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厄洛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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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爱神厄洛斯疑惑地挑起一条眉毛。
是的，西风神泽费罗斯曾经与其他三个兄弟一样、几乎常年都沉迷于化身为风，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身神祇的身体，也确实是个很少与其他神明来往、没什么朋友、惯于离群索居的家伙。
但是烂船也有三斤钉，也不知道为什么，泽费罗斯就与美神阿芙洛狄忒之子、也就是爱神厄洛斯意外地处得来。
刚刚在德尔斐阿波罗的神庙，扑了个空的泽费罗斯刚要展翅告辞之时，看到了神庙周围郁郁葱葱的月桂树，福至心灵，想起了树宁芙克洛丽丝提起的关于阿波罗的另一桩逸闻：
“因为光明神子的傲慢，射杀巨蟒皮同后，阿波罗出言羞辱爱神精巧的黄金弓箭只是小孩子的玩具，于是美神之子厄洛斯恶作剧地射出金箭和铅箭，令骄傲的远射神爱上一个厌恶爱情的水泽仙女作为报复。
而那个水泽宁芙、勇敢的达芙妮最终为了逃避阿波罗的追求，宁愿化作一棵月桂树。悲伤的阿波罗从此把月桂作为自己的圣树。”
阿波罗的神格早已随着祂的成长几经整合。泽费罗斯现在只知道阿波罗如今的神格里面确实已经有了掌管植物的一部分、尤其也包括月桂树，但祂翻遍了作为风神收集到的全部记录，也还是不怎么清楚阿波罗是从什么时候、如何开始将月桂作为象征树的。
至少至今为止风儿还没有给祂带回来过阿波罗和名为达芙妮的宁芙之间的悲情故事。
刚刚泽费罗斯去拜访时，德尔斐阿波罗的神庙四周已经长满了月桂树。
如果按照克洛丽丝说的，阿波罗是因为对达芙妮失败的单恋经历，才开始将月桂作为自己的神树和桂冠。那么被金箭射中的阿波罗追求达芙妮这件事就肯定是已经发生过了，并不属于预言。
如果这样，即便是阿波罗利用神权掩盖骗过了自己的风使，那至少好友爱神厄洛斯肯定知道这件事。
毕竟成功狠狠地作弄了那个骄傲的光明神，令祂被得不到的爱所折磨、痛彻心扉，这种得意事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而阿波罗的神力再强大也没法完全消除同为不死者的爱神厄洛斯的记忆。
泽费罗斯在德尔斐时就是看到月桂树而突然想起，自己大可以直接找好友厄洛斯问一下，确认阿波罗是不是有过这样的与月桂有关的往事，就能够证实克洛丽丝看到的那些离奇的信息到底有几分可信了。
所以从德尔斐阿波罗的神庙离开后，泽费罗斯转头就来到了好友爱神厄洛斯在奥林匹斯山的神殿拜访。
厄洛斯作为美神的从神时，虽然为了讨母亲美神阿芙洛狄忒的欢心经常化身成孩童，但其实祂自己独立行动时更喜欢化身成长着翅膀的俊俏少年。
比如现在，在他自己的神殿里会见好友泽费罗斯的时候。爱神厄洛斯就是一个长着金色卷发和湖蓝眼眸、背生雪白双翼的俊美少年。
“我得承认我不喜欢阿波罗那个闪闪发光的惹眼鬼，也一直很想整整他。不过我确实没有对他射过金箭或者别的什么。爱情的神职是很严肃的，我可不会用这个来开玩笑。”
厄洛斯听完泽费罗斯的话，扑扑翅膀笑着说，“怎么？祂也去招惹你了？那为了我的好兄弟，不管怎么样也得狠狠教训那家伙一下！得让祂爱上一个缺牙瞎眼的老妖婆才行！罗斯你就在这等我，我这就去……”
“那倒是也没有。”
泽费罗斯连忙拦下厄洛斯，“只是最近从宁芙那里听见了一点传闻，有点好奇罢了。你也知道，那些风就是这样，什么消息都会飘到我耳朵里，我想不听也不行。”
“哎，人类和宁芙都是喜欢八卦的小东西，很多神也是成日无聊得很，以讹传讹的事也多了。”
厄洛斯叹口气，“我母亲最近就是，正为了凡间的风言风语烦心呢。”
“你的母亲阿芙洛狄忒？美神最近的烦心事……”
泽费罗斯在脑中搜索了一圈最近有关于阿芙洛狄忒的消息，恍然道，“噢，是因为罗马城邦那个小公主吗？”
“是啊，母亲还是老样子，听到凡间有女人敢在容貌上与祂相比，可是戳中了祂的肺管子。”
厄洛斯无奈地笑笑，“祂可是个小气鬼，不能把赫拉和雅典娜怎么样，可不是得把火气都发在人间那个倒霉蛋身上。”
泽费罗斯也笑了，昔日海洋女神忒提斯与英雄珀琉斯的盛大婚礼自己也有出席，奥林匹斯圣座之上的三位女神关于美貌的金苹果之争，祂当然也清楚得很。
作为掌握各路小道消息的风神，泽费罗斯还是好心替阿芙洛狄忒说了几句话，
“倒确实是委屈你的母神了，那个小公主叫赛姬，凡间的人们因为推崇她的美丽而疏忽了对真正的美神阿芙洛狄忒的供奉，恐怕是真的影响到了祂作为美神的神力，所以才这么愤怒。”
泽费罗斯是很早就诞生的那一批维持世间秩序运行的神明，即使后来随着人类的兴盛和信仰使得他的神力变得活跃和人性化了些，但还是有那种改不掉的一套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式做派。
祂们的神力多半直接来源于天地法则，后期的人类信仰对他们有所助益，但失去信仰也不会伤筋动骨，祂们受到自己父神母神的制约也并不多。所以做事时也不会瞻前顾后，处处掣肘。
平日也多是按部就班地履行自己的神职，不怎么掺和到神明争夺信仰和神权的纷争之间。
厄洛斯当然也就是在泽费罗斯面前发发牢骚而已，本来就难得有一个消息灵通，还能与他在一起畅聊各种八卦的好友，
更重要的是泽费罗斯在外面嘴巴还紧，从不会把厄洛斯告诉它的秘闻再讲给第三个人听。这也是厄洛斯平日都最盼着泽费罗斯来找祂的主要原因。
作为美神的儿子，厄洛斯当然比谁都清楚阿芙洛狄忒的死穴。就爱神厄洛斯自己，自从被阿芙洛狄忒诞育获得新生后，也和以前的原始神时期完全不同了，
从前的爱神只是混混沌沌，完全随着本能释放神力促成世间万物、神明之间的结合，而现在祂虽然通过阿芙洛狄忒的孕育而拥有了神祇的身体和能够自主的神智与感情，但自己的神力却也受到了美神阿芙洛狄忒的制约影响。
美神之子厄洛斯的本源神力、神格和神名都是继承自本来是混沌时期的创世神之一、原始爱与欲之神厄洛斯，但因为自己如今是随着美神的孕育才拥有的神祇之体，自己掌握的爱情与欲望也变得总是受到外在形貌和身体的影响。
所以哪怕自己继承了原来原始爱神的古老神格，拥有强大的神力，做事时也不得不受到祂的生身母神阿芙洛狄忒制约。
而美神阿芙洛狄忒的神力来源，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人类的崇拜和祭祀，简单来说，人类的信奉与否，几乎可以决定阿芙洛狄忒和厄洛斯的神格强弱。
所以在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礼上的金苹果之争中，阿芙洛狄忒哪怕明知道是局也不得不拼命。
因为，那是经由原始混沌神卡俄斯中诞生的暗夜与幽冥神倪克斯与厄瑞波斯之女、纷争与不和女神厄里斯之口发出的角逐号角，加上大地母神盖亚产出的金苹果为见证的，
所谓“最美丽的女神”的称号，关系到真正的美神神格是否稳定、神力是否强盛。
如果这个“赐予最美女神的金苹果”落入其他女神的手中，阿芙洛狄忒的美神神格估计也要拱手让人了。
所以阿芙洛狄忒不仅必须入局，还不容失败。
而要是美神输了，自己作为祂的儿子、也是共生神爱神的神力也会受到毁灭打击，所以尽管不情愿，当时自己还是向已为人妇的绝世美女海伦射了那支能够令中箭者神魂颠倒失去理智的金箭。
而阿芙洛狄忒现在不仅被那个凡人女子抢走了美神的称号，还失去了人间的大量信仰供奉，简直被气到发疯。
厄洛斯撇撇嘴，以自己对母亲的了解，那个被人们称为美神化身的罗马城邦小公主恐怕马上要倒大霉了。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最近你都不来找我了。是不是被哪个小美人儿绊住脚了？要不要我来帮你？”
把阿芙洛狄忒近日在祂耳边的抱怨絮叨甩在脑后，厄洛斯转过头来又贼笑着开始八卦起泽费罗斯。
“哪有什么美人。”泽费罗斯也笑了，“只是认识了几个有趣的小朋友而已。”
泽费罗斯现在已经从厄洛斯这里得到了祂想要的信息，确认了克洛丽丝得到的预言也不一定是真，不用再过分担心自己未来一定会和雅辛托斯反目成仇，或者与阿波罗针锋相对，所以也放松了许多。开始有兴致和厄洛斯和往常一样闲聊。
“凡间确实很有趣。你平时在人间射箭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也化身去人类的城市村庄玩玩吗？”
泽费罗斯回忆了一下与雅辛托斯之间相处的美好过往，还有刚刚碰到的有趣的小宁芙克洛丽丝，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反过来问厄洛斯。
“我就算了。”
厄洛斯冷下了脸，皱了皱精巧的鼻梁，驱赶苍蝇似的摆摆手，
“我可不像你那么有耐心。说到底人类都是些贪婪虚伪的小东西。当你有用、他们有求于你时，他们就甜言蜜语，拿鲜花瓜果供奉你。当用不到你，或者发现你受伤虚弱时，他们就想趁虚而入，撕咬你的血肉。”
厄洛斯难得地严肃起来，紧盯着泽费罗斯，眯了眯祂那双漂亮的湖蓝色眼睛，坐正了身体，正色道，
“喂，作为好友，也作为爱神，我可提醒你。对那些贪得无厌的凡人，你闲着无聊去找他们打发时间可以，就是千万别陷得太深了。如果你自发产生了爱欲之火，那么哪怕我再为你射入铅箭也无法抹去你对爱欲的渴望了。”
“到时候不管你是谁，都会完全成为爱欲的奴隶。我可不是自吹自擂，多少强大的神明都吃过了这苦头。我可不愿意看着你在我的手下受这种罪。”
泽费罗斯当然知道，不能因为厄洛斯美少年的样貌就轻视祂所掌控的继承自五大原始神之一力量。
毕竟自己的母亲、玫瑰色手指的黎明女神厄俄斯，就是因为与美神阿芙洛狄忒的情人、战神阿瑞斯有私情，被报复射入了金箭而疯狂地不断爱上凡人，甚至不顾当时家族中立的立场而去向宙斯祈求赐予一个凡人神的身份和永恒的生命。
当然最后那个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的凡人没有能够成为神。
宙斯只赐予了他永远不死的生命，却没有赐给他永恒的青春，更没有赐予他任何神格，而自己的母神也只有掌管黎明的神格和推开天幕的神职，即便母神愿意分给他，这些也都不是一个凡血人类能够承受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凡人变得衰老而丑陋，那怕自己作为能够带来春意活力的春风神，为了母神经常为他带去能够恢复活力的甘露，但自己所拥有的毕竟只是为凡间生灵带来春日新生的神力，那甘露也只能在他刚喝下去时暂时恢复他的精神，并不能阻止他一日一日的衰老下去。
要想让凡人拥有永恒的生命和青春，必须得到神王赐下的那的仙馔密酒。只有得到那水瓶侍者瓶中仙露，凡人才能脱离肉体凡胎。
母亲不忍见情人一日日衰败而又不得魂归于冥界，把他变成了一只蟋蟀。到现在他还在母亲的神殿中，终于只能是日日饮着春日泉露，勉强支撑着与母神窸窸窣窣地说着那些旁人无法听懂的私语。
当时的自己还没有受到人类太多影响，也没有感受过多少激烈的情感，更多的时间都是化成风在世间游荡。
当时的祂既不理解母神违背中立去祈求宙斯的作法，也没体会到多少母神后来看着爱侣日渐衰弱又永远不得解脱的痛苦折磨。
但现在的泽费罗斯吸收了人类的供奉和影响，又化身成凡人在人类的城市活动过，祂的心境也早就不同了。再次想起往事，泽费罗斯甚至都不敢深入体会母亲会是怎样的锥心刺骨。于是也收敛了笑容，郑重地向厄洛斯道谢。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一定会注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厄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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