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反派大师兄》一枝春雪

14、花雨

　　“不是，那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常愉悦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
　　印象中小说里没有反派一受伤就眼红的设定啊！他这眼睛红得很不正常，有点诡异。

　　沈无尽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向着常愉悦走进，在她警惕的目光中，他弯腰低头凑到她面前，说道：“因为我是怪物！”

　　常愉悦：“不信！”

　　沈无尽反问：“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常愉悦皱眉：“难不成你得了红眼病？”

　　沈无尽嗤笑一声。
　　这时候又开始装傻了？

　　他站直身体，说道：“受伤了灵力失控而已！”
　　“你再问下去就别回去了！”他的话语中满是危险的警告。

　　常愉悦向来识时务，当下便停嘴。
　　再让他掐她的脖子一次，她真的会死的！

　　“好吧！我不问了。”她垂眸叹息。

　　沈无尽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我有好好包扎伤口，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这下你总该睡得着了。”

　　常愉悦有些错愕：“真的？”

　　沈无尽看了她一回，皱眉道：“不信？”
　　他说着将衣袍下拉，露出左半边肩膀，上边确实有白色绷带，是包扎过的痕迹。

　　常愉悦连忙点头：“我信了。”
　　“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感谢大师兄为我的睡眠保驾护航！”
　　“哦！对了！记得把手上的伤也处理一下！”

　　她比划一下自己的右手小臂，示意沈无尽他的手臂受伤了。
　　“刚才一时情急，这才不小心伤了大师兄，你可不要记仇哇！”

　　沈无尽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地将手背在身后，遮住伤痕。
　　“我累了，你走吧。”

　　常愉悦心情舒畅，回了小院，一觉睡到大天亮。

　　*
　　常愉悦今天起的比往常早。
　　温长舟每次出关后，都会在掌门殿演武堂亲自指导她们剑法。常愉悦起床收拾一番，就去了掌门殿。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就连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的风雁行都来了。

　　演武堂在一座大院子中，中央有个很大的露天台子，四条小道将台子分成四份，一直延伸至菱形的走道，走道交叉处又延伸出主路，通往后院和大门。

　　演武台不远处，走道中间的空地上，种了许多白玉兰，此刻雪白的花开得正盛，花瓣晃晃悠悠飘落，地上铺着一地落花。

　　沈无尽倚在花树下，垂眸看着满地的白色花瓣。他身形颀长，与玉兰树构成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他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平添一丝孤傲，当真是只可远观。

　　又是这副游离于所有人之外的样子，好似天地间，就只他一人在这。

　　沈无尽察觉有人来，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望着地面。

　　常愉悦目光还在他身上，就听见微生璃在喊她。

　　演武台上，风雁行、微生璃和言野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常愉悦走上演武台，朝他们打招呼：“三师兄、四师姐、小师兄，早上好！”

　　微生璃哈哈一笑：“小师妹，早上好！”

　　言野微微一笑，揶揄道：“小师妹怎么总是姗姗来迟？”

　　常愉悦很喜欢踩点，但从未迟到。听他这么说，她有些不满道：“三师兄，我可没迟到！”

　　言野做沉思状，用手摸了摸下巴：“这倒也是。”

　　常愉悦看向一旁的风雁行，他此刻脸色苍白，她不由得关心道：“小师兄，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风雁行握紧手中的剑，摇摇头：“我没事，难得师尊有空，我得把握好机会。”

　　“师尊看你的伤还没好，肯定不会让你练剑的。”

　　风雁行叹息一声，眼神有些暗淡：“我……我在一旁看着也好。”

　　常愉悦不再说什么，微生璃抱剑站立，朝她笑了笑：“小师妹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别劝他了。”

　　言野在一旁把玩他的炼丹炉，闻言低低笑了一声：“他就是头倔驴，我身为医者，叫他好好休息，他竟然不听，小师妹你说，是不是该把他绑回去关起来，他才肯消停一点？”

　　常愉悦眼角抽了抽：“话虽这么说，但绑人不对吧！”
　　“我看应该把他打晕才对，免得他不好好休息。”

　　风雁行闻言，忍不住咳嗽一声，他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三师兄！小师妹！”

　　微生璃：“你俩就少逗他了，看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常愉悦和言野对视一眼，彼此笑了笑。

　　沈无尽看了眼五米之外其乐融融的四人，只觉得吵闹，他不想听也不想看，索性闭上眼。

　　常愉悦察觉到他的变化，大步朝他走来。

　　沈无尽察觉到有人站在他面前，他缓缓睁开眼，就见常愉悦冲他粲然一笑。

　　沈无尽静了一瞬，重新闭上眼：“你来做什么？不好好跟你的师兄师姐待着？”

　　常愉悦怪道：“只许你在这待着，我就不能来了？”

　　沈无尽：“……”
　　他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常愉悦见他不说话，自顾自道：“大师兄，师兄师姐都在那边，你一个待在这，是要孤立我们吗？”

　　沈无尽睁开眼，轻呵一声：“我孤立你们？”
　　他只是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说些无关紧要的事，那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待着。

　　“呃，好吧！在外人看来是我们在孤立你，可事实明明是你在孤立我们！”
　　“大师兄，你以一己之力孤立整个苍云山，是不是觉得很爽快？”

　　常愉悦知道，沈无尽在苍云山，向来喜欢独来独往，非必要他更愿意一个人待着。

　　“是挺爽快的，所以你什么时候走开？”沈无尽面无表情道。

　　春光透过花枝照在他脸上，让他平日里冷淡的眉眼都温和了不少，可惜说的话还是这么冷冰冰的！

　　“我不走，我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常愉悦看着他，说道。

　　沈无尽轻哼一声：“你不走我走。”

　　他起身拍掉落在肩上的玉兰花瓣，抬脚往演武台上走。
　　常愉悦连忙跟上去：“沈无尽！”

　　就在这时，主道上走出一白衣金带的童子。

　　几人目不转睛盯着他。

　　被他们这么盯着，童子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师兄师姐！掌门说他有事要处理，让大师兄指导师兄师姐们剑法。”

　　此话一出，演武台上顿时陷入死寂。童子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稚嫩的脸上有些茫然。

　　率先打破这份沉寂的是言野，他打了个哈欠，颇为不满道：“师尊怎么不早说，害我在这白等。”
　　他看向沈无尽，笑道：“大师兄，我就不需要你指导剑法了，我回去炼丹喽！”

　　他说完没管任何人，率先走下演武台，往大门方向走。

　　童子欲言又止，却又不敢阻止，只得在原地挠挠头。

　　微生璃弹了弹剑上的剑穗，笑道：“大师兄，你是知道的，我的剑适合的剑法不是本门剑法，就不劳烦大师兄了。”
　　她说完朝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抱着剑走了。

　　风雁行的眼眸倒是亮了亮。
　　能得到大师兄的指点，他当然求之不得！
　　他正要开心应承，就看见常愉悦正盯着他。

　　风雁行：“……”

　　常愉悦见他眸光突然暗淡，正感觉奇怪，就听他张口说道：“我觉得我身体有些不适，我还是乖乖回去休息吧！大师兄，小师妹就拜托你了！”
　　他眼里又露出一抹微光，看得常愉悦一脸不解。

　　他没管常愉悦疑惑的神情，转身走了。

　　童子这会已经快哭了。
　　“怎么走了？掌门交代的任务怎么办？小师姐！”他可怜兮兮看向常愉悦，常愉悦正准备开溜的心被狠狠碾碎。

　　她赶紧道：“我练！”

　　童子这才感激地看她一眼，转头跑开。

　　常愉悦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
　　她一个人留下来练剑，他就算完成温长舟交代的任务了？这未免太草率了吧！

　　没等她想明白，就见沈无尽往门外走。她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大师兄，你干什么去？你还要指导我剑法呢！”

　　沈无尽转头看她：“你不能自己练？”

　　常愉悦斩钉截铁道：“不能！你就算不指导我剑法，你也得留下来陪我！不然，我……我要闹了！”
　　她一脸你不同意，我就回去找温长舟的架势。

　　沈无尽叹息一声，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他往回走，又倚回先前的玉兰树下，抬眼看她。

　　常愉悦走上演武台，开始练剑。

　　沈无尽盯着她勉强算流畅的剑术，不由得想起她刚来苍云山的事。

　　他在山下撇下她后，便回了苍云山。可第二天，他便在门中看见她的身影。
　　那时，她以外门弟子的身份进入苍云山。

　　那天，她看他的眼神分外不对劲，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厌恶，就好像她早就认识他一样。

　　可后来他发现，她并不知道他就是白玉，所以“初见”那天，她那股莫名其妙的厌恶从何而来？

　　她又为何要来苍云山？为何要苦心积虑接近他？又为何会知道他会针对风雁行？

　　她总是说“在我们那个世界”，难不成她真是异世之人？

　　如果真是，那她便是一道变数，不可控制的变数。

　　他眼神一暗，眼里杀气外露。

　　既然如此，便趁事情没有发生前，先一步杀了她！

　　远处忽然冲来一道法诀，沈无尽本能要反手，抬头却发现法诀不是冲着他来的！

　　法诀径直撞在玉兰花树上，震落一片花雨。

　　纷飞的玉兰花瓣外，常愉悦恶作剧得逞般，冲他一笑，明晃晃的，像天上永悬不坠的太阳。

　　沈无尽眼里的杀意顿时消散，他看着漫天花外天真灿烂的笑脸，慢慢错开眼。

　　左右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留她一命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