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不能好好当狐妖了》金作鼎

3、帮忙！扒衣服！

　　涂山不知和修奇自然不会认为面前躺着的这个人就是当年凭着一人一剑名震三界的戮骁庭，因为戮骁庭早都已经陨了。但是这身法衣是可以被它的主人和它自己都认可的人继承的。被继承后，它那骚包的色泽、逆天的防御力也会延续下来。
　　也不过就是三年前，“万妖屠”对风雷阁有史以来最年轻，也是三界之内最年轻的拒理修士认主的消息，曾经是三界最轰动一时的大事件。记性不太差的人都能想起来，“万妖屠”现如今的主人，正是戮骁庭的后人，戮青涯。
　　“不就，不就，在山下随便捡的一个臭修士吗？”修奇此刻俊脸上的笑容比哭丧还难看几分，强作镇定道：“哪、哪有这么巧，捡到戮……戮氏的那位……”这个时候直呼其名，他怕咬着舌头。
　　他又看着一脸死灰的涂山不知，哆嗦道：“小姑奶奶，我坦白跟您说，我这段时间为了给您找药引子，的确发动了咱们几个家族数十狐之力在找……可这个，真的是我方才在山下石峡涧边没留神捡到的，当时他就跟现在这样，死人一般躺在那里，我就没用武力。再说，如果他真是……真是那个谁，我们全部人加起来也未必动得了他啊！……小姑奶奶，您会不会看错了？”
　　三百年前是离涂山不知出生还早，但是她的父亲、阿娘、三个哥哥都是参与过那场妖人大战的。她打小就是听着那场大战中青丘狐族如何大显神通、人类修士如何偷奸耍诈的故事就饭哄睡的。就这身法衣，家里几个长辈为了她日后能躲得远远的，跟她绘声绘色、纤毫毕现地描述过无数次，可以说，她连这衣服上有几道褶、哪儿脱了根线都一清二楚。
　　“错不了……”这时候的涂山不知算是怕过劲儿了，总算冷静了下来，“这里可是人界，妖屠随时可以对我们出手。趁他没醒，我们快跑。”
　　“对，对！我们一走了之，又没动他一根头发，又没扒他衣服的，神不知鬼不觉，他、他找谁算账去？”修奇好像又看到了眼前有一条生路在闪闪发着圣洁的光。
　　“走！小姑奶奶，我们走！”修奇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条生路。直到某个瞬间，他猛然发现涂山不知没有跟上来，仓皇回头，魂儿差点没给吓成八瓣。
　　“小姑奶奶！您在干嘛？走啊！”那要喊不敢喊的声音，生生憋成一声被门挤到似的惨叫。
　　在修奇无法理解的目光中，涂山不知正弓着腰在戮青涯身上捣鼓着什么，这用人类的话来说不就是太岁头上动土、摸大老虎屁股吗？！刚才到底是谁见着这“万妖屠”，就跟气门芯儿被拔了似的来着。
　　紧接着，一句更无法理解的话就灌进了修奇的耳蜗根儿——“我要扒掉他的衣服。”
　　完他娘的蛋了。这是撞了邪了还是咋的？修奇都快问出口了，才想起来他们才是“邪”，这能再上哪儿撞去？
　　他一咬牙一跺脚，奔了回来，急得金蚕豆那么大的汗冒了一额头，“那玩意儿认主，咱们穿不上！它、它也不好看啊！”要谁家死了人，还连个丧服钱都凑不出来另说。都怪自己嘴欠，刚才瞎咧咧什么扒衣服的事儿啊！
　　涂山不知这会儿倒是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头脑发热的样子。她双手抓住戮青涯腰间玉带勾往两边拧，后槽牙的劲儿都用上了，以至于现在说话都呲牙咧嘴的，“我想起来，刚刚你是不是扛着他上山？这法衣上留存了你的气息。他醒了以后会来找你麻烦的！”
　　“那、那怎么办？”修奇一拍脑袋，恨不能将自己当场拍死了干净。
　　“帮忙！扒衣服！”涂山不知咬牙切齿，“哪个裁缝做的，腰带这么难解开，你说平常他解手前得提前多久开始解腰带，还是他都根本不解手的……”
　　“这是高阶法衣，不是随随便便能扒掉的！”刚才也一度上手扒拉那“万妖屠”的修奇总算反应过来。可这时候，这件法衣上可不光有他一个人的气息了！“除非……那法衣以为你也是它主人！”
　　这还真是一个敢出主意，一个敢莽。
　　修奇自己都没琢磨出来该怎样让法衣认为他们这俩毛贼是自己主人，涂山不知倒是有了灵感。她亮出尖牙，给自己右手食指呲出了一道血口，然后左手一捏戮青涯的脸颊，让他嘴唇微张，便把自己那只开始呲呲冒血的手指塞了进去！
　　“我听山顶的烤饼说过，咱们的狐血是最能透人皮肉之物。他喝了我的血，会不会，在短时间内，可以让法衣误以为他身上有跟我一样的气息？”
　　青丘山顶住着的那只神神叨叨的老白狐，一般人管他叫“烤饼爷爷”，涂山不知辈分大，管他叫“烤饼”，也没人说得清他到底活了多少年岁了，终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说出来的事也不晓得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幻。
　　在修奇目瞪口呆之际，涂山不知抽回自己那还滴着血的手指，顾不上擦就再次尝试去解那誓死不从的腰带。顺着指尖滴落的狐血，在将要沾到法衣的一刻就蒸发般消散了，法衣还是那样依然固我的纯白无染。
　　“咔哒”一声，清脆动听，犹如有人拨了下琴上的幺弦。戮青涯腰间玉带被轻易解开的一刻，涂山不知几乎忍不住要叉腰笑会儿，可把我聪明坏了！
　　腰带一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涂山不知甚至念了个宽衣咒，直接就将面前这位煞神的鹤氅和长衫都褪了去——然后愣了愣。
　　“你说，这天也不热，他怎么连件里衣都不穿？”看着煞神他老人家白花花的身子，涂山不知有点发愁。
　　要不是怕留下狐毛被发现，修奇这会儿能将一头紫发再挠下来点儿，“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他爱穿不穿，咱也不好管太宽不是？这是扒完了没？扒完了咱们赶紧撤啊！”
　　不是，他里衣都不穿，那底下有没有穿亵裤？万一他亵裤也没穿，这一扒会不会就彻底让这尊煞神赤身裸体了？人和妖隔着种族，涂山不知倒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只是天然纯粹地觉得这样好像不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