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投喂幕后大BOSS》三花煤球蛋

3、第三章

　　自前两天的第一场雨后，沛城连下了三天的大雨，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乌云密布的天空好似深海倒灌从头顶压下，风势之强，几乎要将建筑物的轮廓都扭曲变形。

　　公寓内门窗锁得严严实实，豆大的雨滴带着巨大的动能撞击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雨水顺着窗户的边缘流下，形成一道水帘，将室内和室外隔绝开来。

　　季鸣酌坐在办公桌的笔记本电脑前，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页又一页的电子报告。

　　整个房间只有窗外的雨声和电脑驱动工作的响声，身后的影子在暖黄的壁灯下微微扭曲。

　　他在处理前两天‘403号房’的外勤报告，突然“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剩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中独自闪耀。

　　季鸣酌取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在光线投影下，季鸣酌轮廓更加立体，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烦躁。

　　长腿一蹬，从符合人体工程学的万向轮靠椅上起身，没有打灯，就向着电闸方向稳步走去。

　　季鸣酌检查了一下电闸没什么反应，打开房间的门，看见走廊的灯光还亮着，只得皱着眉打起物业的电话。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句语气温柔好似电台广播的问候：“您好？”

　　“我这里停电了，能麻烦你们尽快过来处理一下吗？”他想到最近挤压到一起的事情，神色淡然，语气却有些焦急地说道。

　　“好的，这边麻烦您说一下楼房号，我们这边会立即联系相关人员去处理，只是外面天气恶劣，您可能需要多等一会儿。”

　　季鸣酌的所住的小区配套服务非常完善，除了这边的高层，旁边还有一片河景别墅群，物业服务自然是往奢华了走，客服多是播音专业出身。

　　季鸣酌表示理解后挂了电话，毕竟这个小区很大，物业过来是要一段距离，尤其是这种天气。

　　季鸣酌看了看手机，注意到现在的时间，要不是停电他都还没意识到自己没吃饭。

　　看来是灵魂饿习惯了，导致身体需求和灵魂需求产生了模糊。

　　他打开手机，看到小区物业专栏中最近新开的业主餐厅，往下一拉都是今天推出的新菜品。

　　他随手点了份今日的套餐，随即坐回椅子上继续资料的整理。

　　期间他一直在黑暗中办公，直到笔记本提示电量不足进入省电模式，他才注意到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

　　他眉头一跳，心情有些恶劣的想着，这距离也不远，物业和食堂那边也该爬上来了吧。

　　这种恶劣的心情影响着他的饥饿感，脚下的影子也随着恶劣的心情膨胀拉扯，形成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和黑暗的房间融在一起，好似没什么改变，只是看起来更黑了，一点反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怪物深幽的巢穴。

　　他按下文档保存键，往后一倾，头倚在背靠上。

　　他的耐心濒临底线，刚打算挨个投诉，就听到房门外响起机械重复的叩门声。

　　断电后的门铃和电子猫眼都已失效，这个陌生来客没有提前发信息告知，让他很是不爽，感觉像是领地被入侵。

　　这种不愈的心情也影响季鸣酌脚下的影子，他的影子也很饿，伸出一截滴着漆黑粘液的藤蔓触手摇摆扭动。

　　季鸣酌蹙眉，两步并作三步穿过走廊和客厅上前去开门，心想着如果这个陌生来客不能让他满意，影子会让他付出一些极小的代价。

　　季鸣酌走上前去，开门后却愣了一下。

　　走廊的灯发着柔和的光，门外的人逆光站着，他看起来还是个男孩，他半低着头，深蓝色的食堂制服被淋透粘在身上，透出男孩清瘦、纤细的体型，微长的黑发被淋成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侧，整个人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还滴着水。

　　在确认门开后外面的人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让灯光照到他的脸上，露出精致的眉眼和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饱满的唇被雨淋得有些苍白，但眼尾微微翘起晕开一抹殷红，宛如往一副水墨画卷中注入开得荼蘼又艳丽的山茶花，看起来漂亮异常。

　　而最让季鸣酌瞩目的，是那一身在深色制服下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在走廊的灯光下莹莹生辉，近距离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欺霜赛雪。

　　男孩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精美、内里反射出铝箔金属光泽的食品保温袋。

　　雨水从袋子上滑落在门口汇成一个小水潭。

　　他有些局促地说道：“季先生，您好，我是业主食堂的员工，这是您定的套餐。”

　　容柒声音有些小，但声音清冽而悦耳，语调有些软糯，硬要他说，就像是他以前看过的歌剧《魔笛》中森林里的小鸟。

　　季鸣酌看向他左胸别着的名牌。

　　上面是一张证件照，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精致的眉眼，下方是两个打印的宋体大字：

　　‘容柒’

　　他知道这个孩子，在小区里见过两次，是业主食堂最近新招的兼职员工，他第一眼就被对方白皙的肌肤吸引。

　　上一次见他，是看他抱着食堂新购置的食材箱往后厨走，那节颈子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最主要的是，看见这孩子，伴随在灵魂中无时无刻都在嚎叫的饥饿感，好像得到了一丝微弱的缓解。

　　要知道，一般时候他只有在吞噬掉诡物后，那种灼烧般的饥饿感才能得到片刻满足。

　　他观察了好几次，这男孩都是个普通人，就像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除了实在漂亮了些，并没有诡物那种说不出来的气息。

　　季鸣酌接过保温袋正准备道谢，却接到了物业的电话。

　　电话里还未听见人声，就被呼啸的风声糊了一耳朵。

　　“兄弟，我们这上来的电瓶电池被雨水浸了。实在不行就明天吧。”

　　季鸣酌刚准备说话，就被挂断了电话。

　　季鸣酌的眼镜搁在电脑旁，此时没有眼镜的遮挡，那张昳丽又俊朗的脸充满了锋芒和攻击性，更别说那双金棕色的眼眸，就像是择人而食的野兽瞳孔，不做表情时透出一种狰狞的非人感。

　　“先生，您家停电了？可以让我试试吗？”

　　季鸣酌烦躁的心情一顿：“你会修？”

　　容柒有些含糊：“有工具的话......”

　　季鸣酌想到还没处理好的文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进来吧。”

　　说完侧开半边身子，邀请这个在雨天被淋得一塌糊涂的小鸟，进入怪物黑暗的巢穴。

　　容柒抖了一下还有些滴水的发尾，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季鸣酌才反应过来说道：“没有鞋套，先直接进来吧。”

　　容柒跟着季鸣酌进了屋，而笼罩在屋子里的影子在男孩进屋的瞬间就缩回季鸣酌脚下，伪装成一副正常的样子。

　　容柒跟着季鸣酌到室内的电闸，借着季鸣酌的手机电筒看了眼，从季鸣酌拿来的工具箱里拿出绝缘手套戴上，对着电闸操作了两下后跟季鸣酌确认应该是门外的配电箱出了问题。

　　季鸣酌跟着容柒辗转到门外的配电箱处，看着对方仔细检查的专业模样不由得诧异：“还挺专业，专门学过？”他一开始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让容柒来的。

　　容柒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专业的，之前兼职学到过。”

　　季鸣酌想着这小孩兼职范围还挺广。

　　“季先生，配电箱漏水了，应该是顺着入户管流进来的。”说罢，容柒顺着细微到几乎看不到的水流找到了两处漏水点。

　　在工具箱里翻翻找找，好一会儿才从箱底翻出一卷生料胶。

　　在确定工具箱里没有其他胶布后，开始拿着生料胶往漏水处缠去。

　　上面的漏水点处理得很快，还有一处漏水点离地面很近，如果不处理，楼下的住户很可能也会跳闸。

　　只见他俯下身，膝盖跪在地上呈一个‘Z’形，湿透的深蓝色制服勾勒出少年柔韧的细腰和浑圆挺翘的臀部，让站在他身后的季鸣酌看得有点燥，他眨了下眼移开了视线，他感觉好像更饿了，不止是影子，还有他本身......

　　不一会儿，容柒就把两处漏水点都补好了，接下来就是处理配电箱里的积水。

　　季鸣酌在旁边看了他很久，容柒好似一点也不知情，像采蜜的蜂鸟四处忙活。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灯已经亮起来了。

　　“季先生，电力暂时恢复了，但更多的还是需要专业的物业来解决。”容柒垂着眼，两只手微微搓揉着，好像觉得自己没做好。

　　“谢谢，已经帮了大忙了。”季鸣酌靠在门边抱着手肘说道。

　　容柒收拾好工具箱递给季鸣酌，人退到走廊处，眼睛却看向走廊窗户外的瓢泼大雨。

　　季鸣酌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两人在此沉默了一会儿。

　　季鸣酌觉得这孩子可能在等雨小，但很可惜，今晚雨不会小了。

　　就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样，走廊的窗户被风雨砸得发出更凄烈的悲鸣声。

　　季鸣酌转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没什么事的话就进来坐坐吧，裹着湿衣服那么久，会生病，你可以去清理一下。”

　　容柒转过头与他金棕色的眸子对视半晌，就在季鸣酌以为气氛会继续僵持的时候，听到男孩语调绵软地说了声“谢谢。”

　　季鸣酌转身，带着容柒走进透着暖黄灯光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