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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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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宝璋命丫鬟收拾西厢房给锦绣住,派了一个叫厌儿的小丫鬟服侍她。
燕云清给了五百两银子,宋宝璋和春喜上街,走出府门,发现指挥使府在辽州城最繁华地带,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
走了两条街,见一间门面很大的成衣铺,门前停着马车小轿,出入都是官宦富户人家的女眷。
两人走进铺子,北地秋来得早,铺子里夏季单衣撤了一部分,换上秋装,夏秋两季衣裙宋宝璋各买了四套。
又买了四套细棉布中衣,顺路买了些香胰、头油、皂角等日常用品、两个跟出门的小厮提着,回指挥使府。
刚走到府门,看见一对夫妻同门房说话。
一个中年妇人看见她,激动地喊了一声,“姑娘。”
“宋妈”宋宝璋又惊又喜。
宋宝璋的舅父贺正宏在京城任吏部侍郎,中年男人是侍郎府的家仆宋康泰,夫妻俩是宋宝璋的陪房。
宋康泰一个铁打的汉子,眼中溢满了泪,说;“听传言姑娘已经不在了,奴才夫妇不信,谢天谢地姑娘没事,不然奴才夫妇俩如何跟老爷交代。”
宋康泰由主子赐姓宋,跟姑娘陪嫁到北境,姑娘出了事,没脸回侍郎府。
“进府在叙。”
宋宝璋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进屋后,宋宝璋对春喜说;“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让宋康泰夫妇坐,二人自是不敢坐,站着回话。
宋宝璋问:“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跟我详细说来。”
出逃那日,宋康泰夫妇跟着姑娘的,宋宝璋和丫鬟玉坠、春喜坐头一辆马车,宋妈和两个丫鬟乘一辆马车,后来不知为何不见了宋康泰夫妻。
宋康泰面带愧色,“当日奴才和浑家不知吃什么吃坏了肚子,几次跑茅坑,后来追姑娘马车,没赶上。”
“奴婢肚子疼登东,当时情况紧急,不敢让马车等。”
宋妈拉起衣襟抹着眼泪,“自那日走散了,我们到处打听姑娘的消息,想找到尸首送回京城,得知姑娘没死,就赶了来。”
宋宝璋说;“半路我乘坐的马车陷在坑里,遇到小股北狄兵,车夫跳车逃走,跟车的几个燕家家丁未做丝毫抵抗,丢下马车各自逃命,我被北狄人抓走,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受伤没死,被人救了。”
宋康泰面色黑沉,脸上显出狐疑之色,“姑娘觉不觉得这事蹊跷,不是奴才多疑,奴才夫妇吃坏了肚子,碰巧姑娘乘的马车陷在半路,按理说北狄人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燕家的下人竟无一人护主。
宋宝璋面色凝重 ,“还有一件事,北狄人包围我的马车,我在车里听见北狄人用汉话喊,马车里是燕云清的婆娘,狄人远在漠北,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这一个月宋宝璋反复回想当时的情形,诸多疑点,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背后有人针对她。
宋妈收住眼泪,眼中闪过警觉,看向门口,凑近小声说;“姑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是不是姑爷要害姑娘?”
宋宝璋摇头,燕云清光明磊落,能在阵前当面射杀她,估计不屑做此等龌蹉之事。
笃定地道;“不是他。”
她见过燕云清在战场上面对北狄十万大军凛然无惧,这样英雄气概的男人又怎能怀疑他的人品。
宋康泰迟疑地道:“那是燕家有人要加害姑娘。”
宋宝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嘱咐二人道:“如果有人害我,那么此人一计不成,还会再次下手的,此事不能说出去。”
这时,听见门外锦绣的声音,“少夫人回来了,我来给少夫人问安。”
春喜的声音传来,“少夫人忙着,锦绣姑娘待会再来吧。”
宋宝璋从雕花窗里看见锦绣沿着抄手回廊往西厢房去了,宋妈问;“这个锦绣是老夫人屋里的丫鬟,不会有问题吧?”
宋宝璋说;“燕家人不知道我还活着,锦绣是老夫人给二爷的通房丫鬟,本意不是来害我的,但燕家人现在知道了我活着,不得不防。”
她正愁着和燕云清相处,老夫人送来锦绣,解了她这个难题。
燕云清在军营同将士们一起用过晚饭,处理军中事物,回府时辰不早了,只有东次间里亮着灯,便想宋宝璋在等自己。
窗纸透出暖黄的光,在这冷清的夜里,令人感到些许温暖。
燕云清进门径直走到东次间,锦绣在灯下做针线,锦绣给二爷做一件中衣
见屋里没有宋宝璋,燕云清问:“少夫人呢?”
锦绣面带娇羞,“少夫人已经睡下了。”
放下针线,上前服侍燕云清宽衣,燕云清似无意地撇了一眼西间,西间屋一片黑暗,灯已经熄了。
小丫鬟厌儿端一铜盆水,燕云清洗了手,厌儿把洗手水泼在门外,提着灶上一壶热水,倒入盆中,端进屋燕云清泡脚。
锦绣年方十七岁,已经发育成熟,身材凹凸有致,入秋了故意穿的单薄,她侍候人惯了的,跪在地上替燕云清脱了鞋袜。
燕云清军中事物繁杂,双脚放入热水里,舒缓疲惫。
锦绣跪着为他揉捏足底穴位,她侍候老夫人时周到细心,因此老夫人把她指给二爷做了通房丫头,攀上高枝。
燕云清白日忙,无暇顾及新婚妻子,此刻放松下来,想宋宝璋没等他,连贴身丫鬟春喜都没露面,去意已决,他不答应,不管宋宝璋愿不愿意,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妻。
锦绣按揉足底,边察言观色,看二爷不似平常冷峻,手指试探着轻按涌泉穴。
燕云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热水浸泡双足,又被锦绣刻意刺激穴位,欲.念抬头,一股火苗在身体里四处流窜,汇集到小腹,呼吸渐渐粗重,眼前浮现宋宝璋的脸。一双温柔如水的明眸,腼腆羞涩的神态。
锦绣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手下加重了力道,燕云清猛然醒过神来。
突然抬起脚,铜盆被踢翻了,水洒了一地,溅了锦绣一身,锦绣惊慌地觑着燕云清的脸,看见二爷眼中愠怒,顿时吓得伏在地上叩头请罪,“奴婢笨手笨脚,二爷饶了奴婢吧。”
“滚!”燕云清抖了下衣袍,盖住了身下的凸起,看锦绣的眼神满是厌恶
锦绣爬起来,门口的厌儿看锦绣掩面跑了出去,仗着胆子进屋,不敢看燕云清,把地上的水擦了,收拾了出去了。
燕云清心情烦躁,这丫鬟公然胆大挑逗他,令他心生反感。
他和宋宝璋成亲后,没行周公之礼,两人变成如今不尴不尬的关系,端起桌上的凉茶,一口气喝了。
上床躺下,久久没有入睡。
东稍间里,宋宝璋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宋康泰的话在耳边,马车夫、随行的仆人,都很可疑。
燕家什么人要害自己,她刚嫁到燕家,时日尚浅,小心翼翼地,上孝婆母,和睦妯娌,爱护小叔小姑,待下人宽厚,不与人结仇。
有人害自己燕云清知道吗?燕云清手里的箭指向自己,表情冷酷无情。
宋宝璋有心事,一宿没睡好,次日起晚了,春喜给她梳头时,小声地说:“听说昨晚姑爷发脾气,锦绣不知为何得罪了姑爷。”
正说着,锦绣进来,恭敬地蹲身,“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宋宝璋从妆匣铜镜里看眼身后立着的锦绣,佯作不知昨晚的事,说;“你自小在燕府,府里的规矩都懂,你是老夫人给二爷的,等你生下一儿半女,我禀告老夫人抬你做姨娘。”
锦绣跪下叩头,“奴婢谢少夫人抬举。”
宋宝璋让春喜扶她站起来。
锦绣忖度少夫人已经知道昨晚的事,委屈地道;“奴婢不讨二爷喜欢,奴婢蠢笨。”
宋宝璋捡了一支钗递给春喜,柔声说道:“辽州城刚经历一场残酷的战事,将军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同生共死如弟兄一般的将士死伤惨烈,活着的人便是再坚强,内心的伤痛需要时间抚平,你是将军的女人,要体谅将军,多一点耐心。”
锦绣低着头,眼中闪着不甘,“奴婢谨记少夫人教诲。”
宋宝璋暗想,燕云清早过了弱冠,又是正常男人,这丫鬟太急于求成,使些下作小手段,燕云清是武将,最看不上上不得台面的心机。
锦绣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但眼前燕云清也没有旁的姬妾,宋宝璋提点道:“恪守本分,终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经过的燕云清无意间听见里面的对话,听宋宝璋温言细语,这番话里满是对他的体谅,没有怨念,有几分动容,但宋宝璋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他是个自尊心极重的人,心里又有几分不悦。
宋宝璋跟他成亲前两人没见过面,拜堂后,在他赴辽州城前,揭开喜帕,他才看清她的脸,她面带羞涩地说了一句,“将军珍重。”
他心绪复杂,意识到站在这里不妥,离开门口。
锦绣告退出去,不大一会,厌儿进来,“少夫人,二爷等少夫人吃早膳。”
宋宝璋以为燕云清已经走了,东次间,早膳摆上了,燕云清看宋宝璋低眉垂目,坐在饭桌前,安静地吃饭,两人没有眼神交汇。
两人不约而同地筷子伸向碟子里的酱瓜,宋宝璋立刻缩回筷子,燕云清不由看她一眼,夹了一筷酱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宋宝璋默默地吃了面前碟子里的酱瓜。
两人吃完饭,锦绣端着托盘,漱口水,湿巾,燕云清漱口擦手,说;“你的伤,让军医来看看。”
宋宝璋垂眸说:“已经没大碍了。”
燕云清使的弓箭比一般的弓箭重,力道比一般的弓箭大,这一箭,他自己心里有数。
燕云清带了军医过来,军医姓吕,常年在军营,见过太多的刀剑伤,请进内室,查看宋宝璋的伤口,脉象,不由蹙眉。
一旁燕云清问:“内子的伤怎么样?”
吕军医道:“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廊下 ,吕军医面色凝重,说;“夫人箭伤深,离心脏近,伤了根本,身体难以恢复到从前,寿数恐怕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