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THAM逆转录》山茶花D椿

4、step 2

　　我坐在克格勒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头发，看着他看向我的眼神渐趋幽怨，我无情地张口。
　　“别看了，你打地铺。”
　　“……
　　给我床被子。”
　　“柜子里应该有。”
　　他打开柜子，捧出一床被子摊在地毯上窝了进去，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蛋卷——长毛的那种。
　　“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蛋卷沉默地翻了个面，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拒绝沟通。
　　好吧，我耸了耸肩，打开了私聊频道。
　　『我脖子上被打中的地方可是现在还在疼哦？还好那把剑没有开刃，不然的话你过来就只能见到一个‘分头行动’的我了……』
　　蛋卷微微一动。
　　『那个脑浆在我的眼前爆开，感觉接下来起码一周都要做关于这个的噩梦了，超级糟糕的诶……』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猛地钻出来，头上翘起几根凌乱的毛发，同时响起的，还有脑海中恶声恶气的话语。
　　『我当时捂上你的眼睛了！』
　　『okay，okay，我知道我知道，但那究竟是什么呢？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可以……除掉它？』
　　鉴于先前他说这些并不是活人，我谨慎地把“杀”这个词换掉了。
　　『我想那是……利爪。』他语气低沉下去，没有对这个我之前从未听到过的词汇多做解释，『我们必须得离开这。』
　　『离开这儿？去哪儿？』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得去找韦恩家族的人……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那么，米兰达和怀特呢？』我心中已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尽管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
　　『Damn it！』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色一黑，直接在频道中叫骂出声。
　　『早在父亲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去哥谭小学的要求时，我就应该意识到，那个时候他估计已经被替换了！』
　　呼——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既然被替换了，那么，正主的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我眼神放空，默不作声地转移了话题。
　　『不可能直接去韦恩庄园吧，我们怎么找到韦恩家族的人呢？
　　我和他们没有交集，只知道他们的家主叫做艾伦·韦恩。』
　　『这件事情不急，我们要先避过那些利爪，否则，下一个被替代的就会是——我们。』随后他话锋一转，『你之前想过去哪里旅游吗？』
　　『纽约吧——这和利爪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不过，在商城里面有一个空间折叠技术的战术腰带，先买下来配到你的制服上面，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动身去纽约吧，就当是——来一次旅游。』
　　『但是我们并没有商城通用的货币……诶，怎么有？还刚刚好？』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在杀死利爪之后出现的，我猜测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得货币，不确定有没有其他途径。』
　　好吧，有了货币这就好办了，我按照他的指示买下那条腰带，发现打开制服界面，果真有一个空间栏可以选择装配。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急着装配，拿出了那条腰带，打算从自己的房间带些东西走。
　　在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时，我回头看着他，低声说道。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比如说……利爪。
　　你从一开始掌握的信息就比我要多得多，还有——别试图撒谎卖傻，我能感觉到，虽然我感觉你可能不会这么做。
　　这些信息绝不仅来自你的怀特庄园的见闻，不说清楚这个……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有待商榷。』
　　他久久没有应答，半晌，他掀开被子起身，直直看向我的眼睛，神情中有些纠结和复杂，但的确并不打算向我撒谎。
　　“我从没想过要撒谎骗你，但是——我实在拿不准这件事要不要和你说。”
　　“为什么？别是涉及到什么冲击我三观的事情吧？”
　　我调笑着说道，本以为只不过是个缓和气氛的玩笑，却看见他突然避开了我的目光，朝右下方看去。
　　……不是吧？
　　“我没想过骗你……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吗？我们之间所掌握的这些信息差，确实并不来自于我在怀特庄园中多待的这几年，甚至没有一点是出自这些经历之中。”
　　他这样说，让我更好奇了。
　　他确实没有撒谎，却故意向我隐瞒了很多东西，但他隐瞒的这些东西中，有一个核心，那个核心既会对我的三观造成冲击，也是他不说出这些的唯一理由……
　　那会是什么呢？
　　“你觉得这里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他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感觉甚至有些老套。
　　真实的？还是虚假？
　　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你见过贫民窟吗？”
　　他的手攥紧了被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忆。
　　“嗯，我在那里生活过。”
　　“噢——我曾经住在那儿八年——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叫米兰达和怀特为父亲和母亲吗。”
　　“为什么？”克格勒的确对此抱有疑惑，我除了最开始叫过一声米兰达为母亲，后面在他面前提到二人时，从来只用名字称呼。
　　我笑了笑，手紧紧地扣住我的手臂，开始讲述自己的那段过往。
　　“我有母亲，也有父亲。我的父亲比母亲死得更早一些，他叫乔里·斯顿，我母亲说，他是被仁慈的上帝带到了天堂，后来我知道，他死于一场街头的□□冲突。
　　而这在贫民窟就很常见……常见到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遭遇这些的会不会是自己。
　　我的母亲叫做瓦西娅·默勒，她后来先后与几个男人生活过，又染上了脏病。
　　她就那样被一次次赶了出来，厌恶，叫骂，酒精，暴力。
　　大家都很穷，但是男人们总有机会喝酒。
　　喝了酒，他们就从人变成了野兽。
　　她沉默地忍受着那些苦痛，那个时候我五岁，她紧紧地抱着我，就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一天，她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个时候，我们为了一点面包，在做雪茄加工的工作，从早上6点一直工作到晚上9点，每千支雪茄能获得3.75美元的报酬，可是真累啊，我的手已经发酸了。
　　突然，她把一卷卷做好的雪茄一点一点塞进自己的喉咙里，发狂地大笑起来。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但这一次尤其严重，我知道她是得了什么病了，但没人能救她——
　　或许那个时候她还染了点别的什么病，有身体上的也有精神上，但我不是医生，我说不好。
　　我抱着她的手臂一直求她停下，顺着她瘦削的锁骨抚摸到她凹陷的面颊，直到喉咙里只能溢出本能的‘mama’。
　　她果真停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就好像先前的疯狂只是错觉。
　　‘上帝……！卡米，我的卡米……我之前都在做什么？’
　　她这样说。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累了，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吻我的额头，我的嘴角，那给我世界上最温暖的温度。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从我们自己搭起来的那个小窝棚里走了出去，那是我们的栖身之处，也是我们的家。
　　外面还在下雨，那个月很少有晴朗的天气——或者说，这座城市本就很少给这里的居民以阳光。
　　可是她走出去之后没多久，雨就停了。就像一点怜悯的施舍。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脚边还散落着雪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上周我们做了1000多根雪茄——但是最后换到了多少钱，我就记不清了。
　　好半天，我才想起来，啊，出去看一眼。
　　看一眼又怎么样呢？
　　她再也没有回来。
　　间歇性发生的种族骚乱，靠抢劫醉汉谋生的年轻男孩，疾病，卖yin。
　　酗酒和贫困是附近永恒的主旋律，失去她以后我也成为一个小偷，无数次脱罪——也没有人会来罚。
　　每天晚上都会有谋杀案，无数次经过一些无人走过的小巷时，我都会想象自己躺在那里了无生息的场景。
　　有时候别人叫这里叫做瓶子胡同……贴切的词，我一直都想爬出这里，但它是个瓶子——一个有盖的瓶子。
　　我学会逃跑，学会在那些年轻男孩之前先一步扒走躺倒在路中间的醉汉的钱包。
　　我得过伤寒，我拆掉了棚里的一个木桶，我就躺在那些木板上，只要是稍微柔软一些的东西都被我垫在身体下面——那个时候我的想法是舒服一点死。
　　等我挺过去了，我又爬起来，呼吸这里潮湿的空气，那天之后我不做雪茄，做了领带，用几美分换了今天的食物。
　　如果钱不够，我就会去教堂碰碰运气，但我从不诚心做祷告。
　　如果我的父亲会被带去天堂，那我可能是要下地狱的，既然这样的话，我还是不信上帝的好。
　　这样，我死掉我或许还能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样貌了，只记得他很高大，又很瘦小，符合我心中所有对于父亲的想象，又或许——他真的只是个想象。
　　后来我来到了这里，之前奢望的一切突然都唾手可得。
　　于是，我努力要忘掉之前的那几年。
　　要说这一切是虚假的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一切是假的，可要是真的是假的呢？
　　那我也就成了一个笑话了，要是有人看到我的故事，恐怕会笑出来吧。”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克格勒也就那样坐着听我说。
　　待到空气归于平静，他平静地问我。
　　“我想，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不重要了。
　　卡米莉娅，你呢？”
　　“嗯？”
　　“不管是真是假，你会因为之前的自己发笑吗？”
　　“我啊……我当然是——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