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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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通！你给我坚持住！我马上去叫军医！”
躺在地上的赵文通抓住李辰生的手腕，摇了摇头。
看着李辰生布满灰尘的脸上被泪水梨出一道道沟壑，赵文通轻轻嗤笑了一声，一股鲜血从嘴角留下。
两年了，战事渐渐稳定，谁知那些可恶的畜牲居然一直在悄悄谋划，在夜间发起了偷袭！
一番苦战过后，双方伤亡惨重，但敌军的火炮已经打完，已是强弩之末，眼看胜利就在眼前！
他不允许，他不允许！
李辰生握住赵文通的手，发现这只手越来越凉，他慌乱的捧起，用双手揉搓着，往上哈着气。
赵文通感觉全身的剧痛在慢慢被寒冷取代，眼皮渐渐睁不开了，他好想睡一会儿，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眠儿！
回光返照一般，赵文通紧紧抓住李辰生的手，眼眸中满是不甘，他用最后的力气张了张嘴。
“信……你……”
喉咙中涌出来的血沫吞没了剩下的话语……
这次被偷袭之后，赤县西港的大将军怒不可遏，召集军中将士商议，决定发动全面总攻。
随后，西港战事大捷，成功将所有兽族逼退回了万兽大陆。
而李辰生因为献策有功，平时处理事务又认真负责，他被提拔为军中的郎将。
一切都很艰难。
李辰生整理着赵文通的遗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伯父伯母，他升官了，他们的儿子死了。
但是在敲开那扇门之后，他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哭喊和埋怨，只有漫长的沉默。
“伯母，你…还好吗？”
“我的儿子走了，你说我还好吗？”
伯母看了他一眼，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唉…进来吧……”
她缓缓转过身，向屋里走去。
赵铁匠坐在木凳上，披着打着补丁的黑袍，右手托着烟袋锅，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伯父……”
赵铁匠别过头去，摆摆手，示意辰生不要再说下去。
“文通是条汉子！打退了那群畜牲！值！”
李辰生将文通的遗物放在桌上，他没有把信和玉佩带来，只拿了文通的银项圈，军牌和铁剑，还有几件衣服。
赵铁匠拿起那柄铁剑，拔剑出鞘，虽然外面看着普通，但铁剑剑身漆黑，闪着古朴的寒芒。
“这是我们赵家祖传的宝剑，如今…就送给你吧。”
“伯父！这使不得！”
赵铁匠起身，将剑塞到李辰生手里。
“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也用不到这个，你要是不收，再转送给别人也罢。
边关，就靠你们了……”
……
回到军中，李辰生拿起文通小心包在包裹里珍藏的信件，一封封看了起来。
他看到最后一封信上的内容，忍不住骂了一句。
“让他回去？若不是你，他又怎么会来？你就等着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辰生一直睡不好，赵文通死前最后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信……”
他想起董眠儿那些来信的内容，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坠入爱河的普通姑娘。
这不关她的事，李辰生其实一直都明白。
终于在一天下午，李辰生伏在案前，拿起毛笔，临着赵文通的字迹，开始给董眠儿回信。
还是不要告诉这个姑娘真相了吧……
先这样拖下去，再过几年，她总会嫁给别人的，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了。
就这样，“赵文通”继续和董眠儿通信，时光飞逝，一晃又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李辰生发现自己爱上了给董眠儿写信的感觉：
他发现每当他提起笔，模仿着赵文通的笔迹，学着他的口气写下文字，他就感觉自己变成了赵文通，赵文通还活着！
让李辰生略感奇怪的是，董眠儿也不知为何，居然和他出奇的默契，在信中也没有过多谈及情爱。
这三年，李辰生慢慢升到了中郎将，同时也作为“赵文通”给董眠儿写了不少信。
一开始只是因为赵文通的遗愿，但后来，他觉得，只要一写信，赵文通就还活着！于是就一封接一封地寄过去，一些回信甚至连看都不看，就开始写下一封。
他写岭西风光，写军旅趣事，写过战事大捷，也写过失败……
董眠儿不谈情爱，那一定是已经把赵文通当朋友了！
这信，我要写一辈子！
“两位姑娘，这…不知道董眠儿知道了能不能受得了，不如，还是按我的办法吧。”
李大人眸色紧张道。
陈心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生气。
“难道就这样一直骗她吗？让她一辈子困在看似有希望的等待里，而你则在这里自欺欺人，这就是你的办法？”
李辰生沉默了，周旗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他实情。
“李大人，你可知道最近灵灾之事？”
“啊，知道，为何提及此事？”
“其实，董眠儿她…因为一些原因，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执念深重，死后成了怨灵，一直和你通信的，其实是她的魂魄。”
“怎…怎么会！”
陈心和周旗将董眠儿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居然…居然是这样……”
李辰生双手拭泪，他一直以为董眠儿没有他的信活不下去，可其实，是她在成全他呀！
“走吧，我和你们去见她。”
李大人雇了一辆马车，临走前吩咐仆人将休假文书上交给将军，嘱咐如果有人拜访的话就称病不见。
车厢里，李大人拿着那把铁剑，专注地擦拭着。
他早就给剑配了新的剑柄和剑鞘，看起来古朴大气，但却失去了熟悉的感觉。
陈心和周旗二人则坐在另一边，陈心发现周旗不时看一眼那把铁剑，似乎有些在意。
日月交替，这一夜陈心是坐着睡着的，腰酸背痛，果然三个人坐在一个车厢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按照记忆的路线，他们带着李辰生来到了薛府，翻墙进入了那间小院。
院里的桃树此时也开出了淡粉色的桃花，给这院内增添了一丝生机。
听到动静，房屋的大门被猛然打开。
“文通，我就知道…怎么是你？”
“谁？谁在那！？”
李辰生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大门忽然碰地打开，空无一人，还是吓得后退了几步。
陈心这才想起普通人是看不到灵体的，她双手抚上李辰生的太阳穴，想要帮他开启灵目。
“还是我来吧。”
一旁的周旗抓住陈心的手。
黄色的土属性灵炁环绕在李辰生的眼周，眼前少女的身影渐渐清晰，那张脸，他记得很清楚。
是董眠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