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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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得很近，顾垣看到苏折夜不但眉眼，连睫毛上也镶嵌着一层细腻的白闪，仿若晨曦中初融的霜雪。
他已经换上了Xuci的新品，白色狐裘柔软蓬松，衬得那张脸愈发清冷剔透。
长发轻披肩头盖住了耳朵，他的发顶却别着一对毛茸茸的雪白狐耳，微微晃动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这么一瞬间，顾垣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只灵动神秘又蛊惑人心的小狐狸。
男生的眼微微弯起，像是在很认真等待回答。
但顾垣有一瞬的沉默。
——苏折夜没有说“你怎么来了”，而是“来看谁呀”。
他在明知故问。
鼓风机卷起一缕白色发丝扫过顾垣手背，带起些许微痒。
他面不改色：“我朋友在Xuci，我找他有点事情。顺道看一下你。”
苏折夜：“朋友？”
“嗯。”
顾垣道：“Xuci的总监。”
“这样啊。”
苏折夜点头：“那顾老师忙，我准备去拍摄了。”
说完，转身就走，像是毫不留恋。
那缕发丝从他的手边拂过，像是从指缝间溜走了一般。
崔竹韵思考了一会儿，寻思这和左总跟他说的不一样啊。
但她没有问出口，而是道：“顾先生找左总有事？那我带您过去？”
顾垣：“嗯，谢谢。”
崔竹韵于是带着他又朝摄影棚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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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Su，出去一趟心情忽然变好了？”
“嗯？”
苏折夜懒洋洋靠在椅背：“这么明显么？”
造型师Sylvia和助理帮他整理着发梢，笑：“是的，非常明显。”
Xuci的拍摄主要团队都是外国人，但他们在国内也呆了不短时间，中文都很流利，也了解中国文化和审美。
苏折夜于是道：“见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真的很有趣。
顾垣来看自己的心思都那么明显了，还要嘴硬说去找朋友。
他还真是没想到，顾教授那样冷静克制的人，竟然还有点……傲娇的属性。
有点可爱。
思及此，苏折夜微微扬起了唇角。
一旁的 Sylvia 见状，忍不住打趣道：“这组照片可不是青春活力型哦，小狐狸，注意收敛情绪。”
苏折夜忍俊：“放心，我会的。”
“Sylvia姐你在吗！姐我来……”
化妆室的门虚掩着，突然一个风风火火的男生走了进来，在看到Sylvia和椅子上的苏折夜时，他话音和脚步同时一顿。
“折夜哥？！”
段逸明的音量拔高了几度，满是惊讶：“是你？”
苏折夜微微挑起了眉。
段逸明和苏折夜同属一家经纪公司，虽是不同的经纪人，但难免有交集。
段逸明刚从华清毕业，加入公司没多久就被余姐带着看了场苏折夜的拍摄，从那以后他就天天跟在苏折夜屁股后面，满脸真诚地称他为偶像，表示想向他学习。
起初，苏折夜也信了。毕竟是同校的后辈，刚入行，对行业充满热忱，自己作为学长，多关照几分也无可厚非。
谁知没多久，段逸明突然向他表白了。
苏折夜自然是礼貌拒绝，但也没有刻意疏远他，可后来，他才知道段逸明在背后挑拨离间，说他的坏话，甚至在行业内散布些莫须有的流言。
发现端倪后，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逐渐与段逸明保持了距离。
段逸明也没想到，他争取了这么久、费尽心思都没能拿下的Xuci新拍摄的模特居然是苏折夜。
今天他原本也是在 Xuci 进行另一组拍摄，当然远比不上冬日新品的宣传级别。
这几天他四处打听，想弄清到底是谁拿下了这个机会，但Xuci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于是他瞅准机会，借着 Sylvia 给他化过妆算是认识的便利，装作不经意地靠近拍摄场地，想偷偷看一眼。
没想到冤有头债有主，这个他求而不得的位置，偏偏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有事？”
Sylvia手下动作一停，抬头：“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拍摄应该已经结束了。没有跟团队一起回去？”
“没……没有。诶！”
段逸明灵光一闪，满脸笑容：“你也知道我和折夜都是一家公司的嘛，余姐让我拍完顺路来观摩观摩。折夜哥一直是我偶像，我想多向他学学。”
他故意在“折夜哥”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亲昵，似乎想借此营造出两人关系匪浅。
Sylvia没有说话，看向苏折夜。
“你们Xuci无所谓，我就无所谓。”
苏折夜的语调漫不经心，多余的目光都不想给段逸明。
段逸明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怨恨，语气却依然不变：“我已经给唐总监说过了！哦对，我手机就放这里吧，肯定不会泄露任何风声的。”
Sylvia给苏折夜整理好发型，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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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摄影棚出来后，顾垣和左天骄在电梯口相遇了。
彼时后者正在打电话，看到顾垣时脚步一顿。
他愣了片刻，目光在顾垣和崔竹韵之间来回扫了扫：“这是在……找厕所？”
“没有。”
崔竹韵礼貌回答：“找您。”
左天骄又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厕所，随即向电话那头简单交代了几句，挂断道：“找我干什么？你不是要去看你的小模特么？”
听到这个词汇，顾垣微微蹙眉，纠正：“模特。”
左天骄：“啊？”
顾垣：“不是我的。也不是‘小’。”
“哦。”
左天骄对他这种干什么都一本正经的性子早都习以为常了，道：“行。——你不是要去看我的大模特么？”
顾垣：“。”
“开始拍了么？”
左天骄问崔竹韵。
崔竹韵：“我们走的时候还没有，我问了导演，最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
左天骄对顾垣道：“那走呗。去看我的大模特拍摄。”
“不去了。”
顾垣道：“我有事找你。”
“啊？”
左天骄一愣：“真不去了？”
顾垣：“嗯。”
都这么给苏折夜说了，总不能言而无信。
虽然这也不是承诺那种需要硬性诚信的事情，但……话已出口，自己就不能违背。
“你不是看苏折夜拍摄，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嘶，苏折夜。这个名字怎么耳熟。”
左天骄按了按太阳穴，对崔竹韵道：“你先去忙吧，我陪我老朋友。”
崔竹韵点头：“好的左总。”
左天骄一边思索，一边哥俩好似的搂住顾垣的肩，揽着他往前走：“那去我办公室坐会儿？你这大忙人，天天看的书比看的人都多吧。能见你一面跟登天一样难。”
话音刚落，他像是被灵光乍现劈中，猛地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苏折夜就是那个AI作画的，你两周前还问过我对吧！”
顾垣微微蹙眉：“没有证据不要乱讲。”
左天骄一噎：“什么叫没有证据，他前男友都承认了。”
顾垣语气未变：“那是他前男友，不是他。”
左天骄看了他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是吧顾教授，你以前不是最讲求理性推断吗？这时候怎么开始护短了？”
“理性推断的基础是客观事实，而不是主观揣测。你所谓的‘证据’来源于他前男友的指控，这种信息不仅存在强烈的个人情绪偏见，还可能掺杂误导性。”
“认知偏差告诉我们，人们更容易相信符合自身已有认知的结论，而不是去审视信息本身的真实性。”
顿了顿，顾垣继续语气平稳：“换句话说，你信的是他的前男友，而不是事实。”
左天骄：“……”
噩梦重现。
他一直都是张扬傲气的性格，大学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在辩论赛上与顾垣交锋。
那时的顾垣就是这副冷淡的表情，言辞锋利却不带一丝情绪波动，每一句话都精准得仿佛经过精密计算，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左天骄至今记得自己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场下观众目瞪口呆，继而心服口服，那种感觉简直比输比赛还憋屈。
说不过，真的说不过。
然后顾垣话音一顿，接着说：“但我这也只是基于苏折夜的人格进行主观推测，所以还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下。”
左天骄：“……”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行，太久远了我努努力吧。”
左天骄应了，但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顿时警觉地眯起眼：“——不是，你这突然问苏折夜的事也就算了，还亲自来看拍摄？铁树开花了？”
话音未落，他脑子里又炸开一道雷：“卧槽不对啊，苏折夜是男生。你这不是开花，是开窍了啊？！”
顾垣脚步一顿，蹙眉：“别乱讲。”
“什么叫乱讲，你自己说说你长这么大对谁这么上过心？你爸你妈你妹，还有谁？我早都给你说过我跳槽来Xuci了，你压根没记住，还又问我一遍。”
左天骄推开房门：“结果苏折夜一有动静，你不但记住了，还亲自上门关心，顾教授，你自己是一点没觉得不对啊。”
顾垣：“……”
“讲讲。”
左天骄一边泡茶一边八卦，他知道顾垣不喝咖啡：“你俩咋认识的？你俩也不像一路人。”
“他是我新室友。”
顾垣开口：“顾晴谈了个男朋友，要和他同居，怎么劝也不听。苏折夜本来要和她对象住，但现在因为顾晴任性，苏折夜没有室友了，刚好我也准备搬家，就和他出去住了。”
左天骄：“嚯。”
顾垣：“他对艺术和心理都很有深刻的见解，和他聊天很开心。”
左天骄：“唷。”
顾垣：“前两天和苏折夜吃饭时，你们那个唐越杉来找他，他想包.养他。”
左天骄：“啊？”
顾垣：“他是你招进来的？”
左天骄：“什么招进来，哦不是，他比我进得早，我本来没打算来，James给我打了一周电话我才答应帮他忙的。唐越杉怎么了？我倒是听说过，他私生活不太检点，不过工作能力还算可以，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顾垣：“乔治华盛顿说过，人格决定行为，行为决定结果。如果他人品不行，迟早会影响到工作。”
左天骄：“……”
“又来了，又开始给我上课了。我也是你写论文的一环吗？”
左天骄：“那你给我说一声不就行了，何必专门跑一趟。”
顾垣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片刻，他才道：“不知道，可能就是有些不放心。”
左天骄盯着他看了老半天，面露严肃：“顾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性取向可能是同性？”
顾垣：“？”
顾垣：“没有想过。”
“你不觉得你对新室友的关心有点太过了吗？你肯定对他有好感。”
顾垣：“嗯。”
左天骄：“？”
顾垣应得太快，左天骄一时都懵了。
几秒后，他睁大了眼：“那你还不承认你喜欢同性？！”
“不。”
顾垣的语气毫无波澜：“心理学中，一个人对另一人表现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好感，通常可以视作对该人有较高的吸引力或正面评价，但这并不一定直接等同于‘喜欢’或‘爱慕’。”
左天骄：“……”
顾垣接着说：“‘喜欢’或‘爱慕’通常涉及更深层次的情感投入、心理依附和情感期待。和好感是不完全一样的。”
“他是同性恋，以后这种对他影响不好的话不要再提。”
“行行。”
左天骄是典型的学渣，一听顾垣摆出这些理论就头大，举手做投降状：“知道了我的好感哥，我跟苏折夜又不认识。不说了，不说了。”
“他拍摄时间不短，我们导演和摄影师都挺挑的，之前有个模特预计三小时拍摄，硬是拉长了一倍。他拍完肯定天黑了，你要不先回。拍完了我叫你过来接他。”
“我下午工作不多，你回家吧，唐越杉那边我帮你盯着。”
顾垣抿唇，沉默了十几秒。
“不回。”
他说：“我等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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