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本尊喜欢他》长夜长夜

69、第 69 章

　　另一边，达利星。

　　早上雨势很大，到了午后才渐渐转小。达利基地冰冷的金属门外，一袭黑衣出现在雨幕里。

　　门口的驻守侍卫尽职尽责地拦下他。

　　“请验证身份。”

　　撒旦抬起头，冰冷的绿眸直视对方，隐隐不耐。

　　侍卫拿出扫描仪，片刻后道：“抱歉，您没有基地通行权限。”

　　没有通行权？

　　撒旦眉心紧缩，很快意识到一种可能性。他再度望向侍卫，对方身体一僵，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如提线木偶，按下了开门按钮。

　　金属大门向两侧滑开，撒旦大步流星地迈入。

　　大会议室内谈笑风生，赵恺名周围坐着一圈人，是他新建起的军队核心成员们。

　　埃德坐在下手首席，两条腿翘在桌上，放声大笑。

　　“对的，我已经取消了撒旦的基地身份——我说什么来着？精神系异能真的没用，要解决他还不是轻轻松松。”

　　“他自己肯定还不知道呢！”身边人附和着，“现在他已经没有通行权，逃不出梦想直播间了，就在里面等死吧。”

　　“还是元首大人英明，想得这么周到，除掉那个胆大包天的撒旦，您就毫无阻碍了。”

　　赵恺名勾起唇角，接下这份恭维。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白雾继续扩散，梦想直播间消亡之后，再让研究院加紧探索复制术就可以了。

　　真是顺风顺水……

　　这样想着，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笑声戛然而止。

　　除了埃德和赵恺名，所有警卫员齐刷刷站起身，身体僵直，双目无光，一动也不能动。

　　赵恺名愣了愣，回过头——

　　正对上撒旦的视线！

　　“你、你……”赵恺名说不出话。

　　撒旦向前逼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梦想直播间的白雾，是怎么回事。”

　　赵恺名和埃德对视一眼，同样面露惊恐。尤其是埃德，差点从转椅里跌到地上。

　　“什、什么白雾？”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来不及想撒旦是怎么出来的，赵恺名极力保持着镇定，“你弄错了吧，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白雾。”

　　没错……刚刚的对话里没有明确提到白雾这两个字，撒旦再怀疑也没有依据。赵恺名安慰着自己。

　　而撒旦一言不发。

　　要是他没有提前听到莎尔的话，提高警戒，要是没有得知张志强在基地……他真有可能被蒙在鼓里，失去通行权也不知道，和安汀一起被困在梦想直播间！

　　撒旦双眸闪烁着怒火，缓缓抬起掌心。

　　下一秒，对面一个警卫员不受控制地释放出火球，瞬间吞没一整排书架，燃烧的木柜横梁砸下来，会议室里火光冲天！

　　“我操！”埃德第一个跳起来，仓皇失措，偏偏他又是火系异能——完全没有灭火的能力！

　　他叫喊道：“我说！我说白雾……”

　　“你说个屁！”赵恺名打断他，随即压着满腔怒火看向撒旦，“你签了协议杀不了我，杀我你也会死，你敢？！”

　　撒旦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声音冰冷：“你大可以看看我敢不敢。”

　　熊熊烈火在他背后张牙舞爪，撒旦只身站在一小片空地上，侧脸映衬出火光。

　　真是个疯子！

　　赵恺名死死咬牙，恨不能冲上去将撒旦撕碎。

　　大火堵住了出口最后一点缝隙，逐渐向内聚拢，离那几个被定住的警卫员越来越近。赵恺名终于吼道：“停下！”

　　“先用水系把火灭了，我可以跟你好好谈！”

　　埃德满头大汗，听到这一句，像虚脱一样滑到地上，再没了之前的嚣张轻狂。

　　撒旦垂下视线，扫过埃德，将他瘫软得像一团垃圾一般的模样尽收眼底。片刻后，他再次抬手。

　　水系异能的警卫员一个激灵活了过来，飞快召出水球，四处灭火。

　　赵恺名额角青筋暴起。

　　——看看这会议室像什么样子，满地烟尘灰烬，简直是一片废墟！

　　该死的撒旦，到底怎么样才能杀了他？！

　　赵恺名极力压下怒气，狠声道：“你说梦想直播间出事了，这我确实不知情，也没用过什么白雾。我最多可以帮你呼吁一下，让达利星居民一起观看直播，别的我也做不到！”

　　他说完抬起眼，对上撒旦泛着寒意的目光，不自觉地有点心虚，但仍然强撑着不松口。

　　出乎他意料的，撒旦同意了：“可以。”

　　“……啊？”赵恺名自己都愣了一下，旋即又强硬道，“我需要时间准备，一小时之后开发布会。”

　　“半小时。”撒旦说。

　　赵恺名咬了咬牙：“……可以！但我们要商议演讲稿，请你回避。”

　　看着撒旦离去的背影，赵恺名忍不住抬起鞋跟，狠狠踹上一张转椅，踹倒在地。

　　埃德已经重新冷静下来。他搓了搓脸，将其他警卫员都轰了出去，自己转身回来，一脸窝火：“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赵恺名喘着粗气，“撒旦要开发布会，那就开。”

　　埃德急了：“那我们之前的费心安排，岂不是全白费了？！”

　　赵恺名眯了眯眼。

　　“不会。我们的居民根本没那么闲，就算开了发布会，有几个人真的会去看直播？梦想直播间里就是一群废物，在达利星的时候也无人问津，死在里面谁会在乎！”他道。

　　“但不管怎么说，肯定会多出来几个……”

　　“大雾吞噬得很快，多不了几个的。”赵恺名想到什么，冷笑起来，“而且研究院已有进展。等我成功复制张志强的异能，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开创新的时空裂隙，把这些废物全都扔进去，不给他们逃出来的机会。”

　　埃德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元首英明。”

　　赵恺名冷哼一声，又转而叮嘱道：“晚些时候你再去研究院看看……让他们务必严格保密，顺便再加快白雾的速度。还有，再确认一遍撒旦的通行权是怎么回事，出来了也好，我要让他进不去，只能亲眼看着安汀死在里面。”

　　埃德点头记下，准备出门联系发布会。

　　赵恺名又叫住他：“等等。”

　　埃德转头，赵恺名神色寻常，声音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要是你被撒旦抓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埃德心中一凛。

　　赵恺名生怕他被撒旦抓到读心，泄露这些秘密，所以无数次地以提携之名威胁警告，一旦出事，他就要立刻自杀，不能有一秒犹豫。

　　埃德后背发凉，咽了咽唾沫，答应道：“……是。”

　　*

　　撒旦回到他在基地的房间。

　　原以为刘天阳会在里面，却不想推开门，看见的人是雷恩。

　　见到撒旦，雷恩也有几分意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撒旦不满道：“你怎么在这儿？”

　　雷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帮你收拾东西！赵恺名把你从基地除名了，房子也要搬掉，你以为我乐意？”

　　“刘天阳呢？”撒旦皱眉。

　　之前就觉得奇怪，失去通行权这样大的危机，刘天阳竟然没有通知他。

　　“刘天阳被赵恺名针对，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完全没有休息时间。”雷恩说，“你被除名也就几小时之前的事儿，他估计还不知道呢。”

　　原来如此。还好赶上了时间，没有被困在直播间里。

　　撒旦不再想这些，转而道：“通讯器借我一下。”

　　“干嘛？”

　　“联系人。”

　　“联系谁？”

　　撒旦懒得废话，直接上手，摘下他的袖口。他变出通讯器，三言两语给安汀报了平安，又转告了发布会的事，让安汀提前做准备。

　　发消息的同时，他将梦想直播间里发生的事转告给雷恩。

　　雷恩这才收起揶揄的眼神，彻底严肃起来：“所以，直播间里的人都会有危险？”

　　“没错。”

　　雷恩紧紧皱眉。

　　半小时后，赵恺名按时出现在发布会上，打着领带，人模狗样，面色十分凝重。

　　他也简要概括了梦想直播间的情况，道：“我们对梦想直播间遭遇的变故深表痛心。”

　　“达利星一直秉承着友好、和平的原则。生命至上，我在这里诚恳地呼吁各位居民，如果条件允许，请大家使用通讯器收看直播，助力他们返回星球……”

　　发布会实时转播在每一个居民的接收器上。

　　“什么呀。”有人嘟哝着，打开直播间，随手点进一个，“就这样挂机吗？”

　　“都是些什么主播啊？一个也不认识，这有什么好看的？”

　　“算了算了，就这样开着吧，毕竟元首大人吩咐了，能救命呢。”

　　“元首大人如此仁慈，我们能帮的就帮吧。”

　　“可是好麻烦啊，还要占据我的通讯器……”

　　人们七嘴八舌地抱怨着，真正留在直播间里的人并不多。直到有人惊呼：“天呐！”

　　众人围上来，就见这个直播间与众不同，摄像头里不是愁眉苦脸的人类主播，而是一群小猫咪！

　　它们在浅绿色的地毯上玩耍，三花和奶牛行动敏捷，正争抢着一只毛线团。胖乎乎的小橘猫埋头干饭，另一边毛茸茸的布偶有一搭没一搭甩着尾巴，扭头给自己舔毛……

　　“这也太可爱了吧！！！”

　　像是听到了居民的声音，摄像头忽然动了动，被人拿起，视角旋转一番，最后被放到了食盆边上。

　　波斯和豹猫好奇地凑过来，轻轻嗅闻片刻，接着开始愉快进食。摄像头就挨在边上，离小猫的脸颊很近，观众看起来就像是被小猫主动靠近轻蹭一般，让人心痒难耐。

　　立刻有人忍不住了，拿起通讯器，飞快登进这个直播间！

　　这一幕在达利星各地上演。

　　安汀的直播间排行靠前，只要有人随手点了进去，就会被迅速吸引，然后拉着亲朋好友一起看直播。

　　看着实时观看人数不断上涨，安汀激动地捂住嘴——有希望了！

　　通讯器震动片刻，撒旦的消息适时发来。

　　【雷恩：怎么样了？】

　　【撒旦：流量好高！多了好多人！】

　　【撒旦：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安全地逃出来！】

　　撒旦斜倚在门边，看着这行消息，身上的疲惫褪去不少。

　　他很想给安汀发点什么，但顶着雷恩的名字，给自己的名字发消息，又实在说不出多贴心的话。

　　挣扎了半天，他打字。

　　【雷恩：注意安全。】

　　【撒旦：我会的，放心！】

　　【撒旦：你也一样！】

　　撒旦捏着通讯器的指节逐渐泛白——

　　妈的，忍不住了。

　　【雷恩：我想你了。】

　　这下，对面足足安静了两分钟。

　　安汀垂眸看着这行字，心里泛起甜蜜，却也夹杂酸涩，眼尾逐渐变红。

　　离开撒先生，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他。

　　分别不过两天，却像是过了好多年。安汀忙得焦头烂额，努力让自己变勇敢，努力保护大家，可是面对撒先生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还是会脆弱下去，生出无尽思念。

　　他好想告诉对方谢颖和谢怡的事，想倾诉小猫们即将消亡，他有多舍不得——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各自有任务在身。

　　【撒旦：撒先生，我也好想你。】

　　撒旦看着消息，忽然很想抱一抱他。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深沉。

　　【雷恩：很快就会见面了。】

　　【雷恩：我保证。】

　　他直起身，把通讯器扔还给雷恩。

　　雷恩无意间扫到他们的对话，被恶心得够呛：“我说你俩至于吗，拿我的名字也谈得起来？”

　　撒旦扫他一眼：“没对象的人懂什么。”

　　雷恩：“……”

　　“行了。”撒旦又道，“干正事。”

　　雷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重新望向窗外。

　　夜色已经降临，从现在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赵恺名的办公室。

　　虽然有白墙挡着，但对雷恩而言根本不算阻隔。透视异能下，他看见埃德正好离开座位，独自出门。

　　雷恩眯了眯眼：“你运气还不错。”

　　“他出来了？”

　　“是啊。”雷恩披上外套，整了整领口，再度远眺，“他去的方向是……研究院？”

　　撒旦动作顿了顿，接着和他一起往外走。

　　研究院——的确，是刘天阳没有权限的地方。他有预感，这就是张志强的下落。

　　先前他特意不追问赵恺名，等的就是这一刻。

　　有些事情，单独问埃德会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