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唐毒同人-囚锁》嚼籽

4、各人终局

　　曲晚的再次拜访没有被阻拦。

　　只是，他最后走出的身影异常孤独。

　　禁林中那位知晓详情的前辈在他拜访之后为他讲述了一个故事。

　　当年师门下的师兄弟被紧急召回，紧急驰援黑山林海，他们被成群的敌人冲散，多人下落不明。

　　教内紧急派出灵木使和其他几位灵使赶去救援，在数次调查激战中发现了地底的洞窟，遇到了一条濒临死亡的冥蛇，而就在冥蛇被破开的腹中，大家发现了失踪的小弟子，只是，昏迷中的他正牢牢压着一身着唐门装备服饰的人。

　　曲晚瞬间意识到这个小弟子的身份。

　　大家将他们带回了寨子，却根本无法分开昏迷的两人，这次的驰援并未有通知任何唐门弟子，所以大家并不知道这个昏迷不醒的唐门弟子是从哪来。

　　失踪的弟子们也从各个地方的地牢里解救了出来，大家开始探寻这两人至今昏迷不醒的缘由，最终成功唤醒了未姜，只是他的意识出了问题，他开始认不出人，没办法的大家将他带回了总坛。

　　那位唐门弟子的昏迷原因也找到了，他血液中有大量的冥蛇之血，似乎还中了什么毒，而两种力量相互排斥，才导致了他的持续衰弱和昏迷。

　　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灵木使取回了命蛊喂给了他。

　　命蛊是一种禁蛊，只有即将要踏入禁林的弟子才敢于服用，如能与其彻底融合，命蛊就会转化成为五毒弟子最为深厚的保命利器，只是有一个缺点，命蛊初入体会化为一种颇具生命力的奇特力量以便主人的本命蛊汲取修炼，但这也让本没有孕育功能的男子有了孕育子嗣的可能。

　　曲晚想起了未姜说到的喉间的命蛊低下头面色痛苦。

　　唐门弟子的体质毕竟不同于五毒弟子，他本身没有修炼出本命蛊，所以理所当然的也无法与命蛊融合彻底治愈。

　　但至少命蛊让他醒来了。

　　就在大家开心庆祝的时候，寨子迎来了敌人最严重的反扑，灵木使被敌人的毒瘴重伤，座下弟子一朝丧命，最后活下来的仅有两人。

　　这位前辈一身紫衣，语气极淡，他指着自己，向曲晚说。

　　一个是自己，因为年岁太小没有跟去黑山存活，另一个就是曲晚熟悉的，被送回总坛救治的未姜。

　　那之后呢？

　　灵木使的伤太重，在回程中便去世了。

　　曲晚看见前辈的面色悲戚，他眼中闪过涩意。

　　他听着前辈继续说。

　　那之后，惨胜的我们回到了家，而那个醒来的唐门早在战斗中不知所踪。

　　未姜也在诸多关照和治疗中恢复到往常，除了时常记不住名字，但与此同时，他的记忆里也始终有一个名字未曾忘却，那个名字叫唐轻云。

　　在那之后灵木一脉一蹶不振，逐渐消失，我通晓毒经，入了禁林修炼，未姜选择独自一人，依然走着草木与灵虫合一之道。

　　只是没过多久，外出采药的未姜就再次失踪了。

　　曲晚沉默着。

　　所有人都在找他，一个五毒弟子在自家门口消失不见显而易见并不被接受，当时盘踞在附近的天一教分舵遭受了最大规模的围剿，却也始终没能发现未姜的身影。

　　时间一天天过去，事态逐渐平息，大家开始默认未姜已经死去。

　　这之后各地也有消息传来。

　　除了那些南诏的叛乱什么的老掉牙的东西，传来的还有唐门有精英弟子叛门的消息。

　　那个人就是唐轻云，这个前唐门弟子随后便在江湖上惹出了许多风浪，除了本门的追杀，之外也不知到底招惹了多少势力，最终引出了江湖人士的巨额悬赏，但每次他都能在围杀中活下来。

　　多了不起。

　　曲晚询问对方叛门的原因。

　　前辈只摇头说不知，这是唐门之中最深的秘密，无人清楚。

　　中原的江湖中人都说唐轻云在找什么东西，为此闯了好几家的宝库，到底盗走了什么我们至今不知。

　　然后最终的结果就是，在血雨腥风中厮杀的唐轻云在某一日从江湖上突然消失了，这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时间又去了两年后，教内的掌门和诸位长老都突然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

　　曲晚抬头，等待。

　　毕竟内乱前鉴，害怕是某种陷阱的所有人都没有在信内约定的日子前去，长老们又等了三四天才决定出发去信上标记的地点查看情况，因为这个地方正处于唐门和我们外出的交界地，未免造成误会，所以也一同喊上了唐门弟子。

　　曲晚的声音开始颤抖。

　　然后呢。

　　前辈看着他，慢慢吐露实情。

　　我也是前去的一员，只是一座不大的山谷，那里没有陷阱，也没有任何危险，只有一座简陋的竹屋。

　　然后，他们在屋内发现了手里握着刀的未姜，倒在地上呼吸微弱，而在晕迷的未姜前方，还有胸前中了一刀早已没了呼吸的唐轻云。

　　…………

　　听完故事的曲晚有点心不在焉，脚步沉重，慢腾腾的往禁林出口走。

　　就在他即将踏出禁林石碑的那一刻，前辈在后面叫住了他。

　　“曲晚，我观你资质不差，莫要沉浸在昨日。”

　　“……”

　　“那个山谷你之后不要去了，我派人照料了他许多年，最后还是没能带他回家。”

　　“派弟子去那里，是您一手安排的？”

　　前辈微笑颔首，“无论如何，未姜都是我的师兄不是吗？是我仅剩的亲人。”

　　“您去看过他吗？”

　　不期然，曲晚想起了未姜偶人一样的面孔，语气就带上了质问。

　　“去过的。”前辈淡淡道：“去过很多次……”

　　“那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仅凭自己救不了他。”

　　“……”

　　“得知即使去过那么多次的自己对他来说依然是个陌生人的事实太痛苦了，所以我将自己锁进禁林，期冀有那么一天我修炼有成最终能打破他的禁锢，带我最后的师兄回家。”

　　曲晚看着前辈苍老的面容，体态却依旧挺拔。

　　“您找到了吗？”

　　前辈轻轻摇头。

　　曲晚突然笑起来，又伸手捂住脸，任由泪水在指缝肆意淌过。

　　前辈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退回禁林，这次却被外面那个还在流泪的弟子喊住了。

　　“……您，可以不用找了，我也是。”

　　前辈看着对方沉静的脸上泪水不停滴落，没做任何回应，从内将禁林再次封禁。

　　之后的之后。

　　曲晚离开了巴蜀地域，背着行囊走向了中原未知的世界。

　　未姜的师弟依然固执于禁林不肯走出。

　　而山谷中的两人——

　　未姜最终随着唐轻云走出了这座囚禁了他百年的牢笼，跟着那个蓝黑的人影走向了另一片天空。

　　——————————————————————————————

　　唐轻云其人，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天资过人被逆斩堂的堂主发掘，带进了内门培养。

　　因为其并非正常选拔入门，所以关注他的人颇多，经过不少时日的相处与观察后，大家发现这个孩子性子极冷，小小的年纪活的像个苦行僧。

　　唐家堡内门虽然规矩不少，但也并非是个连咳嗽都要需要小心翼翼的严苛之地。

　　开始大家还有性质逗逗这孩子，但时间久了，大家也因为对方的过于冷淡开始有意无意的略过他，不过这种情况倒是很符合逆斩堂的要求，日子也就这么持续了下去。

　　只是，时隔不久，五毒开始内乱，在其中掺了一脚的唐门虽说不是一手主导，但也不算无罪。

　　但很快，内乱的战场开始扩大，在所有人的意想不到中，叛乱之人成立天一教，并将毒物播撒到了整个巴蜀地域。

　　唐家堡之内的气氛也随之紧绷，但这种问题原不应该有逆斩堂的事，他们的成员都是堡内的高精尖战力，所属任务也多是一些难度最高的，不能在这种混乱中被折损。

　　但未免信息不通之后造成其他问题，他们还是需要派遣人跟着堡内的队伍一起去天一教肆虐的地方进行肃清。

　　唐轻云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被提进了队伍，并非是丧心病狂的要让孩童去与敌人比过，他去就是为了学着收集战场上的情报，过于稳重冷漠的性格和年龄让他不会收到太多警惕。

　　他们一行走的很快，不多日便逼近了敌人的巢穴，然后，他们便迎面撞上了五毒一行。

　　误会之下两方剑拔弩张，差点直接打起来。

　　好在带队者及时发现了疏漏，两边这才有机会坐下来慢谈。

　　位于后方的唐轻云在那时便观察到了对面有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躲在离五毒营地稍远的树丛之中想要探清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然后终于看清了那个五毒孩童的脸。

　　眉眼精致，圆嘟嘟的小脸看上去天真无邪，正跟着五毒的成年弟子跑前跑后分拣药材，并对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笑脸相迎。

　　看着有点蠢……

　　唐轻云自己身边不是没有同龄人，但一个个即使性格外向些的也不可能像这个小五毒这么……甜。

　　他很快返回了营地，向领队汇报发现的信息。

　　两家合流，开始同行。

　　唐轻云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的向不远的地方飘去。

　　那个小五毒被师门的师兄背在身后，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些什么，不知为什么，好像只看着他就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

　　他们如此多的人，加上刚进入黑山的敌人并没彻底扎下根来，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两派之间依然有隔阂，心照不宣分别将自家营地驻扎在了山坡的两侧。

　　唐轻云也有机会经常看到那个小五毒。

　　只要飞到对方营地的后方的树上就能直接观察到对方的一举一动，自己的行动并不隐密，反而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有点明目张胆了，但不知为何并没受到阻止，两边都没有。

　　年龄还真是个万能的理由。

　　因为过去的太频繁，甚至有一次有五毒的师姐走到了树下喊他下来，告诉他要是想跟小五毒玩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他，他也第一次知道了那个小五毒的名字，未姜。

　　不过唐轻云并没有真的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隐藏的大树，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几乎每根树枝上都有一只微小的蜘蛛。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唐家堡的营地附近那密集的树丛，默默无言。

　　而后他就不爬树了，反正两门的长辈都知道他在哪，索性直接守在了刚建起不久的竹屋房顶上，那个小五毒，未姜因为太小被安排住在里面。

　　那之后夜夜如此，毕竟这个小五毒看上去这么蠢，万一被袭击的敌人掳走怎么办。

　　等白天回去自己的营地，他被好几个年长的师兄挤眉弄眼了好长时间，让他有点烦。

　　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这几个师兄在两边的日常交流中竟然把他拉进了队伍，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未姜，他看着小五毒对自己笑得闪闪发亮，然后向自己招手，这让唐轻云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但那种熟悉的笑，他在未姜的脸上见过了太多次，好像无论是谁都能得到他的笑脸，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收紧，一丝不甘漫了上来。

　　面对这样的招呼，他竟并未感到高兴，所以对未姜拧起了眉头，严厉的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他没看到未姜之后的表情，但他猜或许会哭也说不定，这样的想象竟让他有点开心起来，因为自己哭出来什么的，听着还不错。

　　只是分别来的太快了，当夜，他们就开始拔营，连夜出发去其他方向进行支援。

　　之后他回到了唐家堡，开始被教导着跟随师兄们一同出任务，那个爱笑的小五毒就此被他压进了心底。

　　他没想到只有三年，他就再次遇见了那个小五毒。

　　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敌人。

　　还有熟悉的人。

　　唐门这次没来多少人，也没打算再参与，现如今的天一教并威胁不到唐门的生存，派出人只为探查方向。

　　唐轻云长大了不少，他发育的很快，武功也小有所成，近龄之中无一敌手。

　　他走在略带熟悉气息的密林中仔细分辨方向，这里的毒物太多，即使是唐门中人也不敢接触太多，或许只有五仙教那些人才能在这里如履平地吧，经过熟悉的山坡时，他再一次想起了三年前。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五毒对自己笑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熟悉的身影正拖着一篓子药草试图跨过一条小溪。

　　“……”

　　小五毒明显长大了，只三年而已，脸上已经去了肉嘟嘟的模样，越发显露出眉眼的精致，一身五毒核心弟子的装束，看来过的不错。

　　他看着小五毒费劲巴拉的拖着过大的药篓踩着石头一点点挪过溪水，累的直喘气。

　　丢掉一些不就好了吗？更蠢了。

　　唐轻云慢悠悠的跟着小五毒的脚步，看他连拖带拽的死活不放弃那篓子，差点笑出来。

　　然后他便停下了脚步，含着笑意将目光投向密林，那里出现了虎视眈眈的眼正垂涎的盯着他的小五毒。

　　……

　　正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前几只食人狼并没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但紧随而来的其他狼群加上不知何时围过来的天一教落单教徒确实对他造成了很大威胁。

　　最后他还是逃脱了，付出了一臂重伤的代价。

　　但他也因此追上了天一教的影子，一路跟随最终找到了对方的巢穴，他给自己略微包扎了一下，静静等待夜色降临，打算趁夜深入进去调查。

　　只是这次他又失算了。

　　就在他潜伏下来没多久后，他看到了一帮银饰紫衫的五毒弟子带着乌泱泱的蛇群夹杂着巨大到令人发毛的蜈蚣蜘蛛等冲进了天一教的老巢。

　　……

　　后面甚至还有更重量级的，紧随而至的是一堆金色巨蟾，很不幸，他躲的位置被几只重量级的巨蟾压塌了……

　　他也顺理成章被当成了被天一教捉回来的人质，成功混入了五毒弟子们的营地。

　　他与赶来救治伤员的小五毒正式碰面。

　　唐轻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语言的贫乏，他盯着对方近距离打量着，近距离的样貌似乎也更好看了些，银亮的蛇形发饰别在小五毒的发间，更平添了一丝惑人的气质。

　　等终于轮到自己，很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犹如心底飞起的蝴蝶，近的他能听见小五毒的呼吸。

　　但随即他的心便又沉了下去。

　　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五毒，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了，他听到自己的心在鼓噪着，掀起缕缕火色，丝丝阴影正在上涌，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拖进去。

　　他看着对方手上放轻，仔细清理着自己的伤口，可能是怕他疼，还笑眯眯的安慰他说吹吹就不疼了。

　　唐轻云的另一只手抬起，一把抓住了眼前的手腕，在对方的愕然中开口：“你，会是我的蝴蝶吗……”

　　他看着小五毒片刻惊讶过后开始装模作样，佯装自己没听清的样子，心口的阴影再次扩大。

　　真是……不乖。

　　他松开手，不再有任何交流，静静等着对方给自己上好药，再包扎完整。

　　隐晦的情绪犹如激流冲撞着心脏，他不由的想，如果，你能……只属于我就好了。

　　最终，唐轻云顺利回堡交了任务。

　　五年后。

　　十七岁的唐轻云已经进入唐家堡核心。

　　堡内与五仙教那边交流也越加频繁，在两门交集最多的地方甚至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市集。

　　不过天一教这个毒瘤依然活跃在江湖上，不过巴蜀这块地方已经被两门联合把控起来了，即使还有贼心不死的教徒想掀起风浪，但机率也已经非常小了。

　　所以两派弟子们也开始频频离开巴蜀的地界往更外的世界走去。

　　这么多年，唐轻云在堡内也有了几个熟悉的朋友，虽说平日并没什么交流，但他们有什么八卦或者听到了新鲜事总会跑自己跟前一顿叭叭。

　　然后，他就从这几个朋友嘴里听到了一个令他异常在意的信息。

　　有来唐家集交换货物的五毒弟子与他们聊天，无意中透露了一个消息，据说那位五毒内部的那位灵木使要派遣弟子去往中原历练了。

　　唐轻云打听过五毒内部的构成，像是灵蛇圣使、风蜈圣使什么他也或多或少有些情报，只有灵木使非常神秘，这一脉的弟子也似乎从走出过苗疆，他眼前又浮现出那张精致的小脸，这么多年都没忘，他自己都要对这种长情嗤之以鼻了。

　　这么多年他也再没听到过未姜的名字，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代表着他根本找不到对方，但其他几位圣使座下弟子几人他心里大致有数，所以，这个神秘的灵木使就成了例外。

　　他向管事领了长期外出申请，开始在两派共同的出口边做些小任务边等待，到时候发现不是那人再说。

　　这里现在算是两门弟子都会路过的地方，生活也没什么不便。

　　在耐心守候了半个月之后，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来，他真的是灵木座下的弟子……未姜。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叹息。

　　找到你了，我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