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还没醒》是二七呀

6、chapter6

　　说出来连小孩子都不一定会信。

　　我依旧在想，要是真的有读心术就好了。

　　——《日记里的小九九》

　　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好像刚才自己的碎碎念，也是这样的一句话。

　　难不成他有读心术吗？

　　苏酒：“……”

　　世界上没有读心术，任谁也看不穿对方的心思。

　　不然也不会有人说，“真想把你的心刨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

　　这个想法有些过于荒诞，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苏酒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在心里想的，他又怎么知道。

　　即便知道这个道理，但苏酒心里还是发虚，稍稍愣了一下，以至于连笔都没握住。

　　等反应过来后，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笔，手忙脚乱的，身子猛地就是一仰，忘记还有桌兜的存在，毫无例外，脑袋又要磕到了……

　　伤上加上嘛？

　　未成想，没有想象中的响声和疼痛，无声地磕在了一个温热的掌心上。

　　苏酒抿了抿唇，错愕的看向身旁。

　　只见一脸严肃的少年，语气里带有歉意，“小心点，不然脑袋又要疼了。”

　　苏酒起身，下意识的摸了摸早上被球砸中的那个位置，过了大半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不在意的摆摆手。

　　少年的眉头舒展开来，收回了手，随意的抱在胸前，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她。

　　和刚才一样的表情。

　　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苏酒其实不太想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了，怪不好意思的，但对方好像不这么想。

　　“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少年笑笑，“就是想问你个事？”

　　苏酒点头：“嗯，那你问吧？”

　　“你很喜欢给人起外号吗？”

　　“啊？！”

　　苏酒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又是什么话，莫名有种无力感，实在不明白从那里看出她爱给别人起外号。

　　眼见她这个反应，少年若有所思，他挑了挑眉，开口道“看来不喜欢啊。”

　　苏酒如实回答，“不喜欢。”

　　她从小就知道，都有名有姓，却给人起外号，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起外号啊？”他满脸疑惑，说话一字一顿，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

　　闻言，苏酒脸上火辣辣的，立刻红了起来，低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抖着，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已。

　　“那是……听他们这么喊你”她小声解释道。

　　“哦”他点头，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调，“可我不叫这个名字。”

　　联想到中午的时候，她喊他之一同学，鞋带开了，王超他们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

　　居然听错了别人的名字。

　　这是她做的不对。

　　“对不起，我听错了。”苏酒向他道歉，然后为了改正错误，又硬着头皮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相较于其他课前铃声要响一些，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铃声给人振聋发聩的清醒，驱散下午的疲惫。

　　少年也没再说话，而是将桌兜里的课本拿出来，翻开第一页，在学科大字的下面空白处，写上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字迹工整。

　　“宋”

　　“知”

　　“意”

　　原来他叫宋知意。

　　苏酒看着那三个字，在心里念了一遍，默默记下，并告诉自己不会再喊错他的名字。

　　铃声响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不约而同地进入上课模式。

　　第一节上历史，历史老师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拿着教科书，不紧不慢的走进教室。

　　五十多岁，头发虽然花白，但是并不少，梳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还有点凶……

　　苏酒愣了一下。

　　正是她的前班主任。

　　之前苏酒所在的九班是住宿班，后来需要转走读，所以转到了现在的六班。

　　真没想到，六班的历史课由九班班主任高来成老师带，高来成是九中老教师，经验丰富，带过不少的毕业班，管教学生很有一套。因其言语之犀利，手段之狠辣，在风云际会的九中自成传说。

　　高来成放下东西，想到刚才全班同学一张张没睡醒的脸，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学生，脸上带着淡笑“这一个个怎么搞的，七八点钟的太阳都熄火了。”

　　全班同学抬头看向高来成，虽然他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可没一个人敢笑。

　　气氛有点沉重。

　　“鄙人姓高，以后就教大家历史课。”高老师简单扫视了一周，“你们，谁想做历史课代表？”

　　高老师的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刀子嘴，石头心”。据说，没有学生能笑着从他办公室里走出去。

　　细思极恐。

　　这有谁敢当他的课代表。

　　班里的同学选择战略性低头看课本，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个时候，都不想引起他的关注。

　　对此，台上的高来成不是很在意，淡定的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水，然后放下去。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苏酒有种预感。

　　果然，高老师指着最后一排的角落，坐在那不起眼位置上安静的女孩，“苏酒，就你吧，做历史课代表。”

　　她想也没想，就爽快答应了下来。

　　原因无他，苏酒觉得高老师人挺好，不像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申请转班，是件很麻烦事情，高老师帮她一点点处理好手续。还有忘记拿证件，高老师没急眼，很耐心的告诉她，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

　　讲完课后，离下课还有几分钟，高来成将粉笔头丢进纸筒里，叮嘱道，“第一节课就上到这里，现在把练习册上的选择题做了，课代表回头检查一下。”

　　苏酒点点头，害怕事一多会忘记，拿出便利贴记下，贴在桌面正中间用来提醒自己。

　　练习册的第一面，因为大标题和鸡汤导读的缘故，没几道题。苏酒翻页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身旁的宋知意，单手支着头，空洞的目光落在练习册上，书面比他的脸都白净。

　　那是一个字没写。

　　很好，坐在课代表跟前，都敢发呆走神。

　　现在不写，一会儿很有可能忘了写，等到检查的时候，那就要被记名字。

　　提醒他一下吧。

　　苏酒用笔在他书上点了点，轻声，“做题。”

　　闻言，宋知意便将手放下，坐直了身子，拿笔，低头，认真地做着题。

　　下课铃声如期而至。

　　苏酒还在写最后的一道题，这是选自省联考卷的题，在排除了两个错误选项后，她还是有点拿不准，手指无意卷起纸张的一角，再慢慢的压下去。正在纠结着，另一本练习册推到了她手边。

　　“我写完了”宋知意挑了挑眉，“检查一下吧，课代表。”

　　苏酒拿起练习册，检查起来，每道题上面还有批注，做的很认真嘛，看到最后一道题，和她一样宋知意也是排除A，C两个选项。

　　宋知意选了D。

　　苏酒忍不住问他，“最后一题，为什么不选B？”

　　宋知意双手垫在脑后，说了一句废话，“那当然是因为B错了。”

　　苏酒无颇为语，忍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我想问B哪里错了？”

　　“B没有体现材料。”

　　有吗？

　　苏酒还是迟疑不定。

　　“你想的有点多，我看你光这道题想好久，这是生怕做错题，所以瞻前顾后，没个决断。”宋知意一语破的，直接将练习册翻到最后的答案。

　　果然选D。

　　苏酒难掩失望，低下头将剩下题的答案对改。

　　只有最后一道题错了。

　　“做错一道题而已，知识点是书本说的，答案是别人定的。”

　　宋知意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她，他伸手拿了一张苏酒放在桌上的便利贴，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别郁闷了。”

　　苏酒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把书本合上。

　　宋知意却拿过她的练习册，在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

　　“有些选项没有对错，只有合不合适，谁又能肯定那是唯一的正确，选择哪一个，都不是你的错。”

　　下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这话对于一个应试教育的学生来说，不免有些“大逆不道”，真是好一大口的毒鸡汤。可跳出考试之外，细想一下，也有几分道理。

　　过了一会儿。

　　苏酒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缓缓的对宋知意说，“谢谢你，宋知意。”

　　吐字清晰，语气温柔。

　　“嗯。”

　　宋知意也看向她，很随意的说道：“我知道了。”

　　这一天，是二零一三年八月三十一日。

　　她终于喊对了他的名字。

　　没有之一，他叫宋知意。

　　可她没明白。

　　他也没告诉她。

　　后来的某一天，苏酒才发现，原来宋知意的名字也是有含义的。

　　她像是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宝藏，兴高采烈地告诉他。

　　宋知意很淡定，他轻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一直到很多年后。

　　*

　　放学后，苏酒没和蒋亦瑶一起回家。

　　蒋亦瑶知道苏酒还有事，便没多说什么，和苏酒在校门口分开，就自己先回家，赶着去看电视剧。

　　苏酒一个人背着书包，看了看来往的车辆，小心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巷子里。

　　巷口有几个五颜六色的男男女女，着进来很火的非主流发型，在树荫下抽烟嬉笑。

　　这条巷子的位置比较偏僻，都是早年自家盖的住房，比起附近新建的小区，这里的环境真就一言难尽，道路坎坷不平，房屋犬牙交错，凸一块凹一块的。正因如此，这边房价便宜，住着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鱼龙混杂，经常出现治安问题。

　　现在刚放学，路上的学生挺多，苏酒也不怎么害怕，安静的走在人群里，时不时还有几声狗吠。

　　穿过这条巷子，有一个小菜场，买完菜后，正好顺路回家。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

　　楼道里乌漆嘛黑的，苏酒轻咳了一声，楼道里断断续续的亮起灯来，光一闪闪的，直晃眼睛。

　　书包很沉，压的人脚步沉重，快爬到三楼，苏酒犹犹豫豫，不敢上前。今天早上，外婆还因为她不声不响转走读的事生气。

　　楼上传来闷的一声，她心里一沉，发现大门是虚掩着，快步跑进家里。

　　“外婆！”苏酒的声音都在发颤，她赶紧开了灯。

　　因为猛然开灯的缘故，老人受不了这强烈的灯光，用手挡着眼睛，身子也忍不住往后仰。

　　苏酒一把托起外婆的身子，考虑到外婆的腿脚不方便，小心翼翼的扶她坐到沙发上，拿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汗珠，又倒了杯水给外婆喝。

　　“外婆你怎么坐在地上？”

　　老人接过水杯，缓了口气，才慢慢睁开眼，拍了拍苏酒的手，“我没事，外婆就是眼瞅着天黑了，知道你害怕，想开个灯。”

　　苏酒没有说话，她知道，外婆说的不是全是真的。

　　开灯的话，沙发这边就有开关，伸手就能够到，根本不用起来，腿脚不方便的外婆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苏酒眼底有些发酸。

　　外婆喝完水，把杯子递给了她，“小酒，证件你张叔给你送到没？”

　　“送到了。”

　　苏酒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轻轻给外婆打起扇。

　　外婆又关切的问，“没耽误你的事吧？”

　　苏酒摇头，“没有。”

　　外婆这才松了口气，注意到苏酒肩头上还挂着书包，“怎么书包还不放下来，这该多沉啊！”

　　见外婆想帮她卸书包，苏酒忙将扇子塞到外婆手里，往后退一步，笑着说，“外婆，你先帮我拿着。”

　　她心里没准，又有些怕外婆旧事重提，继续因为转走读的事生气。

　　所以，苏酒将书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身就跑进厨房。

　　“外婆，我给你做饭吃啊！”

　　闻言外婆反应过来，一脸慈爱的看着小外孙女，无奈笑了，“这个小鬼头。”

　　不一会儿，苏酒就做出两道菜来，很简单的家常菜：番茄炒蛋和丝瓜炒肉。她把饭菜都端到外婆面前，又拿湿毛巾给外婆擦手。

　　外婆尝了一口，就一个劲的夸苏酒做饭手艺好，“和外面卖的一样。”

　　菜色香味俱全，米饭不软不硬。

　　苏酒笑而不语，她做饭的手艺是和外婆学的，从小就跟在外婆身后打下手，慢慢的就自己也会做饭了。

　　夸她手艺好，也等于夸外婆自己喽。

　　整顿饭下来，外婆都没说什么，津津有味的吃饭。

　　吃完饭，苏酒洗过碗后，拿着红花油过来给外婆上药。

　　前几天，外婆在洗澡的时候，由于脚底打滑没站稳，扭伤脚了。左脚肿的很高，又青又紫，连路也走不了。外婆这个情况，根本离不开人。哥哥苏源在外地上学，赶不回来，开学后苏酒又要住校。

　　苏酒想按照外婆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没办法……就先斩后奏，直接申请转班，住宿生变走读生。

　　医生说，扭伤抹红花油，多加按摩才能效果好。

　　苏酒不敢太用力，造成二次损伤就糟了。揉了十多分钟，外婆让苏酒停下。

　　“小酒，外婆跟你聊聊天。”外婆拉着苏酒的手，让她坐到床上。

　　苏酒盖着红花油的盖子，一个盖子，盖了好久才盖上。

　　外婆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发顶，“外婆没有生气。转走读这件事，外婆知道小酒是好心，想到我这老婆子腿脚不便，照顾我。外婆只是气你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埋心里。你不知道，你心疼外婆，外婆也心疼你啊”

　　闻言，苏酒顿时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紧紧地抱住外婆。

　　“外婆，对不起。”

　　外婆轻拍着苏酒的后背，安慰她道：“傻孩子，怎么还哭了，这又不怪你！”

　　“我没哭”，少女鼻音浓重，仍旧嘴硬道：“分明是被红花油熏到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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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不定，会继续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