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归里》两木林

49、第二十四章 破心

　　黄昏终结，漫天的水光蝶照耀着黑夜，湖面被霞色光芒遮去了倒影着的夜空。

　　禅清再次闭上眼睛，恰时眼中一滴血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苍白的脸色将这血迹衬得更骇人。

　　狐生看到后，裂开嘴角，呲着牙，像恶鬼，恶劣的吹了个口哨，继续说道：“如何？”

　　“被灵力绞杀的滋味如何？”

　　狐生双瞳的金色光晕渐渐唤亮，从湖中飞来的两只水光蝶围绕着他，他伸出右手去让它们停在指尖上，抬头望着顶上那片永恒的夜空，而后他再次看向闭着双眼的禅清，敛去了眼中所有情绪，平静无波，不再摆出一副笑脸。

　　寒听白心有猜疑，想必是狐生的计划，目光转向离翦，见后者波澜不惊的模样，才暗暗松了口气。

　　“八年前的那日，沙漠星河最耀眼的时候，沙鹰暴动，钟鸣响彻全城，这是敌袭的预警。三个大箱子先后被送至我焱城城门下。”

　　“全城百姓涌至城门下，水泄不通。我闻讯而至，他们自觉退让。”

　　“十五名使者押送三大箱子，用马的缰绳拴勒着一名我的学生子给他们引路，他们给我的学生灌了药，失了心智，致使他靠着本能徒步走回了焱城，双脚被黄沙侵蚀得露出白骨。”

　　“我身前是你阕□□故人，我身后是我焱城百姓。我看着他们打开那血腥冲天的箱子，我受不住了，下令关了城门。一个人面对那些——”

　　“他们打开了第一个箱子，被挤压的头颅顺势掉了下来，滚落地面，沾上了沙子，青紫发黑，面貌俱毁。”

　　“他们高谈着条件，是什么我忘了。我只听到他们数着人头数，数一个，丢一个，数了好久，直至第一箱数完，那个声音刺激着神经。”

　　“八十七。”

　　“我不知怎么熬过了那个夜晚，他们又有何目的，这样拖延时间，我不去想，没法思考。我等着他数完全部，二百五十七，三箱。”

　　“还有人活着。”

　　狐生麻木的扯着嘴角，像是习惯，放下手，两只水光蝶飞远。

　　“天亮了。”

　　而此刻却是天黑了，最后一缕余晖被吞没。所有人都心惊胆颤的看着狐生，他此时此刻就是一只随时发狂的野兽。

　　“可笑...若不是为了剩下的六十一人，我早就让下令让他们百箭穿心。”

　　“啊，呵呵呵，哈哈哈...”狐生平静的面孔一点一点被打破，笑声骇人，他露出骇人癫狂的目光，说道：“我曾天真的以为，我的忍让能换剩下的人能活着。”

　　“我没注意到，原来他们还牵了还几条狗，原来那六十一颗头颅在路上已经被他们拿去喂狗了。多讽刺。”

　　他说很轻，像是感叹，悲鸣，无望，最终全都归于平静。

　　小和尚早已跌坐在地上，面容惊恐，不知是因为狐生口中的话，还是因为狐生此刻的模样，逐渐显露的妖红色妖力，裹着狐生逐渐显露的形态。

　　“你该感激我，感激我手下留情，感激我引起的沙尘暴没有吞没那只军队。而我，感激令人敬畏的天威只杀了我两次。”

　　蝶仙湖湖中的人，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坐怀天下而不乱，只是紧蹙的眉头，流下的冷汗昭显着内心的翻涌。

　　可不一会，禅清双耳流出鲜红的血液，在他苍白的肤色上显得无比刺目。

　　小和尚知道自家师兄此刻十分煎熬，自小被师兄颇为照顾的他，自慌脚步，他看着狐生，跪下，磕头哭求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你不要再说了啊，那件事之后，我师兄的道心就受损严重，家师已惩罚了他，若此刻再受影响，他会被阵法给绞杀的。”

　　“求你、求你放过我师兄。”

　　寒听白他自问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可听到这般极端残忍的事情，难免心中泛凉、背后一阵阴寒悚然，他四肢发冷，想要卷缩自己以求慰藉。

　　而下一刻，有一只手从后方轻触了自己的手指，下一秒，那只手便大胆的握住自己冰冷的手。

　　离翦在他前面，不用想那只手的主人是谁了，他需要这份温度让自己定心定神。

　　小和尚几乎的要磕头了，声泪俱下，见狐生没有说话，给他磕了几下头，额头肿青。

　　而狐生却说：“我那个被他们拴着的学生，他的额骨几乎是碎了好几道裂痕，怎么就没人放过他呢？”

　　“他们可以战死，在人类的历史昙花一现。你可知我六百年来，我战死的学生不计其数，我跪过坟墓比你们救过的人还要多，一切我的都历历在目。”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历这些凌辱？为什么你们要来此？为什么他们身死魂不散？”

　　“六百年，我有愧他们。”

　　“我比谁都敬畏这个领域，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打破！！！！”

　　狐生反问着，声渐嘶吼，由平静到失去理智，眼珠子泛起赤红，声音听得让人发慌。没人能回答，小和尚咬着下唇哭泣，眼眶绯红，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一直强撑着阵法不乱的清禅，面色僵硬。

　　“是我当初瞎了眼。你也不过是披了一层圣人的皮囊的垃圾罢了。”

　　狐生双瞳金色，瞳孔倒影了群集大水光蝶，眼神涣散了片刻，悄然做了个手势。

　　寒听白预料到狐生是准备动用法术了。在他想要护住两人时，离翦挪了半步，手里的剑已出鞘，挡在了他身前。律厌上前了半步，亦伸出一只手横在他身前。

　　从寒听白的角度，他看见狐生遮掩的红发散开，像燃着火，这满湖的水光蝶成了点燃他的星火。

　　只见狐生脚尖轻点，一声地裂的声响，地面出现一道裂痕。

　　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跃至阵法中心，那一头红发在夜色下飞扬。突然受惊吓的水光蝶飞散开来，聚灵阵被阵外的灵力干扰，发出刺耳的风刃声，噬魂旗被人拔起。

　　所有人能肉眼看到实质的灵力，如同屠夫一样挥舞则屠刀，聚灵阵絮乱、暴动。

　　拿那身影消瘦矫捷，顺手拿走的旗子于身后飘起，白衣红发，瞳色金光，稳稳落至禅清面前，狭长的眉眼满是冰冷。

　　“你也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狐生会突然闯进阵法内，湖面上水波涟漪。他手里不知何时握着噬魂旗，摆弄着，好似在欣赏。

　　聚灵旗忽然鸣颤，蝶仙湖的湖水迸发出昏黄荧光，数不清的水光蝶从湖面探出探入，荧光映照着四周，那一头红发在晚霞色荧光下显得无比刺眼。

　　“恨我，等招魂结束，再杀我也不迟。”

　　禅清顿时睁开眼，金瞳消失，双目渗血，怒斥着。

　　聚灵旗的聚灵时间还不足以使噬魂旗催动，加之噬魂旗位置已经改变，聚灵的点消失，灵路错乱暴涨。

　　阵法很明显已经被人打断，聚灵阵收到干扰以致灵力暴动，影响着周围的气流作乱。

　　“不~行~。”

　　狐生语调拉长，俯视着禅清，微微弯腰，嗤笑着，压抑浓烈恨意道：“你不配。”

　　很奇怪，为什么狐生与清禅的对话，好像认识过一般。

　　寒听白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出，下意识的看向离翦，见他似乎没有任何吃惊的模样，暗想这或许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狐生定了定神，闭眼，左手两指并拢，做了个手势，被吹乱的千万缕红发恰好有一缕缠绕在左手指尖，狭长而漂亮的眼睛睁开，金瞳一现，裂开嘴一笑，无声默念着‘化形’两字。

　　这二字，如同天外来音，无比清晰，沉重。

　　乍时，狂风大作，四面八方肉眼可见的灵力往狐生身上涌去，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双目通红，仿佛涌入体内的不是灵力，而是什么灾难。

　　他身上燃起的白色火焰，似以血肉他为燃料，包裹全身。

　　风声大作，卷起阵阵尘埃，白焰随风褪去，狐生的原型燃现，七条红色的毛绒尾巴冉冉从他身后浮现，璀金色瞳孔大显。

　　“一、二、三、四...七、七尾狐妖！？”

　　小和尚震惊的看着阵法内的狐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跑向禅清的方向，嘴里焦急的喊着：“师兄！你快——”出来。

　　‘唰！’

　　一息间只觉青光一闪，小和尚突然止住脚步，脖子上不知何时被架上一把长剑，剑气逼人。

　　再往前一步，必定见血！

　　小和尚慌了一瞬间又很快镇静下来，有种强装镇定的模样，开口说道：“离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翦一只手握着剑，从小和尚身后刺出，剑身擦过他脖侧，留下一道极细的伤口，凉凉道：“你凑过去送死？”

　　“你...”小和尚急得红了脸，很快明白了自己的位置，蔫了脸。

　　如同离翦所言，他过去了，只是送死，什么也做不了。

　　阵法被打断，却没有停止，任何上前的人都会波及。

　　“十三，我赌一把，赌你不会妨碍我。”离翦收回手中剑，抬眼，目光如炬的看着寒听白，询问道。

　　寒听白说道：“还用赌吗？”

　　事态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

　　他知道，此事过后，离翦身上会背负着许多压力，参与杀害佛相门弟子、盗取宗门之物八阵黑旗、藐视天威动用法术、扰乱凡间秩序、纵使鬼魂游荡.....

　　每一条都是罪不可赦。

　　“你还不信我吗？”

　　......

　　人物介绍3

　　人物：狐生（非本名）

　　年龄：八百多岁

　　身高：180.0cm（实际179.4cm）

　　身份：焱城二城主。

　　口味：不爱吃正餐，尤为喜好水果、零嘴。（因此从来没饿过，也从来没吃撑过）

　　喜好：以执着形容更为贴切，因个人原因，最初萌生想留在焱城的念头时，纯粹只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焱城的教育事业，想走随时可走，可自留下开始，就没萌生过离开的念头。

　　人物特点：要面子。

　　因天威压制妖族论为渐同化凡人，学什么都很慢，却很认真。六百多年，所学东西都有成色了，唯独书法写字改不了，能看懂，但字丑。导致自己越看越烦，总觉得自己的字体应该苍劲有力，而不是歪歪扭扭。

　　喜好穿白衣，曾经做过梦，觉得教书先生就是穿白衣的，衣品很素。除了自己兄长外，没人知道自己有恐血症。却非常满意自己是狐族里一名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