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反派大师兄》一枝春雪

28、自在的纸鸢

　　常愉悦一回眸，夏侯曦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大哥哥和大姐姐都来陪我！真好，这样曦儿就不会害怕了！”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脸上的婴儿肥更加明显，看起来天真可爱！

　　常愉悦看着看着，心情莫名复杂。她倒希望她真的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女帝，没有遇见那么多龌龊之事。

　　有的人为了活着，总是要拼尽全力。

　　“陛下放心，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任何事。”常愉悦伸手想捏她的脸，突然发现这是个很僭越的行为，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只要夏侯曦在后面不答应和沈无尽合作，以身为饵，诱风雁行入噬魂镜，她便也不会死在噬魂镜中。
　　也许她后来真的会成为万人之上的女帝，获得真正的自由，再也不用戴上面具，依靠他人而活。

　　夏侯曦察觉到她的动作和安抚的眼神，有些诧异。

　　好像很久都没人对她露出如此干净的眼神，自从她那无权无宠无靠山的母妃死后，所有人看着她都是厌恶、嫌弃、算计。

　　只是可惜了，她不是她眼中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她想要的，会自己争取！

　　“有大姐姐和大哥哥在，曦儿很放心！”

　　她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指着桌前的白纸，说道：“曦儿想要一只纸鸢，可母后平时看我很严，不让我玩这些东西。可我在冷宫的时候，便羡慕其他皇兄皇姐可以有漂亮的纸鸢，离开冷宫后，我依然没有办法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纸鸢。”

　　她满脸失落，语气轻缓：“如今母后不在，大姐姐和大哥哥可以帮曦儿做一只纸鸢吗？”

　　她仰起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常愉悦和沈无尽，满脸请求。

　　常愉悦受不了这般眼神，很快便答应了。反正只是一只纸鸢而已。

　　见她答应了，夏侯曦眼神一亮，拉着沈无尽往桌边走。
　　“那大哥哥帮我裁纸吧！”

　　她看着桌上的白纸，皱眉道：“还差点枝条，大姐姐可以帮我去殿外折些树枝吗？”

　　常愉悦正想点头答应，忽觉得不对劲！
　　可恶！她差点被她演出的天真给骗了！她这是想支开她，好和沈无尽谈条件！

　　她立刻上前挤开沈无尽，站在她们中间，颇为友好道：“不可以哦！”

　　夏侯曦的脸色差点没绷住，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问道：“为什么呀？”

　　常愉悦没有犹豫，便说道：“因为我和我大师兄不能分开，我大师兄离了我，会……变得很凶！而且你最好别和我大师兄靠太近。”
　　会变得不幸。她内心不由得腹诽道。

　　“只有我可以和我大师兄靠得很近。”

　　她故意学着沈无尽凶恶的表情，去吓她。

　　沈无尽闻言，偏头看向她。
　　说得好像和她在一起，他就很温柔一样！而且，她怎么能说出这么霸道的话！

　　常愉悦贱兮兮朝他一笑。

　　夏侯曦眼角轻抽，心情有些微妙。
　　这大概就是话本子里常说的狗粮吧！真是可恶！目的没达成就算了！还被迫吃一嘴狗粮！
　　还有，要不是为了利用她大师兄，谁要和这么危险的人靠那么近。

　　“那怎么办呢？”夏侯曦一脸委屈道。

　　好样的！问题又抛给她们了！

　　常愉悦已经答应要帮她做纸鸢了，此时断不可食言，这树枝也得找。
　　可若她和沈无尽一同去找树枝了，夏侯曦要是出点差错，又会给风雁行带来麻烦。

　　那便只能……

　　“不如，我们给你做一只不需要枝条，不需要细线，也不需要清风，便能扶摇直上的纸鸢吧！”

　　比起需要借住清风才能飞上长空的纸鸢，相信她会更喜欢不需要任何外力，便能自由翱翔于空的纸鸢。

　　夏侯曦看向她，顿了一瞬，便欢快道：“好啊！好啊！曦儿喜欢这种纸鸢！”

　　原本想要一只纸鸢不过是个借口，可此时她不由得心动。
　　没想到眼前这人，总是笑嘻嘻的，看事情却看得那么透彻。

　　“那我们现在便给你做？”

　　夏侯曦闻言，却摇了摇头：“等过几天也行，曦儿现在很累了，想睡觉。”
　　她说着，眼里开始闪着泪花。

　　常愉悦便拉着沈无尽往外走：“那陛下便早点休息吧！我和大师兄会在殿外守着你。”

　　夏侯曦闻言，点了点头，便往屏风后走去。

　　常愉悦和沈无尽出了殿门，便关上大门，在门外站着。
　　她让宫女太监不用守在门外，有她们在，女帝不会有任何事。

　　宫女太监们犹豫一番，最终离开了大殿，却在院外守着。
　　他们的任务就是监视女帝，定然不能离开女帝太远，不然太后娘娘知道后，她们得挨罚了！

　　沈无尽在四周布下消音阵。

　　常愉悦觉察到他的动作，不由得偏头看向他。

　　“大师兄是有话要和我说？”

　　沈无尽没有看她，只是抬头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星星，语气有些古怪：“你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说？”

　　常愉悦疑惑：“你指的哪一句？是我和你不能分开，还是你离了我，会变得很凶！还是只有我可以和你靠得很近？”

　　沈无尽有些讶异地看向她。
　　原来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为什么总要这么说，叫人误会。

　　“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常愉悦抬头看向夜空，有些心虚。

　　他要是问别的，她还能理直气壮说自己说的没错，但要是最后一句嘛，这就难搞了。

　　她只能一脸真诚道：“我瞎说的，目的就是想让她离你远点。”
　　免得最后惨死在噬魂镜。

　　“为什么要她离我远点？”沈无尽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他。他盯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常愉悦觉得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刚才他问她的时候，自己就该含糊其词才是，怎么真这么老实？

　　“大师兄，喜欢一个人是不想看到他和别人走太近的！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我喜欢你，自然就不想看你和别人走那么近。因为你这样，我会吃醋的！”
　　常愉悦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真诚，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几分。

　　沈无尽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少女，沉默了。
　　就知道她总是骗人，既然她想骗他，那他陪她玩玩又怎样？

　　他故作无奈地看她：“可她不过是个孩子。”

　　常愉悦也觉得自己有点离谱了。
　　谁会吃一个七八岁小孩的醋啊！但她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和小孩争风吃醋，她只是想救她来着！

　　没事，就当她是个小心眼的人吧！

　　常愉悦这么说服自己，便心无芥蒂说道：“小孩怎么了？我就是心胸狭窄的人，就是喜欢干莫名其妙的事，大师兄若是看我不顺眼，就当我是个空气。”

　　沈无尽：“……”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跟她说话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嗯！”
　　他随口敷衍一句，便不再看她。他捏了个除尘诀，除掉台阶上的脏污后，便在台阶上坐下。

　　常愉悦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不再问下去，管他是什么态度呢！

　　她大大咧咧在他身旁坐下，同他一起眺望夜空。
　　她有些无聊道：“说了这么多，从来都没问过大师兄，你会喜欢什么的人？”

　　沈无尽轻呵一声，没有犹豫道：“我不喜欢任何人。”

　　常愉悦一拍脑门，说道：“我忘了你说过爱只会让人变得软弱，喜欢一个人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事。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说？”
　　“爱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吞噬别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爱，他就很不对劲。

　　沈无尽没有说话。

　　他见过太多人因为一个“爱”字，下场凄惨。他的母亲死于一个“爱”字，风雁行的母亲同样死于“爱”字，而夏侯轩同样死在所谓的爱情中……

　　他见了太过因为爱一个人，而死得凄惨的人。

　　爱情当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他不想自己未来有一天也变得像他们那样，陷于所谓的爱情中！

　　常愉悦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正当她打算就此揭过时，却听见沈无尽说：“喜欢别人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常愉悦震惊：“你干嘛这么悲观？这世界上也有很多神仙眷侣啊！”

　　为什么总是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常愉悦见他不屑一笑，皱眉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这么说，但是，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不能因为少数不美好的爱情，就否定所有的爱！”

　　沈无尽还是那副表情，说道：“那你说说爱能带来什么？”

　　“这……”常愉悦一时之间，还真被问住了。

　　她又没有爱过别人，不知道啊！

　　她只能凭着这些年的生活经验，说道：“爱能给人带来独特的体验，因为有些事只能和爱的人一起做。而且，爱是一种情绪价值，有些事情只能和爱的人分享，相爱的双方都会很快乐？”

　　说着说着，常愉悦自己都觉得浮于表面。
　　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按你所说的，爱就不是必要的。”沈无尽冷声说道。

　　常愉悦沉默了。
　　她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还有道理，无法反驳！

　　她不由得叹息一声，说道：“可爱情是心与心之间的靠近，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人类和草木的区别之一，便是拥有爱的本能。”

　　“既然爱是不能控制的，那便大胆去爱！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你说对吧！大师兄！”
　　常愉悦的眼眸亮晶晶的，在夜空下闪着耀眼的光。

　　“如果可以，真想去问问那些死在爱中的人，有没有后悔过最初的选择！”

　　沈无尽心头一颤，不合时宜地想起他的母亲。
　　她说自己很累，却没说后悔与那个人相遇。

　　可是，活着难道不比所谓的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