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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的故事里男主角只有一个名字:阿伟,因为我认为伟岸是男人应有的特质;
      我的故事里女主角只有一个名字:阿笑,因为我是一个喜欢笑着讲故事的人
      ——题记。
      已是凌晨一点,阿伟依然坐在电脑前抽烟,满屋子都是电脑音箱里强劲的节奏,屏幕上是阿笑写的文字,阿伟字斟句酌的看到已经可以全文背诵,但是,那又怎样呢?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阿伟遇见阿笑的时候已经不是少年郎,而阿笑不收拾的时候就是一个灰头土脸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只是一想到阿笑没心没肺的笑,阿伟就深深的叹息。
      阿美在隔壁房间里睡下了,阿伟知道阿美肯定没睡着。。。初秋的凌晨,本该万籁俱静安然入眠的时刻,阿伟觉得自己像一块破旧的海绵漂浮在废弃的污水坑里,周遭围满了可有可无的琐碎物什,而阿笑则像一块刚被人丢弃快要腐坏的肥肉,阿伟没有能力自由的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块肥肉被野狗叼走,阿笑依然傻乎乎的笑着挥手说再见。
      阿伟再一次深深的叹息着掐灭了烟,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放肆的摔倒在电脑桌上,阿伟整理好心情,默默的进了自己的房间,阿美的房间里似乎有所动静,阿伟只做全然不知,脱衣、睡觉!生活本就是是无聊的,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阿伟闭上眼睛,鼾声渐起。阿美躲在门外听了一会不敢妄动,只是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阿伟注定是阿美的人。
      阿伟一周未曾出现,阿笑知道阿伟已经做了决定,本想问问阿伟有没有难过,但是自己的伤心谁来问呢?阿笑很快就忘记了阿伟,随他去吧!阿笑从来就不是一个纠缠的人。
      最后一次见面,阿伟对阿笑说,我送你一个一克拉的钻戒吧。
      阿笑说,我不敢戴呀。
      有什么不敢的?
      万一被人问起,我咋跟人说起你呢?
      阿伟索然,揣热了的钻戒礼盒硬生生被按捺回去。阿笑总是太过认真了,阿伟有一丝厌倦。阿笑觉察了阿伟的烦躁,软软地笑着带着一丝狡黠去看阿伟的眼睛,阿伟不想继续这不愉快,顺势亲了阿笑。。。阿笑刚吃过苹果,口腔里还带着些许清甜,脑子里所有的浮躁清零,阿伟忍不住地沉沦下去。阿笑就像一个安宁的港湾,阿伟是港湾里唯一的鱼,自由自在。
      初识阿笑是一个巧合,阿伟当时在一个饺子馆和两个朋友喝酒吹牛,一个身影飘进来让阿伟有些许眼熟,用餐的高峰期饺子馆里已经满员,阿笑被老板娘安排和阿伟拼了一桌。阿笑有些局促的低着头看手机,无意多看阿伟仨一眼。阿伟突然想起前天下午在单位看见过阿笑,阿笑似乎是合作单位的业务人员,阿伟也参与过那场合作接待。
      你是阿笑?阿伟打破了尴尬。
      阿笑诧异的抬头看 一眼阿伟,满脸防备的点了一下头,而后礼貌的微笑。阿笑慢条斯理吃的很安静,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阿笑的矜持与阿伟仨人的吹牛多少有点格格不入,言谈间阿伟的两个朋友不由自主的收敛了许多。这让阿伟有点轻微的排斥阿笑。阿笑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妥,吃到一半就喊老板娘打包。
      阿伟突然很想捉弄一下阿笑。
      你怎么一个人吃饭?住在附近吗?阿伟直勾勾的盯着阿笑发问。
      嗯,我家就住对面。阿笑点头一笑。
      哇塞,现在的婆娘们都这么不贤惠吗?家在对面一个人跑出来出饺子,都不管老公和孩子的吗?
      娃和她爸爸在戈雅吃,我就一个人随便对付一下了。阿笑依然满脸是笑,眼神却带着疏离和漠然。
      阿伟迎上阿笑的眼睛,突然似乎懂了阿笑的疏离,阿伟打着圆场道,逗你玩的呐。
      我懂,阿笑的笑容不减,阿伟的心却开始乱了。
      孤独的人总是轻易就能看见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一如快乐的人总是轻易就能感染快乐的人一样。相同的感受虽然深深的隐藏在心里,但是若感知到了另外一颗孤独跳动的心脏,近距离的同频共振间,即使是陌生人也会生出些许慰藉,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对方,希望被看见和懂得。阿伟知道,阿笑和他是一样的人。
      饺子馆的老板娘还没来得及帮阿笑打包,阿伟抓紧时机挽留阿笑道,吃完了再走啊。。。
      我怕我在旁边你们说话不方便。
      哪有啊,没事,你吃你的,我们说我们的,都是朋友。阿伟的兄弟赶紧帮腔。
      阿笑笑了,放下一脸的紧张后阿笑笑的很纯粹,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也不知是谁谣传,在一个人情社会里,没有什么是吃一顿饭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反正阿伟趁着酒劲坚持给阿笑买了单,虽然才二三十块钱,但阿伟觉得那是和阿笑拉进距离最直接的方式。阿笑推辞的很软弱,阿伟看出了阿笑的自卑和羞怯闷在心里暗自得意。阿笑很迟钝,并未觉察阿伟的心机,好在二三十块钱的人情阿笑受得起。
      再见阿笑是在一周后,阿笑被领导安排过来做双方单位合作对接人员,合作事宜不在阿伟的工作范畴,阿伟冷眼旁观,阿笑仿佛忘记了和有阿伟一桌吃过饺子那事儿,两个人形同陌路各做各的事情,毫无交集。阿笑每周五会过来对接,阿伟浮躁的心渐渐淡漠。
      倘若一切都定格在那些形同陌路互不打扰的状态下该多好。没有如果、没有缘起,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故事,阿伟是阿伟、阿笑是阿笑。阿笑说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阿伟沉默。女人总是喜欢喋喋不休的回忆往日的甜蜜,在回忆的基础上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男人心里想的,除了当下、还是当下,活在当下最实际!
      缘分与玄学究竟哪一个才是妙不可言的呢?亦或理性与世故的自我保护,终究抵不过每个人内心对那一丝丝暖意的追求吧。当一个人发现另外一个人可能与自己的境遇相似的时候,难免会忍不住好奇对方是不是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情绪,想成为一个拯救者,在拯救对方的时候获得自我救赎和自我肯定。阿伟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拯救者,男人的雄性激素作祟。
      每个周五阿笑来对接工作任务的时候,总是习惯性把车停在对面的马路上。某天,不巧开车门的时候一个骑单车的板寸头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阿笑一惊,迅速关了车门,只见板寸头迅速爬起来,拦在车前要阿笑赔偿。越是爬啥越是来啥,阿笑在驾驶座上迅速稳住情绪,还好板寸头并无大碍,开车门、陪着笑、说着对不起,打算赔板寸头200块钱。
      板寸头要求500,阿笑犹豫了一下,板寸头见阿笑不爽快,不知道给谁打一个电话后便拒绝阿笑的赔偿,直接报警了。阿笑再次慌乱起来,拿出500块钱的时候,被板寸头一把推开。板寸头说没有1000没啥好谈的。阿笑急了,说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啊。而且我一会还有事情,板寸头见状直接倒地耍赖,等着警察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堵了半边道路,阿笑的心里有一丝被人欺辱的愤懑,板寸头明明没有受伤,而且自己已经停下了车,只是开车门的时候碰倒了人,就硬生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讹去1000块钱,有人劝阿笑赶紧赔钱打发了板寸头,舍财免灾,尽管阿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可是还是没有能控制住内心的倔强。
      阿伟无意间看见马路对面居然发生了拥堵,围观群众八卦的心顿时升腾起来。却见阿笑满脸的狼狈和警察解释事情的经过,板寸头躺地上死活不肯起来,警察只能对阿笑施压。阿伟围观了5分钟就大约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暗笑阿笑处理事情的能力太弱。阿笑看见阿伟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期待,一闪而过的眼神让阿伟不得不站出来帮阿笑解决麻烦。
      板寸头的不依不饶确实难搞,最后阿笑的车被警察拖走了,板寸头要求去医院检查,阿笑担心板寸头使诈,想陪着一起去,被阿伟拦住了。事后阿伟告诉阿笑,正规医院都不可能出假证明帮助他人多索赔医药费的,没检查出啥毛病的费用板寸头自己承担。无非就是一个讹人的泼皮无赖,有啥好怕的?阿笑的心便踏实了下来。
      警察通知阿笑次日去接受调解,开了单据收了车。阿笑有点懵,阿伟说,要不要人陪你去?说完阿伟就后悔了,明明是想问有没有人陪阿笑,怎么说出来的是要不要呢?阿笑犹疑的神情让阿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也没啥事儿,陪你跑一趟,帮人帮到底嘛。阿笑说好,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阿伟发现阿笑有的时候真滴很没心没肺。咋也不推脱一下?
      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阿伟次日开车带着阿笑一路上都是沉默,阿伟说一句阿笑应一声,太沉闷了阿伟索然,干脆不搭话了。调解的结果依然是阿笑陪了1000,阿笑没有犹豫,果断扫描、支付、截图。完事之后,阿伟忍不住叹息了一句,唉,这一番折腾,又是何苦,还不如当时就给了他算了。阿笑默了一默应道,你有没有意难平的时候?
      阿伟被问住了,瞬间的五味陈杂之后,阿伟调整好情绪反问,你是因为意难平才宁愿这么折腾一番?
      是的,阿笑很认真的回答。我当时确实被气到了,情绪上头的时候失去了判断力。
      不值得哦。阿伟调侃。
      值不值得都是为了一口气。只是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不了,今天我要去照顾老爸,下次吧。
      那我做点啥带给你吃吧,你喜欢吃啥?阿笑坚持。
      那么急于感谢我?生怕欠了我的人情?
      不是,我是真的感恩你。阿笑一脸的笃定。
      我喜欢吃肥肠、喜欢喝藕汤。你会做吗?
      会,而且很拿手,明天下午饺子馆门□□付。阿笑自信的笑着,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你老公没意见?阿伟再次捉黠。
      阿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i如何回答才合适,思考着如何措辞。阿伟心知肚明,耐心等着阿笑的回应。
      娃的爸爸不会管我的事儿,阿笑有点艰难的组织者措辞,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单亲妈妈,对吧?阿伟单刀直入,看着阿笑的眼睛。
      你是怎么发现的?阿笑闪过一丝诧异,阿笑一直以为自己小心谨慎掩饰的很好。
      因为你从来不说我老公,而是说娃的爸爸。阿伟不依不饶。
      哦,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的。阿笑恢复了淡漠和敷衍。
      你没发现我也是一个人吗?阿伟对阿笑的淡漠和敷衍有点不满。
      发现了,我以为你不愿意被人知道呐。
      为什么?
      因为每一个落单是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伤,别人心疼不了,也无法真正懂得。旁人各种安慰的话都是站在为你好的角度,但是却都言不由衷的传递同情和怜悯。可是我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怜悯,只需要懂得就好。
      阿伟点头,说好,明天等你的肥肠和藕汤哦。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不好奇,都这样了,你还没发现那就是不可救药的愚蠢。
      对哦,哈哈哈,阿笑忍不住大笑起来。
      懂得一个人一点都不难,难的是用了真心去对待。真正的开心也不难,只要把真心的话准确如实说出口即可,能够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做真实的自己是快乐和放松的。成年人太习惯戴着面具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经常让人忘记了那个真实的自己究竟是谁,忘记了关系中简单淳朴的沟通最可靠。中年人的爱情本不该那么难,却又总是因为各种顾虑而难上加难!
      原来阿笑早就发现了,小心翼翼的防备和保护着那层未被捅破的纸,还对阿伟说出了感恩二字。阿伟觉得陪着阿笑一整天也算物尽其用人间值得了。阿笑明天会怎么对待自己,有没有追求者,阿笑的心思敏感会怎么看待自己的莽撞?阿伟有点胡思乱想的点上了烟。随即又掐灭了,不管阿笑怎么想,阿伟决定先主动了解一下真实的阿笑。
      胡思乱想并非女人的专利,不同的是,女人会沉浸在情绪里,兜兜转转的寻找着肯定的依据和否定的可能性,患得患失中不曾开始就已心有千千结,男人会主动出击,一如八九岁的男孩好奇的攻击妈妈,妈妈被逗笑了男孩也会笑,妈妈被气到了男孩会不知所措,妈妈挥着拳头开揍男孩反而轻松了,因为妈妈打的不疼,并且打完后会更疼爱自己。
      人到中年经历过太多的拒绝与被拒绝、套路与被套路、伤害与被伤害,那些年少时的锐气逐渐收敛,新鲜活泼的心失去了应有的灵性,更多的时候成年人习惯了用脑筋思考,不肯去用心感受,仿佛诸事只有使用所见即所得的事实验证后方值得信任。爱是需要用心感受的,心疼、心动、心悦、心伤、心死都是从心而发,性随心动身不由己。
      阿笑把打包好的食物塞进阿伟的手里后转身欲走,阿伟不想放弃,叫住了阿笑。
      下午有空不,出去走走。阿伟并非询问,而是直接邀约。
      去哪走走?阿笑好奇和犹疑。
      我约了一个朋友一起学打网球,教练是个女的,你参加的话,两男两女一起会更随兴点。
      好,几点?阿笑似乎没经过脑子就应约了,准确的说阿笑知道自己的身体太纤弱,一直想找个锻炼的项目,但是苦于一个人总没寻到合适的锻炼群体。网球正好是阿笑经常在电视里看的体育项目,最巧合的是单位老大也是网球爱好者,去年给大家发了福利——一套网球服和网球拍,放在家里还是全新的,阿笑没有机会穿。
      下午两点,某大学网球场见。
      好。
      娃呢?不用你带吗?阿伟很细心的追问。毕竟阿伟也是一个人带娃,从娃出生阿伟就心甘情愿乐此不疲的当起了超级奶爸,一直到娃上了大学阿伟才轻松下来。
      娃今天要去爷爷奶奶家吃饭。
      那咱俩现在先搭伴将就一顿?阿伟步步紧逼。
      不合适吧,我需要回去为下午的运动做准备呐。阿笑云淡风轻。
      行,我也正好吧这些吃的拿回去给娃和我爸爸吃。阿伟亦不纠结。
      阿笑回家后把网球服翻出来试穿了一下,发现裙子太短了,衣服也太空了,阿笑纤弱的像一根牙签。阿笑把头发束了个高马尾,戴上空顶的帽子,还好,看不出来是个四十岁的大妈。屋外的阳光灿烂,一如阿笑斯时灿烂的心情。人是群居动物,融入群体是普通人原始本能的需求,即使如阿笑这般习惯性封闭自己的人,也抵挡不住融入的渴望。
      阿笑很准时,阿伟欣然,简单介绍艳辉和网球教练小妖与阿笑认识。阿笑的协调性还不错,基本上能按照小妖所教的双手握拍接球,可惜体能太差、力量不足,三五个回合跑下来,已经气喘吁吁、满身细汗,根本无法抵挡艳辉和小妖的双打。阿笑坐在一边休息的时候,见阿伟每次都用力过猛,把球打出了界,阿笑就忍不住偷偷的笑。
      艳辉不得不总是捡球,捡球的时候艳辉的视线经常看向阿笑,阿伟发现阿笑的裙子太短了!阿伟不悦,阿笑整个人长的纤弱干瘪,就那双腿看着还算匀称,艳辉的眼神也忒贼精了点,阿伟琢磨着怎么有效提醒一下阿笑。。。阿伟短暂的分神让艳辉逮着机会,阿伟疲于应付被调动的满场跑动着接球。小妖在场外笑道,阿伟也有打不过艳辉的时候。
      阿伟的好胜心被激发起来,专心与艳辉对杀。总不能让两个美女真以为自己不行吧,小妖是了解自己的,阿笑是头一次,男人不能被认为不行,阿伟绝不允许!场外的阿笑似乎走了神,对场内的厮杀漫不经心,不知道神思游到了哪里。阿笑有种恍如格式的感觉,中学时候也有过和一群女同学看男同学们踢足球的时候,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年少时候美好的记忆更多是一种感觉,不经意间刻进了骨子里。那些纯真的、充满了梦幻和想象的情怀,在青春的躁动中充斥了毫无杂质的荷尔蒙的清香,经年过后当心智被各种欲望和利益绑架,便再也感受不到了。斯时的阿笑有点恍惚,明知道自己已经是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心里硬是悄悄将自己代入回中学时代。
      阿笑无声无息的轻叹一声,万般不舍的游离出来,提醒自己要理性、要简单。任何复杂的情愫都不是四十岁的大妈可以轻易触碰的。每天必须面对的工作、生活、人际关系,日复一日枯燥的重复着,阿笑的生存哲学是,许多事情即使心知肚明也要不断装傻,能躲避就躲避,行差踏错的代价影响自己就罢了,千万不能再次影响了娃。
      娃曾经哭着问阿笑,爸爸不爱妈妈,那我是不是个孽种?阿笑毫不犹豫的否定了,阿笑说,妈妈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没有你妈妈的人生不完整。稚子何辜,对娃的亏欠是阿笑永远放不下的心结。阿笑小心谨慎的带着娃生活,一如一个警觉的猫妈妈叼着幼崽行走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敏感而紧绷,即使轻微的风吹草动也能惊得猫妈妈迅速逃窜。
      不过是一群普通的朋友一起打球而已,阿笑迅速平息了内心的波澜。运动能产生让人愉快的多巴胺和内啡肽,多巴胺上瘾、内啡肽上头。异性之间的交往,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远比正襟危坐的喝咖啡更容易拉进距离建立关系。阿伟的的情感世界豁然开朗,反正和阿笑是街坊,经常约出来打打球也不错,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阿伟决定给阿笑买套长裤网球服,不能再让阿笑的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阿伟觉得说啥都不如实际去做,何况万一说了阿笑听不进去或者不爱听生气了呢?阿伟觉得自己的情商瞬间暴涨。缘分或者玄学无法解释人类的情感,顺应或者抗拒都是命里注定的劫,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天擦肩而过,能够留在心里的只有那么一个。
      谈恋爱本是一场男男女女之间你来我往的互动,情谊、物质、欲望反复纠缠,有的时候女人跑的快了,等着男人来追,有的时候男人行动太冲动,被女人推开,一次又一次失败尝试后坚决不放弃,慢慢的两个人会逐渐调整步调,痴缠中频率趋于一致,习惯了对方的不堪、懂得了对方的脆弱,继而做回了那个满身伤痕病入膏肓的自己,大抵谓之真爱。
      阿伟从未对阿笑有过任何完整意义上的表白,从一起打球到一起吃饭到一起散步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那一层窗户纸谁都不敢轻易捅破。无法言说的顾虑隐藏在各自的心里,关系到了瓶颈期,被传统思想和理性约束着的男人会因为患得患失而进退维谷,女人打破可能会容易一点点,女人虽然弱势在情绪上却占据了主导地位。
      某天打完球后吃路边摊,天气炎热,啤酒配烧烤最是惬意。阿笑并非量浅之人,说了许多有趣无趣的废话之后,居然也喝多了,满脸潮红、媚眼若丝,阿伟欲送阿笑回家,阿笑有点站不稳,死死的搝住阿伟的臂弯,软塌塌的走不动路。在大街上,阿伟总不能扛起阿笑吧,好一阵尴尬,得找个地方给阿笑先醒醒酒再走。
      阿伟简单挣扎过后就拖着阿笑进了附近的快捷酒店,阿笑把通红的脸埋进阿伟的肩窝里,阿笑的手臂抱的那么紧,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愿,阿伟又不傻,此时不上更待何时?!空气里仿佛弥散着玫瑰花的香味,真实的肌肤相亲与脑补的精神幻境相呼应,释放出压抑许久的本真,突破自我的同时也是接纳与疗愈自我的开始,让不完美的自己真实呈现。
      巫山有雾,朦朦胧胧;巫山有障,重重叠叠;巫山有雨,淅淅淋淋;巫山有云,浮浮沉沉。一万个人有一万种体验,一万次经历有一万种记忆。深层意识里的感受,非言语所能描摹,惟有心跳的声音讲述着真切的荒唐。饿了要进食、渴了要喝水、累了要休息,原始的欲望就该直接满足,弯弯绕绕的套路都是画蛇添足的造作。
      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两个人温度飞速上升,尽管都不打算考虑婚姻,出于一个男人的担当阿伟主动去见了阿笑的父母和亲戚,阿笑也参与过阿伟家的聚会,算是对各自的家人都有了一个交代。阿伟也问过阿笑,这样会不会太潦草?阿笑却说,只要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就好,那些繁杂的形式不过是给外人观赏的风景,阿笑不需要被人围观。
      甜蜜期之后便是平淡,各人忙着自己的事情,下班后吃到一起聊到一起,时间、条件、状态皆允许的时候睡到一起。时间仿佛在那样的状态里一直停顿着,尽管依然是枯燥的重复,因为有了爱意的流淌,便会生出许多无厘头的乐趣,相互珍惜的人是不会觉得日子无聊的,除非遇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困境。
      阿美是阿伟的前妻,一个为了事业常驻外地的法人代表,离婚后的阿美专心事业无暇他顾,最关键的是阿美对阿伟很放心,阿美坚定的相信阿伟不是个擅长进攻的男人,必在自己的掌控中。阿美原本已经计划好的回归被阿笑杀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木木跟阿美说起,阿伟身边有了一个阿姨,阿美还蒙在鼓里,阿美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加快了回归的步伐。
      阿美的人、阿美的物,旁人谁都不能拥有。阿美先从木木入手,木木是自己亲生的娃,也是阿伟的软肋。木木反对的,阿伟不敢不重视。几乎不怎么过问木木的阿美主动去看望木木,顺便陪阿伟的父母聊天,无意中透露了自己很快会回来工作的情况,故作不知的关心着阿伟的生活,一切都发生的很合情合理,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阿美是木木的亲妈。
      阿伟太了解阿美了,阿美从来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阿美一系列的神操作,从木木开始一家人都逐渐向阿美倒戈,阿伟姐姐郑重跟阿伟谈道,反正只是谈恋爱,再说也没有亏欠阿笑什么,现在阿美回来了,比阿笑聪明能干会赚钱,加上木木肯定还是喜欢亲妈,不如跟阿笑断了吧!姐姐的话站在姐姐的立场上不无道理,阿伟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中。
      阿笑依然是阿笑,过着自己简单朴素的日子,虽然已经感觉到了阿伟的逐渐疏离,但是阿笑不愿去做过多的挽留和争夺。好不容易从上段婚姻中走出来,阿笑受够了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苦楚。不堪的过往让阿笑对任何形式的争夺均深恶痛绝,阿笑想,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求不来,不如佛系点糊涂的过吧。或许阿笑心怀侥幸,以为阿伟不会走。
      女人来自金星,感性的逻辑里,难免将自以为是的感觉误当做真相,爱情可以困住女人一生,却只能打动男人一时。面对激情消退后的一地鸡毛,男人觉得耐心耐烦的捋顺它们是自己的责任,而女人则以为那一地鸡毛因为赋予了人类最珍贵的情感会随风起舞。不同的认知框架收获不同的前因后果,一切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爱情是虚无的奢侈品,若能够融进现实的烟火气的生活里,便是美好的、坚不可摧的、可以长相厮守至死不渝的;若不能融进现实的烟火气的生活里,便是烦恼的、吹弹可破的、做不到有始有终相伴到老的。男人来自火星,理性的面对各种困境,通常不会做出有违生活常理的抉择,现实可以让男人清醒一世,却只给予女人狭窄的喘息空间。
      从每天厮守,到隔天见面,再到一周一次象征性的问候,阿伟越来越长时间的疏离与断联,与前段婚姻里的经历那么相似,阿笑按捺下情绪默契的的不去打扰。已经过了猜测和需要哭闹以死相挟的年纪,阿笑觉得自己像一颗风干的核桃,坚硬的外壳里包裹着的是早已干涸的实质,无论身体或者心灵都已然干枯,失去了生命的灵性与光泽。
      有的时候阿笑会很想见到阿伟,尤其是在和同事或者朋友聚会的时候,一群喧闹的人和一颗落寞的心会形成鲜明的对比,阿笑经常脸上在笑、心里在哭。有的时候阿笑觉得再也不见未必不是好事情,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命里无时终须无。每个人的心里都流淌着一条美丽的河,左岸是梦境、右岸是生活,成年人不得不选择停靠在右岸。
      阿伟很忙,每天像个滴溜溜不停旋转的陀螺,生怕停下旋转就会歪倒在地上,输了陀螺与陀螺之间孰能更长久垂直立地的比拼。阿笑的态度是默然与漠然的,默认让阿伟减轻了不少压力,漠然又让阿伟生出许多愤懑。一个普通的男人,左手红玫瑰右手白玫瑰,并非多么体面的事情,弃了白玫瑰心不甘、弃了红玫瑰心难安。
      转眼过了大半年,农历的小年里,阿伟发觉已经快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阿笑了,阿笑也像没事人一样从来不问阿伟为何一直不联系,阿伟不禁自责和内疚。。。
      好想吃你做的饭呀。阿伟打破僵局。
      那么拘谨干嘛,过来呀。阿笑稀松平常的回应。
      算咱俩的团年饭不呢?阿伟试探。
      算啊。阿笑越来越圆融,啥试探都能接住。
      阿伟买了各种年货,像搬家一样堆进了阿笑的房子里,忙活完之后阿伟有种久违的男主人的感觉,阿笑的房子不大,两居室一间娃住一间阿笑住,阿伟只要一进门就会有种想留下住下再也不走的冲动。房子不过容身所,遮风挡雨屏蔽喧嚣,留在房子里的人四目相对时的心有灵犀才是人间值得,每个人都需要爱与被爱、需要看见与被看见。
      一顿饭吃了五个小时,从下午六点到深夜十一点,阿笑知道阿伟该走了。阿伟几度欲言又止,阿笑都浅浅淡淡的笑着听阿伟言不由衷的说跑了题。阿伟开不了口,阿笑听不进耳。当缘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的时候,或许维持住表面的情谊,才能为日后的再见留一点余地,缘尽未必无情。阿伟走的时候,阿笑正好被阿伟逗的大笑,这样最好!
      三个月前,阿美已经火速回来,木木哭闹着要求和妈妈住一起,阿伟不敢违逆了木木的心意,于是阿美搬回阿伟家里住下。阿伟不想放弃阿笑,便与阿美立下君子协定,可以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不能睡在一个房间里。阿美毫不犹豫点头同意,反正阿伟的房子足够大,复式的花园洋房多的是房间。只要住下,阿美就不怕抓不住阿伟。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阿伟和阿美相安无事不到半个月,阿伟的爸爸中风失能,阿美从老家找了个婆子照顾,迅速解决了阿伟一家人的焦虑。不得不承认阿美是干练的,同样的事情放在阿笑身上,很可能阿笑会亲力亲为,但是阿笑纤弱的身板很让人不放心,阿伟一家必定要轮流帮忙,何况阿笑的照顾名不正、言不顺,阿伟一家心里会有亏欠感。
      只有阿伟心里清楚,阿笑是不需要回报的,那些该死的亏欠感都是不必要的内耗,阿美干练的背后让阿伟有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这感觉会让阿伟对阿美提不起兴趣。一起礼貌的生活尚可容忍,其他的事情阿伟想都不会多想。阿伟很想把与阿美之间的君子协定告诉阿笑,换个角度,阿笑只需和阿伟谈恋爱,不必顾及阿伟一家人生活也会轻松一点。
      每每话到嘴边阿伟就感到无从说起,阿笑的脾气和经历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三人行,而阿美就很无所谓,阿美说为了木木只要一个名份,只要木木在外人眼里是原生家庭长大就好。阿伟也曾期待阿笑会为了自己而接受阿美的名份,阿伟对阿笑说,除了名份我什么都能给你,无论是谁都阻挡不了我要和你一起过完后半生的决心。
      要么全部,要么全不。阿笑笑嘻嘻的开着玩笑。
      可是一直以来你也没有要求过名份,你说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阿伟据理力争。
      那是因为没有人分享你,现在有了,我不愿意被分享,即使只是一个形式上的证明。阿笑字斟句酌。
      我会和你住在一起,照顾你和娃的生活,木木现在也已经成人不需要我操心,每周只需回去看她们一次即可。这样不可以吗?
      是啊,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尊重你。阿笑的言外之意毋庸置疑。
      那你可能会一直单下去的,没有我的照顾,你后面的日子不容易。你确定将来都不会后悔?阿伟殷切的看着阿笑
      阿笑无法回答,笑着沉默了。
      你会后悔吗?阿笑打破沉默。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阿美一定会后悔。阿伟怅然。
      为什么呀?阿笑装作事不关己。
      因为我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对阿美,她和我绑在一起不过是虚弱心作祟,阿美她年纪大了需要一个看上去体面的婚姻。你不肯接受我给阿美名份,我也没有能力再像从前那样待你了。我也是个人,一个很普通的男人。阿伟的无力感再次袭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爱是自私的,谢绝与人分享,故而爱亦是伤人的,不得已的时候成了双刃剑,将两个好不容易粘合在一起的心脏硬生生剖开,创面是一样的,心痛的感受却截然不同。同一个故事,女人讲述是一个版本,男人沉默是另外一个版本。阿伟走后爱上了玩机车,阿美断联后依旧在笑嘻嘻中谨小慎微的陪伴娃成长。工作、生活均无波澜。
      若是如初见,两个人都还在少年时,无忧无虑的心活泼新鲜,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会不会成就一段佳话,成为对方真正的良人呢?亦或也会在各种争吵和倔强中把日子过的一团糟吧!人需要在经历中成长,没有之前痛苦的经历阿伟和阿笑也未必能够在中年互相懂得,或许最好的状态是寻常百姓家十足的烟火气,阿美的回归亦是如此。
      不咸不淡的日子轻飘飘的过去了,阿伟已经习惯了和阿美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阿美也习惯了阿伟的室友状态,阿伟结交了一帮机车朋友,经常约着一群人一个车队去户外玩,阿伟曾经跟阿笑说过,年轻的时候的梦想是骑着摩托车带着心爱的女人,走遍全世界。阿伟得偿所愿,只是身边未带心爱的女人。安全第一,女人都胆子小——阿伟自我安慰。
      一年后的某天,阿笑参加一个社区举办的公益活动,与一个打扮时尚的大波浪搭档做事情。闲聊间,阿笑得知她叫阿美。
      我早就认识你了,在阿伟的手机里。阿美居高临下。
      哦,已经过去了。阿笑不卑不亢。
      阿伟为了你一直和我分房住,你不知道吗?阿美有点咄咄逼人。
      我并未要求他这样做呀。阿美以退为进。
      你太倔了,对谁都不好。阿美沉默片刻,语重心长。
      我不坚持,就对谁都会好吗?阿笑反问。
      确实,没什么区别,我也知道这其中不会有谁真的会快乐。我也并不好过。阿美怅然若失。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但是总有要不到的,这大概就是求不得吧。阿笑从善如流。
      我们仨也不是不可以扯着过,阿伟后来变了很多,阿美欲言又止。
      变了很多?阿笑讶异。
      嗯,比以前自我了很多,就像换了一个人。阿美无奈。
      也可能那才是真实的他吧。阿笑气定神闲。
      我现在也想穿了很多事情,如果阿伟回到你身边,大家或许会处成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都老了,怎么开心怎么过,你考虑一下吧。阿美似乎在推心置腹。
      不了,真的都过去了,我懂你的大爱。阿笑拍了拍阿美的肩膀。
      好,我也懂你的大爱。阿美释然。
      阿笑在微视频里浏览到了阿伟,阿伟黝黑的肤色里带上了沧桑感,依旧是微胖的身材和有点吊儿郎当的笑容,机车上带着的艳辉一脸搞怪,真好,阿笑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阿伟也曾远远的看见过阿笑和娃在社区的商业中心闲逛,阿笑看上去发了点福,似乎干练了不少,状态还行,也该有个伴侣了吧,都一把年纪了,瞎耽误啥呢?阿伟皱了一下眉。
      人都需要活出一个真实的自我,需要理解自己内心真实的需求。一个不懂爱自己的人是没有能力真正去爱他人的。即使一时的付出竭尽全力,终会在精疲力尽的时候心生厌倦,难免会身不由己的为了被爱、被看见去索取,于是相爱的两个人会相杀,会在怨憎会和求不得中迷失,终于爱别离。不是不爱,而是别离后才懂了如何去爱。
      小树成长的时候被调皮的孩子割伤了皮形成一个疤,经年累月后树皮上的疤越来越厚实,足以保护小树成为参天大树,但伤疤永远客观存在不可忽视,见证着曾经刻骨铭心的风吹雨打。冬季午后一点的阳光格外温暖,阿笑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静静的发呆,一个人温暖着,便能感受到全世界的柔情,携手过后又分手的人,互不打扰是最真诚的爱。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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