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色》青葵竹酒

3、易碎

　　后台休息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看戏的围观群众忍俊不禁。

　　韩以圻欲言又止。

　　小姜同学有些不明所以。

　　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找我的啊，那就不用麻烦韩大社长了。”

　　骨节分明的手揽住韩以圻的肩，宋京珏眼里的揶揄毫不遮掩。

　　花孔雀难得开屏吃了瘪，他这个损友不高兴是假的。

　　韩以圻咬咬牙，不动声色地瞪了宋京珏一眼后礼貌地朝姜南祎点了下头。

　　“下次再聊，学妹。”

　　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和小学妹交朋友。

　　收回落在韩以圻身上的视线，宋京珏往前一步，顺手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什么事？”

　　“那什么，”姜南祎这会儿还在感慨缘分的奇妙，话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你能陪我拿一下校服吗？”

　　……

　　宋京珏皱了下眉头。

　　遇到过要找他吃饭看电影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姑娘说想让他陪着拿校服。

　　话说出口，姜南祎看眼前人的表情也能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找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王森老师说，让我来找你带我去后勤部领校服。”

　　少年端着胳膊，垂眸看她，动了动手指没说话。

　　这回轮到姜南祎短暂沉默。

　　他这什么意思，不信？

　　她看着是什么不可信的人吗？

　　“真的，”见宋京珏不为所动，她开始认真解释起来，“本来王老师是打算亲自带我去的，但是我们走到礼堂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主任，好像姓刘，他们俩就聊了起来，越聊越进入状态，老王抽不开身就叫我进来听一会儿然后等结束了过来找你。”

　　姜南祎一本正经解释完，略一抬头，对上少年眸光晦涩的桃花眼。

　　都说桃花眼生来含情，看垃圾桶都像看挚爱情人，这个人的眼神却又拽又冷。

　　连那点影影绰绰的散漫笑意都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大段话说得有点没必要。

　　不管她的解释是否可信，决定权都在对方手里。

　　若是没今天早上那一出，姜南祎或许会觉得眼前这位风光霁月的学生会会长愿意伸出援手，毕竟人家是荣誉榜和领奖台上的常客，成绩次次甩第二名一大截的好学生。

　　现在看来……

　　能挑了个清净地明目张胆抽烟的算什么好学生。

　　被她撞见了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和慌乱，装都懒得装。

　　算了，他爱帮不帮。

　　四目相对中，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把她的小动作和因不服气而微变的表情收入眼底，宋京珏垂头轻笑了声。

　　“没不信你，带你去就是了。”

　　他刚刚确实没怀疑她的话，只是想起了暑假里打游戏时苏祁开麦念叨了几天的情报。

　　“听说咱们年级要来转学生啊，还是铭启的校花呢，我见过照片，可带劲了，清纯又明媚，白得反光。”

　　现在看来，苏祁那家伙说得不假。

　　这姑娘确实是惹眼地过分。

　　从礼堂到学校行政楼的距离不算多远，再加上现在是上课时间，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所以他们很快就取到了校服，继续往高二年级的教学楼走。

　　九中的校服大体上说共三套，春秋的棒球服套装，夏季的衬衫短裙，冬季的棉袄，一大堆抱在怀里，姜南祎有点小小的吃力。

　　不过好在前面的宋京珏步子不快，她勉强能跟上。

　　走到一楼大厅，映入眼帘的除了楼中心刻了校训的石碑和造型精秒的绿化，就是大片红底的光荣榜。

　　室外阳光正好，周遭静的能听到楼上班级内老师被小蜜蜂放大的讲题声，宋京珏不以为意地迈步，身后忽然一声轻响。

　　布料和塑料袋撞击木地板的声音。

　　他回头，视线从地上的衣服缓缓上移，停在女孩儿苍白的侧脸。

　　起了风。

　　携着淡淡甜香的风拂过发梢衣角，他看见她眼底潋滟水光。

　　倔强又易碎，干净又纯粹，玻璃一样。

　　顺着她的目光，少年看向榜上的照片。

　　齐肩短发的漂亮女生，丹凤眼，表情很冷。

　　看着挺酷。

　　照片下面寥寥几个字。

　　高二九班程蔚

　　人他是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名字有点熟，苏祁他们聊天偶尔会提到。

　　记不太清了。

　　收回视线，他淡淡开口，“拿不动了？”

　　姜南祎眨眨眼，敛去眉眼间的黯然情绪，轻声回，“嗯。”

　　而后对上他的眼，“这些衣服还挺重的。”

　　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宋同学能帮帮忙吗？”

　　俨然一副娇小可人的小白花模样。

　　“行啊。”

　　宋京珏一边漫不经心应着，一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马上下课了，抓紧点。”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少年已经拎着衣服往楼梯口走。

　　“你坐哪？”

　　临近教室的时候，宋京珏冷不防问了句。

　　问完之后又觉得有点多余。

　　班里除了他那儿也没别的座了。

　　不过姜南祎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

　　“最后一排最后一列。”

　　宋京珏闻言稍微抬了抬眼，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很短一瞬，没说话。

　　这节自习课，没老师看堂，他俩一进去就唤醒了沉闷的氛围，几个能跟宋京珏说得上话的男生插科打诨开起了玩笑，女孩子们也跟着笑笑。

　　“呦，少爷回来了。”

　　“少爷暑假作业写了吗？”

　　“我们少爷就是温柔啊，帮新同学拿校服。”

　　“怎么样珏哥，这届新高一美女不少吧？”

　　一人接一句的，知晓宋京珏散漫淡漠的性子，根本没指望他回应。

　　直到玩笑话里生出几句稍显冒犯的说辞，听到的几个女生变了脸色，不过大多数同学只是一笑置之。

　　姜南祎的反应很淡。

　　她从初中开始就没少听这种话，那时候她跟李茗霖他俩关系好走得近，被造的黄谣就没少过，不过因为他们几个性子都不软，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说。

　　偶尔几个被她逮住的，都是先动手再和解。

　　反正打不过她会哭会卖惨，再加上当时有沈澜煜在高中部当年级第一，学校的老师都认识他，连带着也会多关注她一点。

　　不过现在的情况，动手她显然不占优势。更何况今天开学第一天，不好惹是生非。

　　本来是想暂时算了的，但她身前的人好像有点意见。

　　姜南祎跟着停下脚步。

　　“啧，”宋京珏先是略显厌烦地皱起了眉，眼刀紧接着扫过去，声音也冷，“不会说话就闭嘴，别脏了我同桌的耳朵。”

　　从他变了脸色的那刻起班里就陷入了沉默，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俩身上，少年个高腿长看着相当不爽，少女站得笔直垂眸不发一言。

　　这架势大家就看出来了，少爷在护着这个新同学。

　　嘴欠的男生额头生了汗，很快站了起来给姜南祎道歉。

　　“对不起啊新同学，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是我们不对，不会有下次了。”

　　现在这局面，这么多人看着，她一个新来的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

　　不过姜南祎没做什么回应，抬眸看向冷着脸距离感拉满的宋京珏。

　　“走吧。”

　　没买账。

　　她这反应，才让少年脸色稍微好看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