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的魔方世界》何榴

4、深海Ⅱ

　　海水越来越浑浊，他们的呼吸愈发困难，所以只能减少呼吸的频率以减轻受污染程度。

　　克里斯又往嘴里塞了一把红藻增强抗力。

　　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这一路上有许多动物的尸体，死状可怖，多半是完全变异后自相残杀致死的。

　　霍安的鼻翼微微翕动——

　　随即眼睛一翻，身体拱起，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刚下咽的红藻又到了嘴边。

　　污秽的恶心味道混着血腥味实在令人作呕。

　　霍安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却仍是受不了这气味。他是真的不觉得海洋之心会在这种地方，也是真的不会让克里斯只身前往。

　　很显然这两者中，后者的占比多一些。

　　反观克里斯，他的适应能力更好一些，排异反应自然就少了。
　　他现在正在四处观察，企图得到更多信息。

　　他有预感，海洋之心离他们并不远。

　　浑浊的海水里漂浮着一些血肉，两条人鱼正在这片“屠宰场”中游走。

　　远处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

　　海洋之心倒是没找到，不过克里斯找到了别的东西。

　　那是几块银白色的、十分坚硬的板子，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曾在水下偷听过人类的谈话，那叫铁。铁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几乎坚不可摧，克里斯难以想象忽悠比海底岩石还硬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例如几个棕色的、能打开的袋子，三把长条状的锋利器具，他记得叫刀，看样子似乎也是用铁造的质量有保障。

　　不过这么薄的铁在使用时不会断掉吗？但他还是拿走了刀，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霍安那边也有发现，也一样是一些人类的东西。

　　奇怪的是，海底怎么会有这些呢？附近没有人的骸骨和沉船，总不能是他们故意丢下来的吧？这样好的东西为什么要丢掉呢？

　　克里斯正盯着摇摆的海草出神，已经死亡的海草变成了棕褐色，毫无生机地摆动。

　　一种危险的感觉席卷而来，全身的细胞害怕的叫嚣着。

　　“克里斯 ，快躲开！”

　　克里斯本能地转过身——

　　一个黑影迅速朝他冲来，他甚至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克里斯身子一紧，赶快向后退。

　　按照他的身体素质是能躲开的，但他罕见的慢了半拍。

　　受污秽影响，神经都迟钝了！黑影撞击他的腹部，克里斯闷哼一声，背部与礁石相撞，发出沉闷的一声“咚”，紧接着，礁石轰然碎裂。

　　背后火辣辣的痛感迫使克里斯曲起身体。黑影也逐渐靠近——

　　“嘶啦。”

　　锐利的爪子划开皮肉，黑红的血液流出，在海水中散开……

　　之后等待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黑影倏地停住，僵硬地转过身，两点猩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入霍安的视线。

　　这一次，他看清了黑影，是一条鲨鱼，周身冒着黑气，皮肤早已被污秽腐蚀得不成样子，且腹部被咬掉了一大块肉，露出森森白骨，伤口早已溃烂，隐约泛着绿……

　　是“怪物”！

　　他
　　霍安一时间忘了逃走。

　　鲨鱼张开血盆大口，霍安如梦初醒！

　　可是晚了。

　　密密麻麻的尖牙闭合！……但没完全闭合，霍安双手死命撑着鲨鱼的嘴巴，任凭牙齿深入掌心，鲜血流淌。

　　人鱼的自愈能力很强，又有红藻加持。

　　霍安估摸着克里斯该来救援了，他快要被口气给熏死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冒着寒光的刀刃刺入鲨鱼的身体，自此它又少了一块肉。
　　鲨鱼的身体微微一颤，嘴里不断发出愤怒的吼叫，攻击目标再次转向克里斯。不过克里斯很识相的提前逃走了，临走前还给了霍安一把小刀。

　　即使身负重伤，克里斯还是尽可能地向前游。后背的伤开始愈合，却迟迟不见好。

　　大概也是受污秽的影响。

　　大概吧。

　　克里斯猛地停住转身。鲨鱼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由于惯性继续向前。克里斯找准时机，一尾巴甩向它，它被击飞，落入礁石堆中。“砰！”鲨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游不了了，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使它的脊椎骨完全断裂。

　　霍安趁机上前补刀，手起刀落，半截尾巴没了。
　　鲨鱼仿佛像被屏蔽了痛觉一般，大嘴巴到处乱咬。霍安一时不慎，手臂被紧紧咬住。
　　剧痛不断加深，于是他死命地肘击鲨鱼的头部，妄图使它松口，但没能奏效。他的手臂有些麻了，是污秽的作用。于是他用力将刀扎进鲨鱼的左眼，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手。
　　鲨鱼立即发出尖锐的吼叫，残破不已的身躯不断抽搐着。霍安强压下内心想要撕咬的冲动，不知怎的，他有点兴奋……

　　杀戮的快乐。

　　他看着手上的血。想要更多。

　　手不自觉地动作。

　　刀一下又一下的插进鲨鱼的身体，心中的快感不断腾生。但是不够……还不够！霍安的每一下越来越用力，即使他的手臂已经麻木，即使鲨鱼早已血肉模糊，头部脱落，完全死亡，他也没有停手。

　　视线越来越模糊……

　　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霍安扭过头去，拿着网状物体的克里斯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克里斯本来是想要拿网来把鲨鱼捆住，方便把头砍下，他过来的时候看到鲨鱼的头已经掉了，就没再多想。

　　不过现在看来，问题大了。

　　霍安像是犯错的孩子，心虚地将手藏到背后，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可他一身的血，傻子才看不出来！
　　“霍安你怎么了？”
　　克里斯顾不上霍安掩饰的眼神，二话不说将他的手拽了过来。
　　不出意料的是，手臂那处已经开始发黑了。克里斯不免心中一惊，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们其中一人受了感染。
　　克里斯的脸色“唰”地就沉下来了。长发散落，阴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郁。

　　他有点生气……霍安又不好好照顾自己，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小时候他们外出历练，两个人受到虎鲸袭击，那时克里斯完全有能力自保，但霍安不知道哪根筋断了，突然冲出来把克里斯护在身后，自己则硬生生受了一击。
　　那天，恐惧笼罩着克里斯的大脑，他仿佛听见了生命凋零的声音。好在霍安没死。
　　从那以后，只要他在克里斯身边，就不会受伤。

　　我失职了。克里斯这样想。

　　霍安也感受到了周身的低气压，缩了缩脖子，看起来像一只待宰的鹌鹑。克里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没好气的哼唧了一声。

　　好在霍安的伤口并不深，因此克里斯想也没想，就用刀割下了伤口的肉，并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霍安清醒了些。
　　他垂着头，眼神从涣散到逐渐清明，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扶着额头。“我刚刚……”克里斯没来得及说，因为又来了个麻烦。
　　这里的血腥味太浓，又引来了五六个“怪物”。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更何况他们现在根本打不过。

　　身边的景物，飞也似的闪过。
　　怪物与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旁边有个洞！

　　克里斯将不太行的霍安扔了进去，自己则在外面应付一下这群怪物。
　　湛蓝色的尾巴用力甩动，其中两个被打到了一边，接着克里斯左手拿刀右手亮出爪子，正准备左右开弓。
　　突然，原本十分嚣张的怪物们害怕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克里斯疑惑地转头，身后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等他再回头时，怪物们已经逃走了。

　　克里斯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也算是一桩好事。虽然他的心里隐隐有点惴惴不安。

　　克里斯回到了洞里。

　　四周异常的安静。

　　洞口很大，克里斯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霍安，他正在闭目养神。懒虫上脑，克里斯也很想倒头就睡。

　　打工人的苦，谁懂……

　　方才没有仔细观察这个洞，现在看看，好像是有点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

　　克里斯叫醒霍安，洞口就在眼前。

　　黑暗深处传来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