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北歌唱清梦

29、潜藏

　　他们订的高铁票就在下午，知初的头疼还是没有好转，并且同样的，他还是无法感受到周围的情绪。
　　他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要不是他学医，并且知道自己在这个奇怪的能力前并没有头疼的毛病，他估计会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难道说，上次在麦田里头疼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只是一次性的bug？
　　正想着，宿舍楼下传来几声喧哗。
　　时间也快到了，知初正好出门赶高铁，不料刚到宿舍楼下，便看到那里围了不少人。
　　他本无意凑热闹，可总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透过人群去看中央那个人。
　　待看清那人面容，知初又好气又好笑，无奈摇头。
　　顾寻这小子，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顾寻就是简单的白体恤，干净整洁，不再是平日的一身黑，倒也有了别样的气质。
　　再加上他怀中抱着一束深红色蔷薇花，更显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张扬之感。
　　他长得本来就好看，想引起注目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顾寻很少会这样抛头露面，除非是他故意的。
　　知初可不信顾寻刚好在他宿舍楼下，刚好又想引人注意，刚好又被自己碰上。
　　那边起哄的人不少，在大学里，若是有人抱着花在宿舍楼下苦等，那大概率是有一场浪漫告白。
　　有人在猜女主角是何许人也，事情的发展是否顺利。
　　闻言，知初噗嗤一笑。
　　哪来的女主角？就算有，那也是他才对。
　　这个想法一出来知初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是，他是大男人啊，为什么会把自己想象成女主角？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会下意识把自己和顾寻代入到那种关系中，明明…明明他们只是很好的兄弟，亦或者说是知己。
　　知初一个人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正巧一个长得华贵的女子误入人群中，不知为何被挤到前面去了，理所当然就有人把她当成告白的女主角。
　　那女生羞红了脸，分明没见过顾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紧张地抓着衣角，等待顾寻的告白。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加油”，知初心里酸溜溜的，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错觉。
　　好在顾寻并未分给那个女孩子一眼，而是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目光柔和而坚定地停留在知初身上。
　　知初心中情绪还未压下，生气地朝顾寻的方向撇了一眼，侧头不看他。
　　顾寻见状，不动声色地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这里是女生宿舍吗？”
　　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帅哥在男生宿舍楼下站了半天。
　　顾寻道：“不好意思，我弄错了。”
　　好嘛，原来吃了半天瓜，只是一个乌龙啊。
　　围观群众登时觉得没劲，很快散去。
　　那女孩子气红了脸，颇觉尴尬，也跑开了。
　　只留下顾寻和知初，遥遥相望。
　　如果说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接吻，那此刻，他们早已难舍难分。
　　知初知道，顾寻或许没有办法过多地表达，这种招摇过市的戏码，便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热烈张扬的事了。
　　顾寻没有办法把花亲手送给他，却能这样，让许多人见证，那属于他的花，独属于他的，无法言说的情绪。
　　二人兵分两路，绕了个圈子，这才在高铁站碰面，尽管他们的眼神总在有意无意触碰，可在外人看来，他们似乎并不相识。
　　原因无他，二人一前一后，也没有任何对话，只是后面那个戴着口罩的白体恤男子行李似乎格外多些，一黑一白两个行李箱，白色行李箱上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狗。
　　前面那个男子长得温柔，如沐春风，心情似乎也不错，只背了一个包包，包上还别了一朵深红色蔷薇花。
　　终于在座位上坐定，知初揉了揉眉心。
　　头疼还是有点厉害，他正想着要不要睡一会。
　　顾寻这时也安顿好行李，在他旁边坐下。
　　似是看出知初异样，顾寻道：“在想什么？”
　　知初摇摇头，啧了一声，道：“不知道，很乱。”
　　顾寻道：“试试控制它，深呼吸。”
　　知初照着顾寻的话做，确实有所好转。但或许是第一次尝试，一时还是难以抑制。
　　顾寻垂着眼，声音柔和了不少：“睡会吧。”
　　知初虽有些不解，却还是依言闭上眼睛。
　　他原以为这磨人的头疼在，他会睡不着，不曾想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头已经完全不疼了，身体也舒服了不少，正想告诉顾寻，不料顾寻在旁边睡得很沉。
　　也不能说睡得沉，只是双眼紧闭，头上还冒着豆大的汗珠。
　　知初抬眼看了看上方的空调。
　　车内气温并不高，按理顾寻不会出这么多汗…除非…
　　知初没敢细想，却又不知要怎么做，焦急万分，心乱如麻。
　　此刻再顾不得什么保持距离了，知初伸出手，去探顾寻的体温。
　　体温偏高，身边也没带什么东西，只能先用打湿的纸巾。
　　顾寻的身体…认识他以来，就总是很奇怪，是九尾的影响吗？
　　顾寻身形曲线堪称完美，却总是无端发烧，想来应当是有别的外因。
　　知初边打湿纸巾边想：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一些应急药品，特别是退烧药。
　　说到应急药品，他记得他的行李箱里有一个药箱。
　　只是顾寻坐在外面，他不好拿行李箱，只能作罢。
　　这边正纠结，那边就吵起来了。
　　知初正好回去，吓得跳起来。
　　顾寻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眼神不善，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
　　应该说，他防备着车厢里所有的人，像一只炸毛的猫，摆出攻击的姿势，不相信任何人。
　　列车员将撞到顾寻的女子护在身后，试图劝解：“先生，这位女士只是不小心碰到您…您看能不能…”
　　说罢，列车员想上前继续说，不料顾寻狠狠扫了她一眼，周身气场把人吓得不敢上前。
　　眼神狠辣，带着杀意。
　　顾寻没有说话，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不让任何人靠近。
　　知初长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这才上前。
　　旁边有人见他有些瘦弱，劝道：“小兄弟，这人看着太凶了，别多管闲事。”
　　知初无奈笑笑：“谢谢，没事的。”
　　见知初这么固执，旁人也不再拦，只默默看着好戏。
　　顾寻一看就是能打的，知初过去肯定凶多吉少。
　　不料知初都走到顾寻眼前了，顾寻仍旧没什么反应。
　　知初拍了拍顾寻的头，以示惩罚，佯怒道：“真不听话，把这么多人吓到了，怎么办？”
　　顾寻闻言，神色委屈又自责，半晌，小声道：“吓到你了吗？”
　　知初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是啊，你说怎么办。”
　　方才还炸毛警惕的顾寻，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
　　知初受不了顾寻这个样子，笑道：“好啦好啦，原谅你了，乖乖坐下。”
　　说罢，拉着顾寻的手，把他按到座位上。
　　顾寻的手依旧滚烫，想来烧还没退，所以这一切，只是刻在顾寻骨子里的防备。
　　想来…那次在雾山的大巴车上，顾寻也是这样下意识地警惕着任何人的触碰。
　　顾寻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他在这种身体状态下，还有如此应激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