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星》洛重

38、第三十章

　　晨光熹微之时，安静的家中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李愔看见鼻青脸肿的俩哥哥，一边是止不住的笑声，一边满是疑惑，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
　　“笑什么笑？看什么看？没见过我们脸上有伤的情况啊？”见弟弟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李恪语气有些不太好。
　　“嗯……挺匀称的。”李愔认真道。看他哥脸颊上那非常对称的伤痕，一看就是大哥的手笔，“你和二哥惹大哥生气了？”
　　“不该问就别问。”言合刚把药膏拿过来，小声鼓囊，“大哥也真是的，一大早起来追着我们打了一顿。”
　　李愔“啧”了一下：“说起来，阿娘一走，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的，那我们岂不是自由了？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了？”说着说着，李愔不由自主地喜上眉梢。
　　李恪看向他，挑眉：“行啊你，一天到晚净想着玩！”
　　李愔笑嘻嘻的抱着哥哥：“哥，你想不想？”
　　言合正在给弟弟脸上的伤痕抹药，李恪“嘶”了一下：“二哥你轻点儿行不行？小心一会儿我也用力啊。”
　　“那你别找我给你抹药啊。”
　　“你们究竟想不想啊？”李愔继续追问。
　　虽然兄弟俩没说话，但是上挑的嘴角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心思。
　　“我就知道你也想！”李愔立即蹦了起来，“大哥，那你呢？”
　　听见洵安过来，言合和李恪立即缩到了一边。
　　洵安看向小弟弟：“你想玩什么？”
　　“我突然想到，我们家这么大，我们可以来玩捉迷藏呀。”
　　“你多大了玩这个？幼不幼稚。”言合对于小弟弟的提议很是不满。
　　“那你们想玩什么啊？”李愔觉得，漫山遍野的都跑遍了，也没什么可玩的了。再加上前段时间他们一起外出打猎，大的小的也打了不少，都腻了。湖也游了好多次了，感觉都没什么新意了。
　　“行了，既然小愔想要玩这个，那我们就陪他玩一次呗。反正已经好久没完了。”洵安同意了李愔的想法，“不过呢，我们不要单纯的玩这个，再加上其他的。不限时间，不择手段，直至有人认输，如何？”
　　“那要是输了怎么办？”李恪拿过药膏给言合涂，“那总不能输了什么惩罚也没有吧？”
　　“哎呀到时候再说呗，反正咱们几个又不可能认输的，这个无所谓了。”言合也清楚兄弟们的性子，认输？不可能的！
　　“可以，那就这样了。”洵安点头同意。
　　“那……我们开始？”言合看了一下四周，“嗯……刚开始要不我们各自找好一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巳时整开始？”
　　一致同意，各自找地方去了。
　　洵安在青梧厅外的花丛中，言合在清风小筑的门后，李恪在湖边的柳树上，李愔跑到了一角的林子里。
　　然后等时间开始，各自行动。
　　今天李恪起的有些早，又因为昨晚的事情被大哥教训了一顿，现在想要趁机在柳树上眯一会儿，结果刚开始没多久，就看见了在林子里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李愔。于是，刚打到一半的瞌睡收了回去，李恪饶有兴致的看着弟弟东躲西藏、悄悄摸摸的向四处张望。
　　李愔见四下无人，正心中窃喜自己选了个好地方，结果感觉身后突然有什么动静，李愔立即回头，哪知后背却正中一下。迅速回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上的一小块树枝。
　　李恪收回手，坐在树上，又打了个哈欠，算了，先睡一会儿，等他们玩的累了，自己再出去不就好了吗？嗯，对的，就这样。
　　李愔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有些郁闷。
　　大哥这也太快了吧！李愔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兄弟四个里面以洵安的轻功最好，所以李愔才会以为刚才的是洵安。
　　言合透过门缝，看到了洵安沿着花丛大摇大摆的经过，又想到今早的事情，毫不犹豫地丢出了石头之后立即就跑。
　　洵安准确的锁定了言合的位置，飞速赶了过来。不过晚了一步，言合飞身上了屋顶，从星辰居出去了。
　　洵安转身就出去追他。
　　言合看着大哥离自己越来越近，搬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撒腿就跑。
　　洵安挡了一下，玉雕盆景应声而碎。
　　俩人一前一后跑到了习武场。
　　言合清楚真打起来自己不是大哥的对手，刚才只是一时手痒才会冲动了。想来想去还是先躲起来，于是将目光瞄准了湖边的林子。一脚踹倒了武器架子挡了一下洵安，转身向林子跑去。
　　洵安目光一凝，甩出腰间的鞭子就缠住了言合的腰。
　　言合：“……”糟了，怎么忘了大哥腰间常年带着这个！
　　“大哥，手下留情好不好？”言合求他。
　　洵安一甩手收回鞭子，就这？
　　“给你个机会。”
　　“谢谢大哥了！”
　　言合在大哥收鞭子的那一瞬间就跑了，跑的无比的快，一溜烟窜进了林子。洵安见言合进了林子，这才追了过去。
　　言合进了林子，还没来得及停住脚步，就和转了个弯出来的李愔撞了个满怀。言合没有收住，直接带着李愔一起扑到了地上。
　　李愔被二哥按在了身下，一脸的生无可恋：“二哥，你能不能看清楚啊？”
　　言合拉着他起来：“我这不是……”
　　洵安已经冲了过来。
　　在树上的李恪目睹了全过程，此刻正震惊的合不上嘴。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
　　“你们在干什么！”骤然响起杨晴的声音，李恪正探着身子往下看，这被吓了一跳，一个不稳从树上栽了下去，正正好的压在了那三个身上。
　　最下面的李愔：“……”你么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明明我才是最小的，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么多啊！
　　杨晴沉默了。本来忘了点儿什么东西回来一趟，结果家里没人、那摆在院子里的玉雕还碎了一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急忙赶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阿娘，你、你怎么回来了啊？”李恪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要是不回来，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杨晴上前，一手拎一个，将洵安和言合拉了起来，李愔终于能从地上起来了，喘着气，揉着背，唉声叹气的。
　　“我说，你们就不能看清楚吗？小心一些也行的啊！一个个的，全部都可这我一个人霍霍是吧？”李愔抱怨道。
　　言合只是摇头：“不好玩，没意思。”不是被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一点都不好玩。既然阿娘是去扬州的话，那正好自己也有许久未去了，就跟着一起去吧。
　　李恪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了。”这个游戏，小时候玩还可以，长大了真就觉得幼稚了，也不知道小愔怎么就对这个情有独钟的。
　　这么一折腾，杨晴倒是把刚才玉雕盆景碎了的事忘了。
　　等李恪醒来时，言合已经跟着杨晴走了。
　　“阿娘走了？”看着将午膳端到自己屋里的洵安，李恪问他。
　　洵安将饭菜摆好：“嗯，阿娘回来拿一下墨宸叔叔落在家里的墨刀，方才用过午膳就走了，言合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就跟着阿娘一起走了。午膳已经给你热好了，快过来用吧。”
　　“好。”李恪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洵安急忙将外衫披在他身上：“注意着凉。”
　　“好的，谢谢大哥。”李恪做到桌案边，瞧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大哥，你的厨艺也是越发的精进了。”
　　“那不然呢？”
　　由于此次去扬州，杨晴还带着杨姜和杨末，整个别院里只剩下兄弟四个，所以萧夜害怕他们离开后几个孩子吃不饱饭，专门抓着洵安特训了一段时间。虽说不能和大厨相提并论吧，但是最起码是可以入口并且能吃饱、还算不错的。
　　“二哥也走了？”李恪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洵安坐下来，“他说在这里陪我们玩没意思，就跟着阿娘一起走了。”
　　“他是觉得陪着阿姐才有意思吧。”李恪“嘻”了一声。
　　洵安摇了摇头：“他自己恐怕还没有意识到呢。”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哥，反正我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们也出去玩去？”李恪兴致勃勃的提议。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去哪里啊？”
　　“这个好说，我们抓阄，抓到哪里就去哪里，怎么样？这个办法好吧？”李恪眨眨眼。
　　“行，你先用饭，我去把它做好。”
　　“嗯嗯！”李恪开心的点头。
　　等李恪用完饭，三人就聚在了星辰居的院子里。
　　“来吧，我们一人抽一只签，然后按顺序来玩，怎么样，有意见吗？”洵安问他俩。
　　“没意见。”李愔急忙回答。在家里待了一年了，感觉浑身上下闲的发慌，终于可以再次出去喽！
　　李恪点了下头。
　　“那行，那……开始吧。”洵安做了几十支签子，上面写着不同的地方。
　　“西域！”李愔开心的展示自己的。
　　“我的是北海。”李恪看了一下。
　　洵安抽到的是大海。
　　“那……那我们先去西域，再去北海，然后再去大海怎么样？”李愔非常开心，“真要是说起来，我们是前年去的西域，现在已经过了许久了。”
　　“我同意。”李恪没什么意见，便同意了。
　　洵安也表示同意：“那……我们先收拾东西？何时出发？”
　　“大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给阿娘说一声的。”李恪觉得是应该要告诉杨晴，“反正阿娘也刚出发没多久，我快马加鞭赶过去告诉她，应该能在今晚赶回来，怎么样？”
　　“也好，你去吧。”
　　李恪很快追上了杨晴。
　　“恪儿？”
　　“阿娘，我们决定要出去玩了。”李恪跳下马来，“我来和你说一声。”
　　“去哪？”
　　“西域，北海，还有大海。”
　　“你们三个吗？”
　　“对啊。”
　　那这么说来，这还是他们这些年来独自出门，杨晴还是有些担心的，叮嘱他们说：“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阿娘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对了，记得和天元商队联系好，他们应该也出发前往西域了。”杨晴叮嘱他。
　　“嗯，我知道了。”
　　“言合，你要去吗？”杨晴又问言合。
　　“二哥，你也跟我们一起呗，我们一起出去再闯荡一番如何？”李恪揽着言合的手臂，开心的晃了晃。
　　“好，我也去。”
　　“那行吧。”既然他们都想去，那边让他们一起出门闯荡一番，毕竟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言合，恪儿，你们要注意好一切知道吗？”
　　“知道了，阿娘，我们这一次，恐怕又是要一年的时间，所以我们这就走了啊。”
　　“知道了。”杨晴轻轻拍了下李恪的手臂，“真是长大了。”仔细打量着这孩子，一切就像是在昨日，都还是历历在目。不知不觉间，这孩子就长这么大了，现在已经是和自己一样高了。这些年一直呆在一起没有什么感觉，如今他们要独立出去闯荡了，这么一看，还是有些舍不得。
　　李恪见杨晴一直盯着自己：“阿娘？”
　　“嗯？”杨晴回过神来，笑着抱了抱两个孩子，“玩的开心就行。”
　　李恪笑着，弯起了眼睛：“嗯，我知道的。”
　　“那……我和二哥就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天色快晚了，回去的时候要小心。”杨晴不放心的叮嘱他。
　　“阿娘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李恪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冲她挥了挥手，“我回去了！”
　　“嗯，回去吧。”
　　看着两个孩子纵马离开的背影，杨晴一时间感概万千。
　　“这还真是不知不觉间，都长这么大了。”想想当初，才回来时言合和恪儿才那么大一点儿，如今不过就是一晃眼的功夫就长大了，要离开她出去闯荡了。
　　“二哥，你这午时刚离开，现在就要回去了，你说你走了个什么啊？”李恪笑嘻嘻的问他。
　　“那你们也没有跟我说要出去啊。”
　　“那还不是你走了之后我们突然想到的吗？”
　　“所以我又不知道。”
　　兄弟俩你一眼我一语的拌嘴，一边快马加鞭往家里赶去。
　　两人赶回来时，洵安正好做好了晚膳。
　　“言合？你不是想要跟阿娘去扬州吗？回来了？正好，快点吃吧。”洵安叫弟弟过来吃饭。
　　“恪儿说你们又要出去，我也想去。”言合很自然的把洵安的碗筷往自己跟前一放，“大哥，小愔呢？”
　　“他去收拾东西了，很快就过来了。”
　　没过一会儿，李愔就过来了：“咦？二哥，你也回来啦！哥，我帮你把你的东西也收拾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啦！”
　　“你就那么着急啊。”洵安看着小弟弟着激动的样子。
　　“当然激动啊！我们在家里都待了一年了吧，都没怎么出去玩了。”
　　洵安揉揉弟弟的头：“好，我们明天就出发。”
　　“好哎！”
　　次日，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出发了。
　　这一次是一人一匹马了，李愔骑着马，跟在仨哥哥身后，满是不开心。
　　“明明你们可以骑着马带着我的！哼，你们就是嫌我吵！”
　　李恪笑着回头看他：“原来你还知道你很吵啊？”
　　李愔更伤心了。
　　过了一会儿，李愔就嚷嚷着：“我饿了！”
　　洵安把一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往他怀里一塞：“拿着吧。诶，不许挑剔，就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李愔气呼呼地鼓着脸颊，用力的咬了一大口，使劲儿的咀嚼着，而后：“嗝……水……嗝……”
　　噎着了。
　　一路上吵吵闹闹的，与天元商队汇合后，大家便一起出发前往西域了。
　　杨元本来是一个严肃的暗卫，但是多年的行商经历让他变成了如今这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他正在和李恪聊天：“三公子这是喜欢上去西域了？”
　　“也算是吧，那里确实不错。杨元叔叔，你们行商多久了？”
　　“十几年了。”杨元感叹，“说实话，当年的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如今的成就。不仅有了我们规模不小的商队，还各自有房有铺子的，真是世事万千、变幻无常啊。”
　　李愔凑过来：“杨元叔叔，你们商队赚的多吗？”
　　“肯定啊。”杨元笑着回他，“小公子感兴趣？”
　　“嗯……有点儿。”还挺感兴趣的。
　　“那要是小公子的空了，可以来试着学一学。”
　　“好呀。”前年在西域时，李愔也跟着学了一点儿，只不过当时玩的开心，就没学多久。
　　这一次，他们走的更远、更高。
　　纵马奔驰，经过了草原大漠，爬上了高山峻岭，看过了湖水澄澈、辽阔冰原、林域山岭，游过了海水波澜平静，体验过了波涛汹涌。
　　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去过了一次，但是再次登临，却又是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心境以及别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