房推门而出，“木菡，好好休息，多喝百年参，那对身体有好处。”
　　“燕娘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
　　陈宝珠眼睁睁的看着燕娘进卧房，很久没出来，讨论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最后出来的时候，燕娘的眼里没有光了。
　　“阿娘，我们要回家吗？”陈宝珠急忙跑到燕娘身旁。
　　“不，你待在这里，与子沃好好长大。”
　　“不，我不要，我要回家。”
　　“宝珠，听话，阿娘等你长大，回来找我，好吗？来，拉勾勾。”燕娘伸出小指头。
　　“等我变厉害了，把阿娘接回家。”拉勾即成，誓言一定会兑现。
　　陈宝珠哭了很久，目视着燕娘离开国公府，她不知道是燕娘离开后再也没有来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