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贾环》迟意音

3、脱离（小修）

　　第三章脱离

　　家财是回不来了，佣人也没剩几个。

　　皇上法外开恩把城南平民聚居区里的两进十七间房的一个小院子指给了贾家，三家二十口人便都搬进去了。

　　贾赦三人走后，邢夫人带着贾琏夫妻、巧姐和贾琮住正房七间；王夫人带着贾宝玉夫妻、李纨母子、赵姨娘母子和周姨娘住在东厢房五间；贾珍之妻尤氏领着贾蓉夫妻和贾珍的两个侍妾偕鸾、佩凤住西厢五间。

　　贾环是特意忍到贾政出发后才发作的，否则有那样一个老爸，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两脚，最后还得落个不孝的坏名声。

　　贾政走后，二房就是王夫人当家了。

　　此刻没有贾政护着，她也不需要装贤良了，便放开了折腾赵姨娘周姨娘两个和贾环。

　　贾环是男子，每天可以躲出去，两个姨娘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赵姨娘早得了贾环的话，让她忍几天后再跟王夫人闹起来，到时候就是她王夫人容不得人，而不是她赵姨娘嫌贫爱富了。

　　赵姨娘觉得有理，便在王夫人找茬时拼命忍着，果然惯得她的主子奶奶的款又摆起来了，恨不得把这个多年以来的眼中钉弄死方罢。

　　贾环双目通红，高喊着：“你若容不下我们母子，咱们便分家！”

　　王夫人早有此意。

　　自贾家败后，全家的房子只有十七间了。

　　王夫人因是邢夫人的弟妹，住不了正房，人口又多，所以她是与周姨娘住一间的，早盘算着把贾环母子赶出去好松快松快的。听了此话，正好称愿，便厉声道：“分家便分家！”

　　王熙凤和尤氏婆媳略劝了劝，便也束手不管了。

　　她们本就怨恨王夫人借着贾家的名头做了许多仗势欺人的事，使得贾家罪责更重，便觉得有罪的人不止几个男人。谁想三个男人都充军了，她倒好好的在这里没事，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因此，她们虽然同样不喜欢贾环，倒也没有像王夫人所想一样帮着她，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贾环脖子一横，冷讽道：“您多大的本事啊！连老爷都被您连累流放了，我们哪里被您放在眼里？凭你分家我是不服的。如今我就去县衙找个证人来，虽然你是嫡母，也要给我们这些庶出的一个公道才是。”

　　说着，也不待她们答话，早一溜烟跑出去了。

　　王夫人紧紧攥着宝钗的胳膊，早气的破口大骂。

　　只是，哪怕是县衙的一个小吏，也不是现在的她们可以得罪的，只得让几个年轻媳妇收拾了新鲜果子和好茶来，等待证人来招待。

　　贾环凭借与老三的关系，早就跟县衙里的捕快师爷们都混了个脸熟。

　　这次贾环以五两银子为酬，特请了钱知县最信任的刑名师爷卢五爷来。

　　王夫人还盼望着贾环请不来什么高级人物，只待好好发作他一番，没想到他真的请来县衙的卢师爷，这倒让她们不好说话了。

　　卢师爷本就是个擅长装模作样的。此刻来了贾家，也不说别的，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讲按天朝法律，分家一事是有确定规矩的。

　　庶子可以继承嫡子财产的一半，也就是宝玉得二房产业的三分之二，贾环得三分之一。

　　王夫人自是不满，只说“兰儿也应该得一份，他还是我们这一房的嫡长孙呢！”

　　贾环却不肯让，只说“大哥早死，贾兰已是隔了一辈，即便是嫡长孙也不应该得全份了。何况太太您平日也没见对大嫂子他们母子有多照顾，此刻倒想起来，莫不是要谋夺人家孤儿寡母的财产吗？”

　　此诛心之言令王夫人又气又急，李纨在一旁紧紧攥着贾兰不发一言，低头做木头状；贾兰也没了往日聪颖灵慧的早熟样，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仿佛最天真无辜的孩子。

　　在这样不死不休的情况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卢师爷最后下了判决：贾环、贾兰各占四分之一，贾宝玉占一半；但因贾环决定要搬出去，以后这房子就成了二房的财产，所以要将他那一间二五的房子作价令二房其他人支付现款。

　　卢师爷便让把全家的账本拿出来——

　　账上现银子还有七十多两，贾环能得十多两；再加上房款八两，凑成二十两。

　　就这样，贾环拿着二十两银子在贾家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带着赵姨娘离开了——

　　刚才贾环据理力争，条理清晰、说话极准、气势凛然，与原来猥琐没出息的样子完全不同，众人便知他原来是刻意藏拙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大家族的孩子本来早熟，想要活得好，有几个简单的？只叹息一声就丢开手罢了。

　　回了小院，贾环就去退了租的房子，直接带着姨娘和几个下人奔码头去了——

　　他早就想离开了。

　　京城这里有贾家众人，想要活好了，就不能离他们太近，否则将来若是他这里住了大房子、做了大生意，让贾家人听说了，光打秋风他就受不住。

　　何况还有许多原来地位比贾家低的人——捧高踩低是人的惯常心理，虽然这些人踩贾家他不恼，但是也不愿意白挺在那让人埋汰。

　　他是现代教育教导出来的，对于跟他血缘关系远得八竿子打不住的那些亲戚们本就没有好感，对于家族观念也没那么重。

　　但是赵姨娘他还是要带走的，怎么说也是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更是这世上仅有的全心全意为他好的人。

　　虽然她低俗，她无礼，她贪婪爱财，但是她仍然是他的母亲。

　　这个身体只有十五岁，但是骨架子高大，再加上家败之前一直没挨过饿，营养良好，所以看上去也有十六七了。

　　赵姨娘怕摊上一个犯官之后不好说亲——

　　她在四合院住的一个月时也曾与周围邻居闲聊。对于贾家现在处于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状态又悲又气。

　　她怕耽误了贾环的子嗣，便做主将彩云彩霞开了脸，放在他房里做了通房丫头。

　　贾环虽也无奈，但是赵姨娘自贾家倒后就有些神经不正常，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

　　他本来也没指望娶到什么大家闺秀，更没奢望过在古代还能获得什么爱情。

　　若是这两个女人真能有个一儿半女，那他一辈子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了。

　　贾环这次的目的地是苏州。

　　他知道金陵是贾家的籍贯所在，而且原籍还是有几房族人的。但是看京城这几房人的样子就能猜出他们大概是个什么德行了，便绝了去那里的心思。

　　他带着银子钱，到哪里都能买块地盖个庄子过起来。不过苏州是他前世故乡，他对于那里的地理风俗都更了解些，也更容易获得当地人的认可，便做主去了那里。

　　何况他虽然厌恶古代的家族观念，但是也不能叛逆到无视。毕竟他没有能力转变这种观念，只能适应，否则这世道也容不下他了。

　　因此他每年家族祭祀时总要应个景，哪怕只是到金陵祠堂里去应个卯，赵姨娘也就不念道了。

　　因此离金陵不远的苏州便成了最佳选择。

　　又过五年，因皇后难产诞下太子，皇上大赦天下以求为太子积德，除十恶不赦之罪外余人皆赦免回家。

　　其时贾赦已逝，埋骨他乡；贾政倒没死，只是精神面貌很不好，才五十岁就跟八九十岁的老人似的，须发尽白，看样子也没几年好活了；贾珍去的比贾政更远更偏，虽然年轻些，还是落下了一身病根，一到阴天下雨就浑身痛个不停，估计也长寿不了了。

　　贾家在京的众人，开始时还撑着一个公侯之家的款，不肯抛头露面的挣钱养家，花销又大，不两个月便用光了皇上赐的两百两置家银子。

　　贾琏心眼活，便想出去经商，又不愿意白养着二房一家，便撺掇着邢夫人分家。

　　邢夫人一想也对，凭什么我们挣钱白养着贾宝玉那个吃干饭的呀？何况贾琮和巧姐也大了，也该预备娶亲出嫁了，可是聘礼和嫁妆钱都存不下来——

　　贾宝玉喜好奢侈惯了，根本不肯用便宜货，王夫人又宠他宠惯了，家里的钱就都填进去了。

　　尤氏想想也是。贾蓉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还有几分小聪明，与贾宝玉这样完全不知人间疾苦、不通一点俗事的也不一样，也能赚点钱的，总比跟他们困在一起强。

　　尤氏遂同意了邢夫人的意见。

　　王夫人虽然不愿意离了这两家能挣钱的，但是人家分家的心思已定了，她不愿意也不行了，只打定心思尽量多分些值钱的。

　　他们又请不到一个说话算数的给帮忙，直闹了三四个月才分完。

　　一个大院子中间砌了一面墙，二房和宁府的各住一边，大门也分开；贾琏带着全家又租了别处的房子，同样也拿到了用房子换来的做生意的本钱。

　　贾琏会做人，肯吃苦，又有巧姐的嫁妆银子这个大压力，做生意非常用心，渐渐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了，达到了温饱水平；贾蓉虽比贾宝玉强些，也没强到哪里去，每月开销与收入基本持平，倒还能过得去；只有二房，挣得少、花得多，因周姨娘死了，全靠李纨、宝钗两人做针线卖几个钱维持生计。

　　这下贾政、贾珍回来，又要负担一个人的开销和医药费，两家只觉得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