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堪折》叶云凉

2、旧时情景旧时人

　　彼时的叶云凉，在陌生的C大，呼吸着陌生的空气，看着陌生的人，过着陌生的生活。唯一熟悉的只有肖默，熟悉的面无表情，熟悉的灼热光华
　　于是，C大的校园里就出现了那么一幕幕：瘦小的女孩永远精力旺盛的围绕在沉默的肖默身侧，一起吃饭，一起听课，一起泡图书馆……
　　叶云凉是习惯了与肖默的相处模式，毕竟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熟悉的意味，就是这种熟悉致使那习惯性的依赖……习惯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一句话说的是:即使一件衣服，穿的久了，也会有感情的
　　只是，叶云凉不知道，肖默是否对自己有同样的习惯
　　叶云凉乐观的想即使没有爱情，亲情也是可以的，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如恒星般耀眼
　　叶云凉在C大光怪陆离的学生社团里，只选择了校学生会，只因肖默在那，而且他希望自己在他羽翼之下，被他保护
　　叶云凉，因为这样，心里些微的甜蜜
　　C大的学生会和团工委实行合营机制，用叶云凉的话就是官商勾结，互相合作，却又互不干涉
　　就像每年一次的校园文化周，挂着双方的名，两者合作举办，学生会负责细节，而团工委一直致力于和学校，社会上的组织打好关系
　　肖默作为学生会的秘书部的部长。从十月初就开始忙碌起来，而叶云凉只是学生会艺术团的闲散人员，相对就轻松多了，每天吸着奶茶坐在学生会舒适的办公室里，和同样无所事事的学生会主席聊着天，看着肖默指挥若定
　　“你不是主席吗？怎么这么闲啊？”叶云凉喝了一口奶茶，向身侧的米若问道
　　米若同样悠闲地吸着奶茶，瞥了一眼叶云凉“怎么，心痛你家肖默？”
　　“也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啊？”叶云凉看着肖默额头的汗水，不由蹙眉
　　“呦，能者多劳嘛……”米若轻笑“这也就是你为什么坐在这里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也坐在这里呀”叶云凉承认自己不是能者，可这的主席，也不是能者？
　　“牙尖嘴利的丫头，我坐在这个位置，说明已经劳过了”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个人的照顾
　　叶云凉扔掉空的奶茶杯，拍拍手，捡起桌上的薯片嚼了起来
　　肖默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忙，回头看看两个女人坐在那吃着零食，聊着天，想看电影般看着自己忙前忙后，不禁莞尔
　　“终于忙完了”叶云凉替肖默长舒一口气
　　“你们聊完了”肖默随手捡了一片薯片，放在嘴里
　　“本来就没什么好聊的”米若起身“先走了，我很忙的”离开时还不忘向叶云凉眨眨眼
　　“我们去吃饭？”叶云凉跳起来挽住肖默的胳膊，甜笑着问道
　　“好，吃什么？”
　　“嗯，我听你的”
　　“对不起，打扰了”温文的声音，带有女性特有的魅力
　　肖默将胳膊从叶云凉臂弯抽出来。望向门外的女子
　　叶云凉亦不自觉看向说话的女生，笔直柔顺的黑发，精致的妆容，是叶云凉不可企及的成熟韵味
　　“有什么事？”
　　女子走向肖默，笑得温婉“我是团工委派来找你的……”
　　团工委下届主席，候选人之一，C大金融系系花……
　　“幸会”肖默公式化的笑容，走过去握住韩柳细腻的柔荑
　　“幸会”同样的笑容，让肖默闻到了同类的熟悉感
　　叶云凉看着两人互动，低头看着鞋尖，感觉自己像被抛弃的孩子
　　“小凉，你先去吃饭，我和韩理事谈论一下具体细节”肖默转头交代叶云凉
　　“嗯”叶云凉，听话地离开肖默的办公室，不知道属于屋子里的两个人的故事
　　日子，一天一天过，叶云凉悠闲地陪着肖默忙碌着，逐渐和韩柳熟悉起来，只是莫名的排斥
　　十月末，空气里残留着夏日的暑气，而秋天的确是不知不觉地来了，同样肖默忙碌近一个月的文化周晚会随着秋天来了……
　　叶云凉背着一大包零食，可乐，坐在礼堂的角落里，看着台上形形色色忙碌着的人
　　肖默正在台上和韩柳交谈着，做着最后的部署，聚光灯因为调试的原因打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光环
　　叶云凉吃掉手里的薯片，看着肖默完成最后的布置
　　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叶云凉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来，
　　叶云凉向左侧瞅了一眼，心里念叨：真会掐时间
　　谁知道那人竟伸手拿起叶云凉的薯片，旁若无人的嚼了起来
　　叶云凉好气又好笑“哥哥，好吃吗”
　　“还行”男生做出品味的样子“其实我更喜欢黄瓜口味的“
　　“我也喜欢黄瓜口味的，只是学校超市没有了”叶云凉颇有遗憾，还不忘摇摇头，以示遗憾。不过叶云凉又想起现在不是讨论口味的时候不由恼怒自己
　　“没事，以后我帮你买”男生随意拿起另一包薯片吃起来
　　“哎，哥们，不是不好吃嘛”叶云凉彻底无语
　　“我饿……”男生放软语调，彻底激发了叶云凉的同情心
　　“那你吃吧……”叶云凉无奈回去嚼自己的吃食
　　“谢谢诶……”
　　舞台上，女生们跳着可爱的加油舞，肖默坐在前排陪着副校长，低声说着什么
　　整个礼堂的气氛热络起来，叶云凉看着一曲舞完，不由期待即将上场的晚会主持，自己的室友，柳依
　　柳依是叶云凉在C大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却在骨子里透着一股坚韧，骄傲的坚韧
　　今晚的柳依穿着水绿色的小礼服，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叶云凉不由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骄傲地向身侧的男生说道“漂亮吧”
　　“还行”男生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又埋头吃了起来
　　“没眼光……”那哪是还行啊，那是美艳无双！！！！叶云凉在心里嘀咕
　　男生不以为然，重新打量了一眼叶云凉，旋又不语
　　叶云凉整场演出目光在肖默和柳依之间，当然还有吃食之间徘徊，也算忙的不亦乐乎
　　相较于叶云凉，身侧的男生就显得悠闲多了，叶云凉一多半的薯片都被他吃了，还厚脸皮地喝他的果汁
　　肖默间歇往叶云凉处看了一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那个人怎么会在？
　　“我们这届文化周的定义是幸福，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尽相同，有人觉得功成名就是幸福，有人觉得长相厮守是幸福，也有人觉得平淡顺遂是幸福，更有甚者，他们觉得吃饱喝足就是幸福……呵呵“柳依突然没来由轻笑几声，而底下的叶云凉则是又气又羞
　　“猪……”男生看到叶云凉的窘态，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柳依，看我回去不教训你……”叶云凉攥紧小拳头
　　“那下面，就请欣赏……”柳依退下去，叶云凉忙追着到后台去
　　男生笑着摇摇头
　　“柳依！”叶云凉跑过去冲柳依喊起来
　　“云凉，你来的正好……”柳依苍白着脸，虚弱地应着叶云凉
　　“你怎么了”叶云凉连忙跑过去关心地扶起她
　　“我脚扭伤了……”可恶的高跟鞋
　　“天哪！那你还在这做什么，去医务室啊！”叶云凉急忙打算送他去
　　“不行，云凉，我一走，这台子怎么办？”柳依强忍着摇摇头
　　“管他呢”叶云凉一直认为人比事情重要
　　“不行，这场晚会关系重大”柳依没有说出的是：这关系到肖默的前程，而你叶云凉是最不希望肖默有事的人“云凉，你代替我上……”
　　“我？”叶云凉抬起看柳依脚的头，讶异
　　“就当是为了我……”也为了肖默
　　“我上就我上”叶云凉不是那种婆婆妈妈，临阵退缩的人
　　“嗯”柳依轻笑“加油”
　　“那你怎么办？”
　　“我来送她云凉讶异的看着来人“就当报答你的薯片”
　　“谢谢诶”叶云凉感激男生
　　“客气”男生轻笑，瞬间安抚众人
　　柳依知道古时美人可以一笑倾城，现在才知道，眼前的男人的笑容
　　同样可以倾城
　　“加油”说完背起柳依。离开了后台
　　“云凉，你可以的，整个过程你都有看”化妆的姐姐安慰她
　　叶云凉的紧张也只是一闪而逝，虽然自己不如柳依明艳的端庄，但对自己的口才还是有信心的
　　肖默在台前看到苏夜背着柳依离开，对发生了什么已然了然，只是讶异，为什么背着柳依的会是苏夜
　　找了个借口，离开座位，赶去后台
　　后台虽然忙碌。却出乎意料的井井有条
　　叶云凉已经画好淡妆，灵动的眉眼正笑眯眯地看着肖默，仿佛夸耀着自己的救苦救难
　　很奇异的，看到叶云凉微笑的眉眼，肖默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由扯出一丝笑容
　　“怎么样？”肖默走到叶云凉身边，顺手帮她整理衣服的花饰
　　“还好啊，如果没有着双鞋的……”叶云凉的小嘴撅起。带有撒娇意味的抱怨”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跟鞋嗳……”
　　“习惯就好，来，把手给我，我陪你先走一次试试”肖默其实是想笑的，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出叶云凉平常穿着跑鞋，肆意张扬的样子
　　“嗯”叶云凉把手放进肖默的掌心，温暖的感觉就那么浮上来，步履变得大方起来
　　“嗳，肖默，看到我，有没有惊艳的感觉啊？”叶云凉很满意现在的自己，淑女到不能在淑女，不由期待肖默的赞美
　　“额……还好”说实话，肖默是惊艳的，淡色的妆容勾画出叶云凉本身细致的眉眼，明亮的礼服典雅中不失活泼，配上她灵动的表情，让人有轻轻品尝她莹润嘴唇的冲动
　　“只是还好啊……”叶云凉些微的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总有一天，我会蜕变成让你惊艳的女子
　　“好了，该你上去了”肖默拍拍叶云凉的肩膀，目送她上台
　　“加油啊，云凉！”后台的大家亦送上祝福
　　“嗯”叶云凉点头，安然的前去
　　“你去哪里了？主持人不是柳依吗？”肖默刚刚落座，韩柳就低声询问
　　“柳依受伤了，云凉代替她上场”肖默回答，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舞台中央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从容自信，骨子里依然有初次登台的紧张，不自信，略微的脆弱
　　“如果说本届晚会是一场篮球赛的话，我们的主力之一，柳依姐姐太过投入前半场，导致体力不支，负伤离场，我只能替补上场。大家也知道，我坐贯冷板凳，如果球不入门，还望海涵，不过，还好了，我们其他队员，还是实力不俗的，我还是下不掩玉的”叶云凉在台上说着，冲着柳依而来的人难掩失望，担心，却也被叶云凉的话语逗笑，投以鼓励的掌声
　　晚会再次回归正轨，肖默不由松一口气
　　“肖默啊，你找的替补，眼光不错”肖默身侧的副校长，晚会的主席，亦点头
　　“还是要多谢校长您的支持”肖默脸上维持的笑容
　　“呵呵”愉快的气氛
　　叶云凉在后台看着讲稿，意外的发现几位策划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叶云凉不由好奇，问道
　　“是这样的，历届晚会都是有压轴表演的，我们本来打算是由色苏夜学长做最后的独舞，以他的人气，一定会取得很棒的效果，可是……”李雷突然说不下去了
　　“可是什么啊？”叶云凉也稍微的着急起来
　　“刚刚学长，送柳依的校医务室了……”所有人都在忧虑本该回来的他，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给他打电话了？”
　　“打了啊，学长说会赶回来了啊……”可是都快开始了
　　“那不就得了，他又不是不回来”叶云凉继续看自己的讲稿
　　“马上就是终场了啊……”任谁都会着急的好不好
　　“苏夜学长既然答应了，就会来的，我们应该相信，一个男人的诺言……”叶云凉回想起刚刚的苏夜，莫名的，对他有一种安心感
　　门口，刚刚赶回的苏夜，看向叶云凉的目光，不由深沉些“傻丫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只是，我会做让你信任的那一个”
　　苏夜进来，所有的人暗松一口气，有围绕他忙绿起来
　　叶云凉不自己的冲苏夜浅笑“依依，怎么样了”
　　“她没事，你放心”苏夜，看着现在的叶云凉，不同于刚才的简洁随行，现在的叶云凉有一种精心琢磨的细致
　　“没事就好，你还会跳舞呢？？”叶云凉是一个从小就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对那些人有天生的羡慕心理
　　“当然”苏夜很快就完成化妆，造型，闲着就和叶云凉聊了起来
　　“你这么臭美，一定很厉害咯，教教我呗”叶云凉双眼不由放光
　　苏夜被叶云凉眼中的类似于讨好的表情吸引，暗想教她对自己也许是一种享受“好啊，先叫句师父听听”
　　“额…….”叶云凉不是拘于小节的人高兴地叫了句师父，心里想的是：也许有一天，肖默会惊艳于翩跹起舞的自己
　　“乖徒弟，该你上场了”苏夜收起玩笑提醒叶云凉
　　“哦……一言为定哦”言罢匆匆上去哦
　　苏夜摇摇头，做最后的整理，准备上场
　　叶云凉躲在幕后偷看苏夜舞蹈，台下先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然后就是长久的静默，所有的人都专注于灯光下专心舞着的少年
　　叶云凉听到的是很悲壮的曲子，而少年的舞蹈除了悲壮，还有一种苍凉的意味，像是寂寞的旅人，想要停留，却无处停留
　　浮华喧嚣的背后，是不被理解的孤独，如同戴着假面生存
　　掌声雷动，艺术节就在苏夜最后的舞曲中落下帷幕
　　“你跳的真好！”叶云凉在苏夜走下舞台时，不由赞叹“只是……”
　　“只是什么？“温柔的笑意
　　“嗯，太苍凉，不像你，可又是你”叶云凉吐吐舌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苏夜一瞬间的恍惚，继而笑笑，不再问下去
　　“哎，你不适合玩深沉的……”叶云凉冲着苏夜的背影喊道
　　肖默来时，叶云凉正拎着她的跟鞋，赤脚走动着，看到肖默时，不由红了脸，旋又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也就释然，可是，在看到肖默身后，韩柳，衣着整齐的进来，又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大家表现的不错，谢谢”肖默就停在入口处，向工作人员们说道
　　整个后台洋溢着一种如释重负，欢欣鼓舞的氛围
　　肖默看向叶云凉，嘴角不由弯起，但看到她身侧的苏夜，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肖默走上去“合作愉快”向苏夜伸出手
　　“合作愉快”苏夜亦回握他
　　叶云凉的眼睛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的脸，无奈的不解
　　肖默拿过叶云凉的鞋子，摇摇头，“再忍忍……”语气中有着显然的心疼，宠溺
　　“我脚疼……”叶云凉小脸皱起来
　　“完了，我背你回去”肖默叹道
　　“嗯！！”叶云凉差点跳起来，任肖默帮自己穿上鞋子
　　“该上台合影了……”韩柳走过来，提醒
　　“知道，做的不错，韩柳”苏夜说了一句便转向叶云凉“走吧，小徒弟”
　　“嗯”叶云凉却是随着肖默走上台前
　　于是C大的校册上停留着那么一副画面：女孩挽着两个男子的胳膊，笑得灿烂耀眼，两个人目光中，隐含的宠溺，而身侧，一女子却凝视着，其中一个男子
　　叶云凉很久之后看到这副照片时，笑着对身侧的人说，原来，你们眼中的宠溺是一样的……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而时光却一去不复返了
　　随岁月一起逝去的，还有我们，不能释怀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