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谁与白露共星火》荆歌

2、巡猎

　　“艾伦·耶格尔。835年3月30日生，艾尔迪亚复兴派格里沙·耶格尔的次子，104期训练兵成员…”

　　白发青年双手背在脑后，嘴里叼了根草，一边回忆搜罗的信息一边悠闲地在草原阔步前行。

　　“…始祖巨人、进击的巨人、战锤巨人的继承者，唔，后期应该有足够的实力把九大巨人全部集齐才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那样世界应该可以直接毁灭，还非得让我再来一次…”

　　“嗯，我需要搞清楚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得好好明白他的心思。”

　　“要沉下心，好好沟通。嗯。”

　　“…马莱的战士候选人一个个都从小身经百战，他能够战胜他们，在后期占据主要优势…”

　　“应该很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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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弱啊。

　　布兰温眼睛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确定没有找错人后，他快速地上下打量了艾伦一番，点点头。

　　真的，超弱啊。

　　布兰温反手揪起一旁的三轮货车里因疼痛没来得及逃跑的挑衅他的主犯，嘴角噙笑，漫不经心地挥拳，开始他的“正当防卫”。

　　一拳到腹部。接着是腿。揪着领子，还能扇巴掌。

　　一边揍人，脑中已闪过千思万绪。

　　所以为什么会是他？真就因为有个狠的下心埋伏墙内，攫取始祖巨人又舍身奉儿的爹？所谓的天选之子？

　　大孩子在几招内已是被揍得鼻青脸肿，连连咳嗽，讨饶的话都说不出半句。布兰温面无表情地停住了手，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地方。

　　干脆直接找格里沙这位正主吧？现在始祖巨人是在这位爹还是王族身上来着？虽说王血一脉藏的很好，花点时间倒还是能找出来，但那位传说中的始祖尤弥尔只听命于王族血脉，有不战誓约在，能被他教唆开启地鸣的几率是……

　　是0啊，真遗憾。

　　他长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里战战兢兢地用手蒙住脸的挨揍者，面无表情地再次挥拳。

　　“喂，够了。”一旁的艾伦拽住他的手臂，皱着眉头劝阻道，“你再打下去有点过分了。”

　　布兰温看了艾伦一眼，顺从地松了手，大孩子沉重得像巨大石头的身子砰然一声跌到地上，满脸惊惧地望着他。他最后踹回一脚，说，滚吧。

　　那石头般的大块头真就匍匐着哼哧吭哧地滚了。

　　布兰温拍了拍手上的尘屑，“放心吧，你看，伤筋动骨的程度都没到，多在家养几天，很快就能出来继续祸害人了。”

　　艾伦收回视线，听完话后眼神木了一下，敷衍地点点头。

　　性格也没有扭曲的迹象，跟想象中的样子千差万别啊。

　　布兰温暗啧一声，觉着实在是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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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缕霞光彻底沉落，天空变得寂静深远。摇曳的路边灯火影影绰绰。

　　身形相当的两个男孩不紧不慢地踩着阶梯拾级而上，搭着升起的月色慢悠悠地聊天。

　　艾伦不是喜欢交朋友的个性，这么久以来，他也只跟阿尔敏一个同龄人较为相熟，相识的起因还是对对方五次三番不反抗欺凌而感到不解。
　　他只在别人主动释放好意后，才会若无其事地跟上对方的节奏交流。

　　而旁边的这位实在太会聊天了，掌握话题方向，也绝不会让艾伦的话掉在地上，充分展示什么是能言善辩，又不至于油嘴滑舌得让人心生不喜。

　　即使没有理由，也是艾伦可以交与的对象，何况他还有想要跟对方接触的理由。

　　“你住哪里？我没见过你。”艾伦捏着经过一翻推三阻四，最后还是落入他手中的糖果袋，偏头问道。

　　“我家在玛利亚之墙东部的纳塔利丛林，我从小跟着爸爸巡猎，”布兰温低着脑袋，有些落寞，“上个月，爸爸患上急性感染病去世了，我来投奔住在这边的贝尔姑姑。”

　　“…抱歉。”

　　“没事，不是你的错啊，我其实也想问你的，”布兰温笑笑，“我顺着贝尔姑姑之前留下的地址找到这座城镇，但是具体的房子门牌号我不太记得。你有见过她吗？栗色偏棕的长发，跟我一样的金眼睛，鼻头有颗痣，大概这么高，这个身形。”他跳上几级台阶，朝艾伦比划了一下。

　　艾伦还真有点印象，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独身姑娘，住在城镇中部，每天傍晚会到面包店买打折面包，性格比较，嗯，泼辣，所以让人印象深刻。

　　“她十多天前刚刚搬走，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果然啊，”布兰温长泄一口气，有些无力地垮着背，“士兵叔叔也这样跟我说，说会帮我留意一下姑姑的去处，我还以为会有人知道……”

　　艾伦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布兰温倒是很快收拾心情，勉励着说道：“只能继续打听下去，姑姑不会离开玛利亚之墙的，只要找下去，总会找到！”

　　他们走上平坦的街区，拐弯，直行。

　　艾伦率先停下脚步。

　　他停在街区近高墙旁的大木屋旁，说：“我到家了。”

　　布兰温自然地点点头，朝他摆摆手，说：“那下次见啦。”

　　一步。两步。

　　“等等。”艾伦犹豫再三，还是叫住了他，他抱紧了糖果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妈办了生日会，晚饭大概率会丰盛一点，你要不要来？当作这袋糖的谢礼。”

　　“你今天生日？我都不知道。啊，那礼物不该只是我随手买的一袋糖，我该更好准备。总之，生日快乐！”

　　“也并不是什么非要说出口的事情。”而且，这一袋糖也价值不菲。艾伦别扭地移开视线，“来不来？我要进门了。”

　　“我当然很期望，但是没关系吗？”布兰温看了眼紧闭的窗户，“这是你们的家庭聚会，我会不会太打扰？”

　　“不算家庭聚会，只是我朋友很少，中途也会有人来的。”如果那位大叔没喝得酩酊大醉万事皆空的话。

　　他握住门把手，嘟囔着补充道，“不过也别对生日会抱有多大期待就是了。”

　　推开门，母亲的声音从客居传来，“欢迎回来，艾伦，”随之而来的是踢踏的脚步和带着满满关切的责备，“你再不回家我和你爸爸都要去找你了，真是的，已经叮嘱过你早些回来的，怎么又这么……”

　　清丽的脸上带着的急性在见到陌生的稚嫩面孔时凝滞了，这位耶格尔夫人难得无措地拢了拢指尖，还没来得及发问，那颗白色的脑袋就挤到自家儿子身边。

　　布兰温低头，行了个绅士礼，“耶格尔夫人，初次见面，我是艾伦的朋友布兰温，得知今天是艾伦的生日，冒昧造访，多有打扰，实在抱歉，”然后他抬头，有些俏皮地眨了眨左眼，“虽说很抱歉，但是我实在想多跟艾伦亲近一些，所以来参加艾伦的生日会，啊，无论怎样，还是打扰耶格尔夫人了。”

　　“哪里哪里，不打扰，不如说你能来我很高兴，快请进，”艾伦的母亲卡露拉·耶格尔满含笑意地捂着嘴，又招呼着他进入客居，一边朝着里头的丈夫呼唤，“亲爱的，艾伦回来了，他还带了朋友布兰温来家里做客。”

　　布兰温乖巧地跟在身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艾伦能出落得如此帅气，原来是继承了耶格尔家优异的长相基因啊。”卡露拉被逗得扑哧一笑。

　　喂，这家伙也太虚伪了吧。艾伦木着脸跟在后面直直看着他们的背影。

　　客居中央放着几根燃烧的白蜡烛，照亮着做了彩带和绸缎装饰点缀的房间，布兰温毫不吝啬地赞叹卡露拉的用心，眼角的余光朝木质沙发上从容起身的男子打量过去。

　　男子颀长，高而瘦，带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

　　但布兰温知道，对方并没有外表展露的那般无害。

　　格里沙·耶格尔。

　　艾尔迪亚复兴派的重要成员、现任进击的巨人、进墙攫取始祖的行动者、艾伦的父亲。

　　一切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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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是胡萝卜炖肉和鲜菇奶油汤，主食白面包，饭后甜点是当地有名的蔬果派，这顿晚餐出乎布兰温意料的奢侈美味。

　　看来大人们还是很重视艾伦的生日。

　　布兰温发自内心地赞美了卡露拉夫人的手艺，得到对方展开的笑颜和一定要多来的邀约。

　　夜色已深，已是即将分别之时。

　　饭桌上避无可避会聊到布兰温的身世，他也顺势问两位大人有没有见过他所谓的“姑姑”，格里沙摇头否认，卡露拉倒是留有印象，但同艾伦一样，她并不知道那个搬居女人的去处。提及此，饭桌上出现了一阵沉默，两位大人的神色都多了分晦涩的同情。

　　卡露拉眼睁睁看着这个乖巧的孩子陡然黯淡下去，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说没事的金色大眼睛，有些心疼地问他，如今住在哪里？

　　这倒是艾伦忽略了的问题，他也扭过头，对这位新鲜出炉的好友表露关切。

　　布兰温很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哎呀～因为找不到贝尔姑姑，我正在受着镇上的接济，住在收容区。”

　　“那现在也很晚了，留下来住吧，”卡露拉强势地说道，“杂物间需要花点时间收拾不太方便，你可以跟艾伦睡一起，”她转头指挥一脸懵的艾伦，“艾伦，去柜子里抱出一床棉被来，枕头我房间还有，我晚一点拿过去。”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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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清朗，从窗台静静透进屋宇。

　　两个半大的孩子并不占床位，布兰温和艾伦各和着一床棉被，从脖子到脚盖了个完全。

　　布兰温睁着眼睛，轻轻开口，“艾伦，我睡不着。”

　　艾伦翻过身，托腮回答，“你可以出去跑两圈，累了就能睡着了。”

　　“那也睡不着啊……”布兰温望着天花板，仿佛上面有什么正深深吸引他注意。

　　“那你分享一下巡猎有什么好玩的。”艾伦蹬了下腿窜到床头，倚着壁板满眼好奇。

　　他从出生下来后就没有离开过希甘希那区，这边都是城镇，很少有农田、耕地，更别提大片丛林。

　　“丛林里一般有什么猎物？好打吗？”

　　布兰温也从被窝里坐起来，挠挠脸故作踟躇，“啊，有什么呢？”

　　艾伦更好奇地瞪大眼睛，宝绿色的眼睛汪汪的，显得无辜又纯粹。

　　布兰温伸出双手，食指中指并拢，比了个剪刀的形状，朝着艾伦的眼前一放，向下弯了弯。

　　“最多的当然是兔子啦哈哈哈哈，你看，就跟艾伦现在一样。”

　　“什么啊，”艾伦挥开他的爪子，“幼稚！”

　　布兰温哈哈大笑。

　　“野猪、鹿、熊、狼，丛林孕育诸多生灵，不过我的力气还太小，每次狩猎都得爸爸在旁边辅助，所以好不好打，还是得分人吧。”

　　布兰温开始滔滔不绝，说起小时候——虽然他现在也是个孩子，但艾伦从布兰温的神态看出了他对于更早之前的记忆的怀恋，衬得他比现在看起来成熟得多。

　　“…爸爸说，我们都是丛林的孩子，即使有一天，我们可能向往城镇，拥抱人群，但是丛林永远是我们的家，我们心灵的锚点。”

　　“这大概就是故乡对于人的意义。”

　　“是吗？”艾伦回问一句，“没什么感觉。”

　　“因为你没有离开故乡，艾伦。”不过也不一定，总有些人对故乡没有怀念，譬如布兰温本人。他无所谓地想着。不过要营造人设，总需要做些伪装。

　　表露出对丛林的热衷，就能一定程度上圆上他是个从小在丛林长大的孩子，找个大家都见过，但社交属性极弱的独居女性作为“姑姑”，营造的因至亲逝世不得已远离故土投奔亲人的身世就很难被拆穿。

　　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一个翻墙而来，心怀歹意的黑户。

　　至于真相。

　　他所说的，就会成为真相。

　　*

　　平缓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

　　艾伦侧躺着，暗自琢磨一番，长叹口气。

　　千万不要是个骗子啊。他翻了个白眼。

　　他的头快要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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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生日过后，艾伦的生活变回了平常的日子。上私塾、出门闲逛，傍晚迎着黄昏回家。

　　他再也没见到布兰温。

　　大概是找到他的姑姑，搬去其他区开启崭新的生活了吧。

　　虽然看到的画面变多了，但是完全没有布兰温本人的身影在其中，大概是不太重要的角色，所以才一无所知。

　　挺好的。他的世界不需要变数。

　　艾伦打定精神，悠闲地漫步街区，继续当个高深的街溜子哲学家。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头。

　　在一片黑灰棕里太过于明显了。

　　阳光晒的白色肌肤几近透明。

　　小小的孩子满脸慌张地跟穿着宪兵制服的人交流着什么，最后垂下脑袋，跟着一块去往某个地方。

　　“布兰温！”艾伦喊他的名字，那孩子转过头来，眼里居然红红的，浸湿了一片。

　　“发生什么事了？”

　　“艾伦…”那孩子抿着嘴，看到熟悉的人后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贝尔姑姑死了。”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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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布兰温：本人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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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布兰温他不是什么好人啊（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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