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下一个晴空》八两猫

7、第 7 章

　　“借你改错，毕竟…这可是全班第一的试卷哦！”她云淡风轻地瞟了眼后桌的两个人，浅笑着点了点试卷上显眼的分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江小满头一次出言反击，虽然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温和，但能跨出这一大步，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忍不住地想，是不是以后她都能这样保护自己，是不是她终于要对那该死的命运开始反抗了。

　　方黎顺着她的力收回手，眉宇间已经染上了笑意，意味深长地对着江满表达感谢。

　　“还是咱们第一名大气啊！”

　　“没事，改天请我吃饭吧。”

　　“你吃什么？江小满。”

　　我们已经在学校附近吃饭的街上逛了一圈了，大概是两年多了，学校周围还是这几样，吃来吃去实在是吃不出什么新意了，我只能期望江小满能个去处，吃啥都行，好歹两个人不用再继续在街上晃荡。

　　“就这吧，人少点，咱们不用等位置。”江满站在了烤肉饭的店门口，指了指里面还空着的桌子，回头拉我往里走。

　　我们刚要坐下，就突然冒出来个周百，她看了看周围坐满人的桌子，大概是实在是不想花时间等位了，径直越过人群端着手中的烤肉饭走到了我们桌前，甜腻地开口请求：“班长，好巧啊，一起坐可以吧。”

　　“可以。”

　　我对周百这人吧，唯一的印象大概就在她那月月都犯的毛病上了，这人也不知道身体怎么这么弱，月月都得江满陪着进医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百和江满的关系还算可以，说不上好朋友，但也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人了，江满也差不多是把她当朋友看待的。

　　“诶！班长，我问你个事呗！”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月月之交，周百也差不多了解江满的性格，知道她和班上同学说的不太一样，所以刚坐下就靠近江满神神秘秘地开口，脸上的表情简直要多八卦有多八卦。

　　“嗯？”江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也不知道周百要讲什么，讲之前她还左右看了看，好像生怕被别人知道了一样，等她确认好周围环境“安全”后，她才压低声音说道：“就是啊…就是班上最近有人在说你…”

　　她边说还边在关注江满的表情，见江满表情没什么异常，她才继续道：“说你高一那会和那谁掰手腕的时候，故意那胸去蹭那谁的手。”

　　见江满仍旧是反应平平，她凑近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真的吗？”

　　被她这样盯着，江满刚要送进嘴里的饭又突然放下了，她将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语气平平地反问周百：“你觉得呢？”

　　“我就是不太知道，所以才想问问你。”面对江满的反问，周百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多傻缺，而她像向事人求证的行为有多缺心眼，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弱了下来。

　　“是真的。”

　　江满笑着说。

　　“啊？”周百似是不相信般瞪大了眼睛，连手中的勺子落在地上了都没反应过来。

　　江满自从刚才放下勺子后就再也没有拿起来过，她扣住手腕的手也在逐渐收紧，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虽然还是平静无波地坐在那，但是我感觉她似乎全身紧绷，她扣住的手，更像是为了掩饰明显的躯体反应。

　　我猛地站起身，拉走了江满身边傻愣着的周百，“周百，我陪你去拿新勺子。”

　　支走周百，我站在消毒柜面前，远远地看着那张桌子面前坐着的江满，在我们走后，她绷直的身子瞬间就放松了下来，站在我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全身都在颤抖，她放开了一直扣着的手，尝试着去拿放在桌上的勺子，不过却因为手部剧烈的颤抖，怎么也握不住，只能任由勺子重重地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我只能看到她颤抖的双手，看不见她的眼泪滑落。

　　我想，她大概也是不想我们看见的。

　　“喂，你干嘛呢！”

　　我就这样定定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直到周百拿着刚买好的饮料回来，凑到我身边轻拍我肩膀，我才从江满身上收回视线，扯了扯尽力挤出笑来，从面前的消毒柜里拿出一个新的勺子转头递给周百。

　　“给你拿勺子呢。”

　　她将手中的水递给我，我看也没看就拧开了瓶盖，刚仰头准备喝一口，视线的余光就瞥到了空掉的位置，我把手中的水一把塞给了周百，连忙左右看看，却也没看到江满的身影。

　　她不在了，她去哪了？

　　桌上的饭一口未动，就连掉落的勺子也还在原地，江满身前的地方却出现了莫名的水渍，简陋的饭店是不会给来往的学生提供饮用水的，不然我也没法用买水的理由将周百支开。

　　我猜不到她会去哪，只能在原地等她，只可惜，我那天我在那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江满，我只能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回到了教室，可当我满心期待地回了教室，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座位，我失魂落魄地坐回了位置，呆呆地看着讲台上走动的时针。

　　12:45

　　还有5分钟，午睡铃声就会敲响，每天这个时候江满都会站在讲台上清点人数，可是现在的讲台上却空无一人。

　　江满，你不是最称职了吗？为什么不出现呢？

　　指针转动，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看着钟表上无限逼近50的分针，面色铁青地攥紧了双手，连一旁默默刷题的方黎似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头看了看黑板上面的时间，压低了身子悄悄靠近，小声开口问道：“怎么这个点了班长还没回来，她去哪了？”

　　方黎，我也很想知道她去哪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死死地盯着黑板上方走动的指针，在寂静的教室，我仿佛听得到指针走动的“滴答”声，指针每往前走一步，我的心就被攥地更紧。

　　“滴答、滴答”指针准点指到了50的下面。

　　我猛的站起身，吓了旁边的方黎一大跳，可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点江满还没回来，我不敢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必须得去找班主任，那么江满的情况，就再也瞒不住了，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她的“不正常”

　　可是比起当一个正常人，我只想要江满活着。

　　我毫不犹豫地想要往办公室走，刚迈出脚，视线就和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江满撞上，她似乎是跑来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还喘着粗气，见我的动作，她立马就猜到了我想做什么，对着我摇了摇头，怕我不信似的，她又立马举起了左手手臂，校服袖子滑落，露出了她白皙的手腕。

　　“她在干什么？”方黎顺着我的视线，疑惑地看着江满的动作。

　　“打招呼。”

　　透着光看清了她的手臂，我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突然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了椅子上，随口胡说了一个理由搪塞方黎。

　　“你家打招呼这样啊，握拳，你当行礼呢！”方黎明显不相信我的说辞，不屑地“切”了一声。

　　“嗯，我家的就这样。”

　　说完这句，我没再管方黎，只愣愣地看着教室走廊里走动着清点人数的江满，我试图想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丝端倪，可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除去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之外，她的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平常到，她好像只是刚刚解完一个难搞的数学题一样。

　　“喂，你去哪了？”方黎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凑到江满面前，问出了这个我也很想知道的问题。

　　我不自觉地转头注视江满，江满，我也等待你的答案。

　　在我们两道灼热的视线下，江满终于停下了笔，缓缓抬起头，不咸不淡地开口：“去找了个人。”

　　“找到了吗？”听她这样说，方黎一脸好奇地连忙追问。

　　“没有。”

　　“所以你就回来了？”

　　“我坐在那等了一会儿，后来发现…发现等不到了，就回来了。”她不自然地垂眸，摩挲着自己的手腕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地仿佛只是在讲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你怎么老是摸你的左手手腕啊？”方黎看着她下意识地抚摸手腕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老是？很多次吗？”听到方黎提到手腕，江满立马就扣紧了左手手腕，有些茫然地看着方黎。

　　“嗯，很多次，你不知道吗？”方黎皱着眉，似乎有些惊讶于江满的反应。

　　“是吗？”江满低喃道。

　　“是啊！”

　　江满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她就这样呆呆地盯着自己手腕，短暂的失神，连方黎在旁边叫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班长！班长！”

　　“啊！”直到方黎加大了音量，她才猛地回神，有些紧张得将左手袖子往下拉了拉，挡住了露在外面的手腕。

　　“干嘛呢！我说，你老是摸你左手手腕，是不是因为那个位置太空了，你要不戴个表？反正高考正好需要。”方黎拿着手中的笔，指了指那个被江满藏起来的位置。

　　“好。”江满今天乖地有些不像话，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听见方黎的建议，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