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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晏则祁端着水果走进房间,走到书桌前就注意到桌上突兀的粉色信封。

      姜沅儿正在做阅读理解,自然也是注意到晏则祁进房间的动静,在他走到书桌前时她出声提醒说:“写给你的,不好意思,不小心打开看了。”

      她头也不抬地将试卷翻面继续写,看似一切正常,但语调透着一丝凉意。

      晏则祁看着书桌上信纸和信封分开放着,信封口上的贴纸因为被打开而撕成两半,是挺不小心的,能开得这么明显。

      晏则祁拿起那封粉色的信纸,看完后皱着眉把东西放到一边,他这段时间一直和夏舒然保持距离,连话也不曾说过。

      姜沅儿还在认真做题,没有要关心信纸的意思,做完后把卷子递给晏则祁,拿起碗里的水果吃起来,看不出在想什么。

      晏则祁改完英语试卷,全对,她没有分心。

      “做的很好。”

      他很少夸她,平常姜沅儿英语偶尔也会出现全对的情况但是他都没有夸过她,相比夸奖他总是各种挑问题,今天突然的夸奖倒让姜沅儿觉得他是在心虚。

      “你在心虚吗?”姜沅儿问说,目光落在他放在一旁的信纸上。

      因为有过先例,所以质问起来也更加有底气,姜沅儿抬着头,居高临下看着他。

      晏则祁把信纸摆到两人面前,“没有心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书包里。”

      姜沅儿想到之前的事,仍然装作板着脸的样子说:“祁小郁,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套说辞很耳熟吗?”

      晏则祁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我不会去,明天我会明确拒绝她。”

      好不容易让姜沅儿抓到机会,她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这段时间学习确实很枯燥,加上刚才她都求救了,他也不在安姨面前帮她说几句,姜沅儿也存了要捉弄他的意思。

      “不行,你必须去。”姜沅儿正色道。

      晏则祁料双眸注视打量着她,似乎在分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姜沅儿看他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的疑惑不解,心里暗爽。

      姜沅儿侧过头,眼神不再看他,询问说:“怎么不说话?你是怎么想的?”

      姜沅儿演得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妇,她快绷不住了,偏偏晏则祁还是始终缄默着。

      晏则祁看到她手正掐着自己胳膊,以及嘴角边若有若无的浅笑,回答说:“沅儿,我听你的。”

      姜沅儿说:“那听我的,你必须去这个比赛,但还是要罚你。”

      “怎么罚?”晏则祁声音低沉温柔。

      “就罚你,替我准备一个八分钟以内的英语片段,不限题材,诗歌,影视片段都可以,明天之前交给我。”姜沅儿转过身,面对晏则祁,微微弯起的眉眼间笑容明媚。

      双眼对视的瞬间,晏则祁也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姜沅儿双手放在晏则祁肩上说:“我比赛要用。”

      姜沅儿突然整个人向晏则祁倒去,晏则祁几乎是被她压在椅子上,双手搂着她的腰,小心地护着。

      姜沅儿的脸凑近他耳边说:“祁小郁,好好准备哦,我可不想输给她。”说话像在撒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娇嗔。

      晏则祁任由抱着,她最近变得很主动,“沅儿,我没关门。”

      莫名其妙一句话,他们之前补习也不关门啊。

      “安姨还在。”他贴在她耳边低声说。

      姜沅儿立马从晏则祁身上起来,看向屋外,安姨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沅儿一眼。

      姜沅儿站在原地,忽然手足无措起来,晏则祁看着她慌张的样子,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好啊,你早就知道安姨在了是吧,你故意的。”姜沅儿重重锤了下晏则祁。

      晏则祁抵着椅子扶手,笑着抬头看她说:“我明天把稿子给你。”

      姜沅儿又踢了晏则祁一脚泄愤,埋怨道:“害我,都赖你。”

      没办法,多也躲不掉。

      姜沅儿出门时顺手带上门,安姨拉着她在她房间里开始念叨,从他们现在年纪小念到谈恋爱的注意事项,在姜沅儿的再三保证下安姨才总算放过了她。

      教育结束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姜沅儿就留着安姨在小区里住一晚,公寓原本是是三室一厅的结构,两间做了卧室,另外一间用来做晏则祁的画室,平时也堆放些杂物,姜沅儿就让安姨住自己的房间。

      姜沅儿以前会和姜南七一起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跟其他人睡在一张床上过,和安姨一起睡下后她好久没睡着,想着调整下睡眠姿势,轻轻翻了个身背对安姨。

      安姨问:“睡不着吗?”

      姜沅儿睁开眼睛,重新翻身转了回来说:“嗯,安姨你也睡不着吗?”

      “睡不着,今天见到少爷,看到他现在这么健康这么好,我很欣慰,辛苦你了。”

      想到过去的晏则祁,安姨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姜沅儿听到了安姨轻微的压抑着的啜泣声,侧头看向安姨时安姨对她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她劝慰安姨说:“我没做什么,祁郁回国后就已经正常了,而且我们现在搬出来住也是互相照顾,我不辛苦。”

      安姨哭得越发凶,姜沅儿起身打开床边的壁灯,扯了几张纸给安姨。

      安姨起身接过纸巾,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眼眶红肿,耳鬓边白发苍苍,安姨一手带大了宋芸,接着又看着晏则祁长大,今年已经快六十了,按着年龄来称呼,姜沅儿都应该叫她一声奶奶,只是安姨在晏家工作数年,大家也都习惯性称她一声安姨。

      看着这样的安姨姜沅儿难免有些触动,你看啊祁郁,这么多人爱你。

      安姨用纸擦了眼泪,话语哽咽说:“想到往事有些触动,失态了。”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睡不了,姜沅儿把枕头扶起来,让安姨可以倚靠着枕头。

      姜沅儿问:“安姨想到什么了?怎么忽然这么伤心。”

      安姨情绪低落道:“少爷的事,都过去了。”

      姜沅儿追问说:“跟祁郁有关,安姨可以跟我讲讲吗?”

      安姨只当是姜沅儿爱慕着晏则祁,所以提到与之相关的事会有所好奇,少女怀春自是人之常情,她也是过来人,再说姜沅儿现在和晏则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今晚上的她也比平常感性,说话也就不再顾忌。

      “你个小丫头,是不是就想听少爷的事。”

      说着轻轻捏了捏姜沅儿那张圆圆的小脸,姜沅儿本来是鹅蛋脸,因为青春期所以脸上有些婴儿肥,看上去有些肉,平添了几分幼态的可爱感。

      姜沅儿顺势贴近安姨,在安姨面前她向来表现得很是乖巧,“是啊,安姨就跟我讲讲吧,我想听祁郁以前的事。”

      “行,讲给你听。”安姨拉过姜沅儿的手说:“少爷从小就聪明,开蒙得早,老早就开始接受教育,长得好看,漂亮极了,在晏家所有血亲中我们少爷绝对是最标致的小孩,眉眼长得像晏老,又是嫡子长孙,这种大家族又看中血脉,可能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晏老最是偏爱他,把他放在身边养着,让他同晏家的其他孩子一起进行继承人训练,他年龄最小,可是在那帮孩子中却表现得最为优秀,真的是哪哪都好,晏家的人心里都门清,我们少爷就是晏家未来的家主。”

      安姨说到这脸上都是自豪的神色,讲到自家令人骄傲的孩子时神采飞扬。

      安姨说:“可唯一不好的是没有母亲在身边,晏老怕夫人骄纵孩子就很少让他们母子在一起,夫人想见少爷一面都困难,她心疼孩子又没办法反抗晏老,就把我送到少爷身边代替她照顾少爷,少爷小时候对我比对夫人还亲呢,我走开几步就哭闹着要找我,可我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家人,做事也得听吩咐,因为宠爱少爷没少被提醒敲打,渐渐地少爷就养成了沉闷的性子,明明是个小孩子,可是眼神还有气质就像是个成年人,也不爱说话,老喜欢一个躲起来。”

      姜沅儿在脑海里浮现了记忆中一个小孩的脸,很漂亮但是不苟言笑,每天活得一板一眼的样子,那时候的晏则祁应该也不快乐吧。

      安姨继续说:“后来少爷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对少爷影响很大,甚至影响了整个晏家。”

      听到这里,姜沅儿心猛地一沉,闷闷得像是透不过气,慢慢得才发觉那是心疼。

      姜沅儿眼神空洞呆滞了几秒,然后没有一点感情,机械性问说:“发生了什么事?”

      安姨叹了口气,眼眶又红了,心疼着又愤恨道:“天杀的绑匪劫持了晏家旁支的一个小孩,少爷善良,居然用自己去交换了那个孩子,那些绑匪真不是人。”

      安姨永远没办法忘记,那天她明明应该早一点带人去训练场接少爷,因为在路上和旁人多聊了几句耽误了时间,等她到了训练场后看见的就是少爷已经被绑匪带上了车,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后便惹出了大事。

      那时候晏老在景州郊外置办了一处军事训练基地,让晏家的孩子进行特殊的体能训练还有军事演练,晏家生意盘更交错,黑白两道均有涉及,晏铮认为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就是让他们自身变得强大,所以每月的月中都会在景州郊外进行特训,有时几天就结束,有时十多天甚至半月,这些情况都有,但是特训雷打不变,偏偏就是那次特训让仇家钻了空子,训练结束后在训练场外劫持了人。

      说着安姨眼里又浸满泪水,“少爷还是个孩子,找回来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全身上下都是伤,浑身脏兮兮的,他最爱干净了,那些绑匪居然把他弄成那样,自那以后少爷就生病了,最严重的时候还轻生过。”

      姜沅儿双眼无神注视着前方,双手紧紧攥着,因为用力的缘故,指甲划破了掌心的皮肤,传来钻心的疼痛,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万分之一心底传来的钝痛,“没想到他经历过这些。”

      这么多年,她虽然偶然间听闻祁公馆的佣人说过这件事,但也是隐晦说过几句,祁公馆的很多老佣人都是从晏家祖宅调过来的,那帮人吹嘘时常说,不过对这个话题所有人仍然讳莫如深,每次开了头都戛然而止,当这件事光明正大再被提起,摆在姜沅儿面前,她发现原来恨意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消减半分,反而在日复一日剧增,记忆也同样,八岁的记忆困住她至今,直到现在她还能清晰看见那个场景。

      小学门口站着八岁的姜沅儿,不对,是八岁的尹知瑶,她的周围全是四处逃窜的人群,一辆辆车从眼前划过,她的目光落在躺在街道上的父母,他们流了好多血,睁着眼睛痛苦地看着她,霎那间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安姨痛心疾首说:“这件事发生在景州,出事没多久晏家就封锁了消息,你那时候也才八岁,这种事离你太遥远,你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能想象到。”

      是啊,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他们凭什么害她一家至此。

      她睁着眼,眼泪从眼眶无声滑落。

      “沅儿,你怎么也哭了。”安姨扯了纸给姜沅儿擦着眼泪。

      姜沅儿双眸无神得看着她说:“心疼,好难受。”

      她甚至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安姨将姜沅儿抱进怀里,以为她是在心疼晏则祁,越发喜欢这个女孩,“没事,都过去了,还好少爷没事。”

      晏则祁没事了,可是她呢,她一辈子都过不去。

      安姨抱着姜沅儿,念叨说:“沅儿,安姨知道,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以前是对你们家有过偏见,那姜翠凤什么为人,但偏偏她能生出你这样的好孩子,安姨说难听点你别介意,其实安姨过去也觉得少爷应该配家室好,阳光开朗,明媚的像是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可是你的家世太差,摊上这样的家庭,不得不早早懂事,太小就看透了人情冷暖,这样的你安姨从前见着都忍不住心疼。”

      安姨想到当年第一眼在祁公馆见到姜沅儿时的样子,明明五官生的很好看,可是整个人瘦的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双眼睛生得很漂亮,圆圆的杏眼害怕畏惧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猫狗流露出的神情,充满防备。

      安姨对姜沅儿说:“刚见到你时,你即使是笑着都让人心疼,好在啊,你遇到了晏家,遇到了少爷,现在会真正的笑了,少爷也有幸遇到你,现在安姨也看开了,他太苦了,身边的女孩贴己知心尤为重要,沅儿,有你在安姨放心了。”

      姜沅儿听着安姨平稳的呼吸声,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一滴滴滑落到枕巾上,她不敢闭眼,闭眼后就看见父母倒在血泊中的那张脸,直到眼泪流干了,她呼吸急促,快要喘不过气时才堪堪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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