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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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琀驻守的地方正是夏国最最前线的疆土，两百多年前天下分裂成四国时，为了相互制衡，在那一片近似于沙漠的荒凉土地上立了个点，然后向四方各退后八十里，驻起了四个国家的边境城墙。
谁也不会先开战，鹤蚌相争后，得利的一定是渔翁。
定时也不过就是个长年风大，植物都很少的边垂。
这两百多年来，只有过一次，还是先祖时因为一个传说能统一天下的奇珍四个国家一起开了战，混战，结果是都伤亡惨重，就像一盘混乱厮杀的棋，中间那块地的沙石，都能被血染透，最终各自偃旗息鼓了。
这两代四个国家都不是好战的君主，所以还算是相安无事。
但这一道城墙，就是国门，世道瞬息万变，哪个国家也不敢片记刻放松就是。
约摸两丈多高的青石城楼上，镶了皇家专有的金色边的大旗，旗上只有一个代表本国的夏字，迎着带有沙土的大风冽冽飞扬起来。
“嗯？他们正在练的是？”那少年一张平凡的面孔，黑发整齐的高高束在脑后，穿一件半旧的灰袍，利落的窄袖，袍襟一角向上，随意别在腰带里。
正是顶着连青墨脸皮的李璇玑。
站在城楼上向下看，轮到今日对阵演习的两个营的兵士们手里拿着包了布的兵器，正各自摆出了自己的阵势切磋。
“正是你那天讲的战术其中的两个，我先挑了两个不需要久练就能配合的，看看哪一种杀伤和防御力大一些。”一身深蓝色战袍的男子未穿盔甲，说这话时还在仔细的看着下面的战局。
“四哥，你信我这个从未上过战场，只能纸上谈兵的人？”少年抬起头看他，有一点不可置信，但眼中却闪出一抹极亮的光来。
“怎么？不是听说小五说脸皮比牛皮还厚外带一肚子坏水么？这样的人也会不自信？”李璇琀笑着问他，眼中真实流露出对自家弟弟的自豪一点也不掩饰。
李璇玑低下头，这会儿倒当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自幼身体不好，就算有内力也不能乱练功夫，一年又要病个大半年，所以这些时间他几乎都在看书。
兵书、战策、史记、杂记以及野史，十几年的时间里，几乎将以儒著称的夏国皇室书库里面所有的书都看了个遍。
他过目不忘，一些功夫就算招式全记在脑子里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只是这阵法，倒真是看过之后自己绕着圈子一步一步的试过，再用棋子摆在棋盘里对比。
他没对父皇和皇兄们说过，怕他们又伤心他心比天高却命不长久，所以只当是自己的兴趣而已。
只是他来了以后借住在四哥那里，李璇琀多年在军营中来沉默惯了就算想念弟弟也只是尽力摆出最精致的吃食却不知说什么好，他没办法才挑着四哥可能感兴趣的阵法说了说，于是就有了好几个彻夜长谈，再于是就有了这个演习。
李璇琀负责胳膊上系了蓝色布条的，另一个副将军负责系了红色布条的那个阵营。
李璇玑在父皇和几个皇兄面前向来是被宝贝的恨不得当成女孩子来疼爱的，这几个彻夜长谈虽然让他身体有些疲累，精神却一下子冲到了顶点。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终于做了一件能够帮助亲人的事，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低调沉稳，嘴角却止不住笑。
“那我留下来给你当兵吧四哥。”
“那可太好了，就留你下来当个狗头军师吧！”
“哥！”李璇玑脸黑了一半，“我哪有狗头啊！”
“哟，生气了。”李璇琀长年生活在军中，刚见幼弟时只有年幼时他缠绵病榻的样子，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个月下来，混得熟了，军人那种不拘小节和粗逛也就出来了，看到弟弟一张小白脸，就忍不住想逗。
“你从小时候就欺负我，现在还欺负！”李璇玑不理他。
“小七，我小时候偷偷咬过你一口，你还记不记得。”
……“嗯，”七闷闷说，“你哪里不好咬非要咬脸，紫了半个月。”
“谁让他们都心疼你！切，你个小鬼，几岁的事了你还记得。”
“嘿嘿，你笨啊，你咬胳膊咬腿都没那么明显，那半个月谁看到我的第二件事就是去揍你。皇兄唯一一次生你气就是那次了吧！”七眼珠一转，话题一下跑到李璇珺身上。
果然，李璇琀一下子成了闷葫芦。
“四哥，回家里看看父皇和皇兄吧，他们想你呢。”
李璇琀沉默了半晌，看看城墙外那一片植物都没有的黄沙土地，一望无际的天，风大时漫天的黄沙。
又低头看城墙内正在演练的士兵笑了。
“夏国的土地上，哪里不是家呢？”
“四哥？”李璇玑侧目。
“现在父皇也好，日后大哥登基也好，我李璇琀生一天，就为李家，为夏国守一天这道城门，就算哪天死了，也是马革裹尸，和我的兵，一起死在这杀场之上。”
说完这句话，对着城下已进入胶着的两方军队大喝一声：“杀！”
蓝军听到主帅这声大喝精神一振，像是生出了无穷力气似的，齐声大喝：“杀！”一时间，兵器缠布后碰撞在一起的闷响都比方才大了许多。
片刻功夫，势如破竹般的取得了胜利。
李璇玑眨眨眼，有什么情绪堵在胸口。
只要是人，就有一些化不开也解不掉的东西。
他四哥早已不是他十岁时记得的，那个老是笑眯眯跟在大哥后面的少年了。
他整整高了李璇玑一个头，多年来的厉练，让那个原本长手长腿瘦得麻杆一样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晒成黝黑的肌肤，坚毅的眼神，就算只穿着便服，一举一动也都蓄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李璇玑想，和四哥比起来，不对，其实和所有哥哥比起来，他都小家子气了。
他有心机，却没城府，心安理得的在父兄的守护下安然成长，什么风雨也没经过。
父亲和兄长怕他长不大，活不久，于是他也认为自己长不大，活不久，于是想着要用三十年将别人百年的福都享尽。
他想像四哥这样的人，就算在感情上伤了，他还有另一个可以寄托的世界，而他自己，他生在皇家，吃穿用度甚至比父皇都不知好了多少，却一点责任都没有承担。
他依仗着别人的宠爱，安然做一个只知道儿女情长的人，他甚至来到这里也是有私心。
这片城墙一百多里以外那道墙里，就是乔南的世界，快要两年没有乔南的消息，他想，哪怕只是离他近一点，那也好。
可如今站在这里，登高远望。
李璇玑想日后那如画的山河有人愿意陪他走，那现在他难道不应该为这片江山，做些什么吗？
这样想着，心中就觉得开阔些，突然觉得，一个不留憾事的人生，做为一个男儿，却没为自己的国家尽一分力，而只贪恋儿女私情的话，实在是太狭隘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