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行》一叶之循

8、两个人的邂逅

　　要说焉大校园最近最热的话题，非下周末要举办的“漫游星球艺术节”莫属了。学校里的各大社团组织在各处挂满了宣传海报，又在每个食堂门口发了好几天的传单，线上的各种平台也没落下，为活动的开展造足了势。

　　入场门票是免费的，只需要在主办方“畅购商场”处办理会员，再转发他们的宣传推文到朋友圈集66个赞，就可以在规定时间内领取，先到先得。

　　这要求对大多数人来说不算苛刻，艺术节的表演阵容也颇有吸引力，有热闹谁不凑，一时间倒是“洛阳纸贵”，有点一票难求的感觉。

　　徐行原本兴致缺缺，虽说是免费，但又要办卡又得集赞的还要抢着去领票，去得晚了还不一定能领得到，她是不想理这些麻烦。

　　但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余楚茵给她发了一张截图，是艺术节嘉宾阵容的介绍，“DM舞团”几个字下那张舞台照中间的身影被她圈了出来。

　　小鱼不吃鱼：[这你不冲？]

　　行不行：[？？？]

　　行不行：[！！！！！]

　　行不行：﹝动画表情﹞-[冲他马的]

　　余楚茵奸笑着点开朋友圈，就看到她一分钟前迅速转发那条推文：【想和你一起，漫游整个星球～】

　　还配了文案：66个赞助力每一个梦想谢谢大家！[/可怜][/玫瑰]

　　小鱼不吃鱼：[昨天不知道谁说的“那么麻烦，狗都不去”唉]

　　行不行：[……汪汪！]

　　行不行：[你跟付铭昭两个人甜甜蜜蜜去看演出那看的是爱情，我当然不去]

　　行不行：[现在不一样，我看的也是爱情！]

　　小鱼不吃鱼：[不用转了，我男朋友跟音乐社社长很熟，可以给我们门票]

　　徐行一边内心不齿这就“我男朋友”上了？一边麻溜奉承：[哇！那真是谢谢你男朋友了！]

　　她今天出来打打网球，余楚茵看她男朋友游泳训练去了，线上聊天，余楚茵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大概能从这夸张的语气里猜到她的腹诽。

　　可是没关系，她就是故意秀的呢！

　　徐行回完她就要去把那朋友圈删了，一看已经快集满了，可见她人缘还是不错的，正露出了美滋滋的笑，手指滑动间就看到了一个好像不该出现的名字。

　　傻子三号点赞并评论：【你也去吗？】

　　徐行笑容当即凝固在嘴角，为什么有的人就是不懂保持社交距离，不知道最好的关心是送一个不打扰呢？

　　什么叫“也去”？他要去吗，那关她什么事。徐行又不是为了他去的。

　　跟他同时加她的其他两个人就很懂事啊，互换姓名之后就安静躺列了。怎么就这个人戏那么多？

　　是她拒绝得不够直白？

　　徐行无语凝噎，赶紧删除了这条转发。

　　苏恩煦刚跟她打完球，去买水了，这会儿回来，随口问：“你也要去那个音乐节？”

　　怎么都知道了，徐行说：“对啊，凑个热闹。”

　　“听说余楚茵跟你们班男生在一起了？那你跟谁去？”苏恩煦问她。

　　“唉，儿大不由娘啊。”徐行装模作样地感叹。

　　他还真会直切要害，要说余楚茵跟付铭昭谈上恋爱对她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大概就是以后干什么都要一个人了，连看演出这种就要跟小姐妹一起嗨的场面，都不如情侣甜蜜同游来得浪漫，她当然要被舍弃了。

　　“跟他们一起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很熟，而且我们班也还有人要一起去。”徐行解释道，想了想，又说，“这学期差不多走上正轨了，等忙起来，找你打球的时间可能会少一点咯。”

　　其实徐行没什么忙的，只是跟他相处起来不如从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恩煦近来的话总能让她读出点别的意思。

　　她觉得，如果无意，适当保持距离对两个人都好。

　　苏恩煦笑了笑，站起身来，用球拍轻轻碰她，“那还不赶紧起来多打会儿。”

　　“来！我现在控球稳多了，打赢你指日可待！”说到专业正事，徐行总是轻松活跃许多。

　　“我等着。”

　　——

　　“一会儿上课你跟我坐还是跟你亲亲男友？”

　　又是周四。

　　上节课有看对眼的这节课自然是满心期待蠢蠢欲动，徐行却因为“相依为命”的姐妹脱了单，现在是单上加单，上课都得预防自己落单的可能。

　　余楚茵：“你坐我左边，他坐我右边，犯法吗？”

　　徐行思虑一瞬，答：“倒也不算，你能想到给我一张近距离观赏你们腻腻歪歪的VIP票，我不胜荣幸。”

　　余楚茵翻白眼：“要不然你在这课上找一个呗，省得大课人多，形单影只。”

　　其实徐行这么一问也是因为平时上专业课一般都是一堆大老爷们，付铭昭坐哪不是坐，她霸占着余楚茵完全不理亏，还能防止了他们俩人腻一起，遭别人唾弃。

　　但这节课有点不同，美女太多了，付铭昭又一副招人的风骚狐狸样，徐行还是觉得余楚茵可以小小宣誓主权一下。

　　只能自己退位让贤、忍痛割爱、黯然离场了。

　　“我这就去争取，你放心甜蜜去吧，别管我了。”徐行作抹泪状，顺便嘴炮一下。

　　走进教室前，两人谁也没把这话当真。

　　可刚坐下没两秒，徐行头发都差点给后座的余楚茵扯烂，一转头，看见她表情满分用力，眼神疯狂激动着示意她看向左后方。

　　徐行头疼地从她手中解救出自己珍贵的头发，龇牙咧嘴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

　　之前坐着一堆不认识的男生的地方，教室最角落靠窗边的位置。

　　多了个分外惹人注目的身影，面如冠玉，身若青竹，静静地坐在那里，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同。

　　初春灿烂的日光隔着玻璃打在他身上，温柔了那一份略带清冷的端方俊雅。

　　即使隔得有点远看不是很清，也只是虚化了别人，陪作他的背景。

　　好像少女心底的欢喜飞渡空间距离传到了他的耳里，那人忽然视线一转，跟徐行目光在空中相撞。

　　徐行极力克制住自己一瞬想逃的念头，反其道而行之，稍抬下巴微展笑颜，似是跟他致意，而后强装冷静地转回头。

　　其实手心掐得紧紧的，才能不让那声尖叫跑出来。

　　就那两秒间，她的神情从恼怒无奈到如获至喜，喜色还未从眼睛漫到脸上，嘴角就已经收敛起来，一丝丝的闪躲藏在她自信骄傲下，最后精心设计的淡笑，犹如胜利女王一般。

　　不管还能不能有后续，首先这第一次碰面，气势不能丢。

　　余楚茵比她还激动，张嘴就要说什么。

　　旁边还有班里一堆男生在，徐行连忙制止她：“嘘！”拿起手机摇了摇，意思是线上说。

　　余楚茵又朝那边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认错，狂扣感叹号给她：[你给我马上去争取！！！]

　　徐行回了个眼睛亮闪闪的害羞表情。

　　又想回头，又知道会显得太刻意了，怎么能那么快就露出马脚。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在拽着她的理智，劝道：忍住！一定要忍住。

　　付铭昭在余楚茵身边看她俩神神秘秘的，随口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余楚茵立马把手机反扣在桌面：“天机不可泄露！”

　　“哦。”他淡淡答。

　　然后在余楚茵要重新拿起手机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截走了：“让我看看。”

　　“哎！”余楚茵急眼了，攀着付铭昭的手想要抢。

　　可是他的手多长，她的手又多短，这也算不上抢，打情骂俏罢了。

　　在周围人都过来谴责他们之前，余楚茵狠拧一下他的腰，“快还给我啦！”

　　原本也只是逗她一下，付铭昭也什么都没看，攥住她作乱的手，顺从地还给她，“余楚茵，你现在自己有秘密了。”

　　余楚茵一边打字一边敷衍他：“我跟阿行的，怎么了，你不服？”

　　小鱼不吃鱼：[不是，话说为什么他在这啊？上节课没见他啊]

　　行不行：[你俩挺甜的，难为你还记得我。]

　　付铭昭看她头都没抬，他现在是连一个眼神都分不到了，捏捏她后颈：“要不你跟徐行在一起得了。”

　　行不行：[我怎么知道，总不能是代课吧]

　　小鱼不吃鱼：[好像也不是不行]

　　余楚茵一心两用难免翻车，顺嘴就把屏幕上的字说出来了：“也不是不行。”

　　旁边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付铭昭脸都绿了：“你是在跟我说话？”

　　徐行也听到他俩的对话，回头说：“别，她行我不行。”

　　“啊？我刚刚说什么了？”余楚茵为姐妹的终身大事操持忙得很，一大段分析还没发出去，就被他们打断，还瞪了付铭昭一眼。

　　齐骏坐在徐行隔壁，在小情侣的前一排，此时解释道：“你刚刚说要踹了新男友跟我行姐在一起，我行姐说不行，她直的。并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张圳涛跟着拿徐行微信名调侃：“这次真的是行/不行啊。”

　　徐行笑呵呵地跟齐骏击掌：“齐狗懂我。”

　　复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张圳涛想搭腔：“百年好……”

　　“闭嘴。”被付铭昭冷声打断。

　　“哦。”张圳涛看热闹不嫌事大，“昭哥好凶哦，小鱼能管吗？管管呗。”

　　七嘴八舌了这好一会儿，上课铃也终于是姗姗打响了。

　　趁着最后一阵喧嚣消退前，余楚茵偷偷在付铭昭下巴处啄一下，哄道：“不生气了，上课上课，我有事儿忙呢。”

　　“同学们，上课了啊，都安静下来。”讲台上高老师施施然道。

　　底下终于平静下来，老师开始上课。

　　安抚完付铭昭，余楚茵也开始给徐行“上课”：[比起代课，我还是更倾向于他第一节逃课了。虽然无论哪种都胆大包天不得效仿，但是显然，如果他本来就是这个班的，那你们更能有未来啊！]

　　行不行：[余老师说得对]

　　余楚茵恨铁不成钢：[所以你为什么不知道他叫啥？你要是早把人打探清楚了，至于咱们今天这么被动？]

　　说实话，就算不当面问，什么年代了，你要是想，没有脸的照片都能给你找出那人的祖宗十八代来，更别说跳舞帅哥这种连所在社团都知道还经常抛头露面的了，范围又小，人又出众，随便一问估计就能知道。

　　归根结底还是徐行觉得，既然没有下定决心要靠近，那么是否知道他的姓名，又是否能成为他的列表好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万一他叫林大壮呢？岂不是破坏了她心中的一些美好幻想。

　　而且，徐行会更相信缘分，更期待上天安排的浪漫际遇，相比于一开始就莽撞地去逐爱。

　　她给余楚茵回：[好，我承认是我矫情。要不现在蒙一个？]

　　徐行说的是名字。又到了熟悉的签到环节，大屏幕上满满当当的在座学生姓名跟头像，老师点的是未签页面，所以扫码签完了的都在一个个陆续消失。

　　因为这门课，他们班好多人的头像都换成了好兄弟的丑照。

　　让人不禁深想，到底是多么深沉的爱，才能驱使着他们连这么几秒的展示机会都不放过，要让大伙儿一起领略兄弟的风姿呢？

　　那些不认识的名字顶着的头像倒是正常，都是些动漫人物或者网红美女的照片，一看就是艺术学院美美的女孩子们。

　　她们今天也仍然精致着，而体院这边，上周哐当一顿折腾容光焕发的汉子们，在遭受了下一节羽毛球课狂汗冲刷的洗礼后，顶着糊成一坨的发型，终于认清了他们精致不来的现实。

　　到底是谁提议的上发胶？来得及卸掉吗？还是糊着去打羽毛球会很快乐？

　　体院男的归宿，最终还得背心球裤。给美女留好印象什么的，还是随缘吧。

　　今天的他们跟那些大头表情包照，倒不难看出来是同一波人。

　　这屏幕上不认识的男名真的不多，余楚茵看了半天，跟徐行发：[他该不会叫陈香香吧]。

　　徐行无语，回了个“你没事儿吧”的表情包。

　　再抬眼，屏幕上一个名字刚好闪过，叫“沈渝钧”的人，头顶Elven的照片当头像。

　　徐行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感觉，只能再夸一句，眼光不错，头像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