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傀儡木偶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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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涵到没有上次那么喜欢钓人胃口，大概是终于清楚耐心这种东西，我向来不缺。
一盏茶未尽，他几许叹然，颇有点猫哭耗子的味道：“沈某本以为宫主这一去音讯渺无，李公子现下定是坐立不安，没想到公子这般镇定自若，到枉费了沈某一翻好意。”
我一怔，这人来干吗的？
“白堂主可是见外了。”厅外红湮的笑声，依旧带着特有的雌性嗓音，顺着凉风传进来。
红湮轻步进了厅堂，点头致礼，瞥了眼我，转头对沈浩涵笑道:“眼下宫主弃李公子而去，李公子落至如斯可怜的地步，”他话音一顿，面含挑衅的一笑，复道：“咱们身边的人，自然是该安慰些的，怎能推脱呢？”
“可怜？”我刹时睁大了眼，惊讶的重复着我听到的这个词，心底漫出些须无名怒火。我李斯用的着你们来可怜！？
哼，我暗自冷笑，搞了半天，却是趁尚俊不在，跑来踢场的。敢触我逆鳞？好好好，来的好！我正闲的发慌，正好尚俊不在，我也犯不着顾及那么多，今天你们是来一个倒一，来两个倒一双！我要你们把自己的皮做成衣服再送给我！（不卫生的家伙……）
“红湮公子言重了。”我面不改色轻笑道，“若论可怜二字，二位比我更甚才是！”
话音未落，红湮凤目一挑，冷言道：“李公子这话可是蹊跷了，红湮自是薄命人，可白堂主身份尊贵，家事显赫，岂是你我比的起的？”
你敢说我命贱？你不想活了？
我掩了情绪，故做亲热：“我怎能和红湮公子你相提并论？”红湮微微一怔，沈浩涵也有些疑惑的看过来，我避过两人目光，扬了手在眼前慢慢翻转，唔，这几日睡的不好，皮肤都粗糙了似的。
“这双手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歌技舞姿更是拿不出手，我又不若红湮公子这般好本事，讨了个胭脂楼安过下半生。我也只能找些个皇子小公子宫主什么的来消遣消遣，哪比的上红湮你潇洒自在？”我状似漫不经心的笑道，“有道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这话不正是红湮你的写照吗！”
还真当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眯着眼讥讽的瞧着红湮，你既然当面奚落，我便要你知道，我们穿越派可不是吃干饭的！我强过你百倍！用的着你瞧的起我吗！
我盯着红湮半青半白的脸，抢在他开口前，又冷笑着补了一句：“我可是羡慕的紧啊！”
红湮脸色精彩，变了又变，咬着唇欲言又止，终就扭头看向一边，不再言语。阴暗的冬天，满是凉意的厅里，他有些单薄的站在华丽的布景下，一身艳红的轻纱映衬的肤白似雪，原本总是挂着虚假的笑意的脸，如今没了笑容却显苍凉无力。
我忽然有些叹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人眼底一片的灰败，只怕心中也是荒草苍寂，我后面那几句雪上加霜的话，还是算了，他小孩子一个，我伤他做什么。反正他不过是我计划中的赠品，少说几句，也不会影响到什么。我瞄向沈浩涵，这个才是我要嘲讽的任务。
沈浩涵一旁冷目听我说完，见红湮竟不反驳，淡淡一笑，温声道：“李公子若有时间为旁人担心，到不如多想想自己。这世上，百年孤老未必就是不幸，倘若真能百年而终，总是好过年纪轻轻便赴黄泉。”
黄泉？你想威胁我？我冷眼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沈浩涵的表情和一旁的红湮成了明显反差，径自温和的笑容，并不像是嘴里刚吐出生死之人，可那气势中隐藏的杀意，却无法让人忽视他言语中的分量。这个人话里的威胁，是真的。
我淡淡一笑，心下有了计较，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好过其他人。尚俊四个手下里，雪剑我只见过一面，青翊一副空调脾气冷冷淡淡，不懂相处之道。现下看来，到只有这两个人关系最好。只是，能好到什么程度？
“百年孤老？这自然不会是我的人生！”我扬了头，满是自信，“我现下若拔剑自刎与此，剑未及喉，自会有人为救我性命而不顾安危。即便我真命丧与此，也定有人会为我痛哭流涕伤心欲绝！更会有人不问情由为我寻仇百世，死亦不休！”
我逼近两人，伸了小指在他眼前轻晃，冷道，“另外，我若真死了，你们最好期待自己和我毫无关系，不然，这世上有的是人，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湮眉宇间几分恍惚，像似并没听到我的话，人却又憔悴几分。我嘲笑自己突如其来的同情心，看向沈浩涵，他盯着我，颇有些半信半疑的意思，杀意却是大减。
聪明人，偶尔会谨慎到另人发指的境界。没有百分百的胜算，他断然不会动手杀我。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我轻松和他对视。我说的，自然是真的。报仇纭纭到不见得，可是我真死了，萧萧浩然一定会伤心。我要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活着做什么！
当然，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等天下一统后，好好感受下何谓真正的一览众山小！
想起那两人，我心中一暖，放声道：“听好了，这世上，只有我李斯抛弃别人的份！哪来被抛弃一说！”
两人听我狂言，都是一怔，我及尽淡漠的笑，嘴里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且不论这抛弃与否，这情爱之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尘事浮云，又能奈我何！你们枉费历尽人事种种，莫非还相信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无论我信与不信，我都要你们断定我不信。
沈浩涵眼底精光乍现，意有所指：“李公子心思缜密，果然不同常人。”
“而你，”我不理他的话，挑了手指扬眉冷笑道，“你贵为沈家长子，才学本事皆是上上，本是继承沈家家业责无旁贷的不二人选，谁料几句方士的狂言诈语，就能让你不过十岁便被至亲变相放逐！即便你归家后手段惊人，即便你那不成才的垃圾二弟如何不堪，你仍然得不到至亲的信任！”
我逼近沈浩涵冷道：“你以为令尊是叫你回来继承家产！？你不过是用来逼迫那垃圾奋进的棋子而已！”
浩然，我说的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
“沈某不才，家严若真做如此打算，家弟必有过人之处！”几句话被我打到痛处，沈浩涵脸色苍白，却依旧镇静，几句话放出来，掷地有声，“沈某无需也不好这无谓的承认！”
“你自然是不需要的。只是，”我轻飘飘的打断他，“你这原本的继承人，却沦落到要和我这外人来谋划自家的东西，可怜不可怜？哼，可笑不可笑！？”
“你！”沈浩涵脸色一沉，眼中怒火骤现，沉声道，“李公子，在下家事，还轮不到你来废心！”
“呦，你还真沉的住气。”我无视他的怒火，轻松笑着坐下，“你如此冷静，不外乎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把希望寄托在令尊身上罢了。”
我断定的语气，针扎似的刺在他身上：“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弃子！”
沈浩涵眼一闪而过的惊惧，让我几乎听到他完美面具裂开的一丝细响，犹如天籁之音。他呼吸几分紊乱，急欲辩驳，我讥嘲一笑，不容他喘息，肆意道：“你不会真的认为得了沈家之后，只要对大长老唯命是从，他便会把你应得的都还了你吧！？”
一句话出，沈浩涵神色又是一震，不再做无用诡辩，声音微颤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
我满不在乎的笑笑，低头喝茶的空挡，瞄了眼红湮，他安静的站在厅内，却并不吃惊。我心下稍定，尚俊对他的威胁很有效嘛，这红湮虽然知道我那晚偷听到了尚俊那幕师徒相见，却始终未对旁人吐露一言。
看来，这是个爱惜自己生命高过一切的人，换言而说，他和沈浩涵也不过如此。再换言而说，他是个没有忠诚度的人。再再换言而说，大长老果然没有什么人缘。再再再换言而说，尚俊身边的情况也是堪忧……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我放了茶盏，饶了自己的思维，淡定笑道，“你不过是天冥宫的傀儡。你永远，都逃脱不了你傀儡的命运。”
话说三分好，笼统一讲，却不用完全点破。余下的，他自会自行想象，而人每次悲观想象时，总恨不得不自己想成这世上最可怜的人，然后一头栽进悲情的陷阱里，连爬都懒的爬。
所以，你痛快的下去吧！然后再让我踩一脚。等你再爬上来的时候，就会把你的价值奉献给我，一滴不剩的，都奉献给我。
欣赏着沈浩涵瞬间惨白的脸色，我心下舒坦之余，也连带着同情起这个屡屡被我惊到的可怜人来。明明是打着先灭了我的威风，再伺机套了我的话，最后把我推向死路的主意而来，却没想到他这些秘密在我眼前如此不堪一击。的确，这些秘闻普通人自是一星半点也探听不到的，可我是谁！？我可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独孤求败！听听！我可是求败！（汗，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有了浩然这个堪称古代邦德007似的人物存在，恐怕你小时几岁断奶几岁吃米我记的都比你清楚！指望在我这里用秘密武装自己攻击别人？你注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世道，谁又不是傀儡……”寂静许久的红湮，突然幽幽出了声，“我们这些人命里注定了的，再怎么拼命挣扎，终归是旁人手里的牵线木偶，主子欢喜时，牵出来玩玩弄弄，主子烦了厌了，砸了扔了也不稀奇……我到是真羡慕李公子能这般潇洒，只是，红湮这世是无望了，只盼来世能……”
我愕然的听着红湮一番长篇大论，嘴角有些抽搐。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气若游丝的临终感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不会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不是吧？古人的神经也太脆弱了点吧，我就是那么随口一打击他（随口……？），他就要寻死觅活？我，我还没做好当个杀人犯的精神准备，我，我能不能请老天把时间倒流再让我重新打击他一回？我保证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基于老天一惯不负责任的态度，我的愿望又一次的落花流水去了。罢了罢了，我也没抱多大希望让老天成全我，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
“你说错了！”我厉声打断红湮的命运哀叹，被我精神虐待的两个人都抬了头看我。略显僵硬的目光，似乎诉说着我此时正掌握着他们的命运。我心里突然涌出好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般的成就感，那真是相当巨大……（人品问题……）
“错了？哪里错了？怎么会错了……”红湮的喃喃自语，沈浩涵的一旁黯然，惹的我不由皱眉。
不得不承认，比起着个没精神的样子，我更喜欢那个面上虚伪骨子里阴损的红湮（你这品位……）。那个时候的红湮，即使笑的再怎么虚假，骨子里的矜傲却是不改，而现在，没了飞扬跋扈的力气，真的，有点像，有点像火鸡……不能怪我，谁叫他喜欢穿红衣服的！红，火，多配的两个字！（汗，你真是我笔下的人？我不承认……）而沈浩涵，还是那张狐狸似的温和面具比较和我的胃口。
我只是个喜欢钓鱼的人，又不是喜欢死鱼的变态，只有生猛的海鲜才是我的最爱！
“你们前生种种与我无关，我也没兴趣知道。”
我挑着指甲，努力回想着反派人物的台词，憋了半天，却词穷墨尽，只出来了一句：“我感兴趣的是你们的将来。”
当然，这一句是最有效率的。
所以，来吧！把你们的未来交给我，把你们的剩余价值，也老老实实的都给我！让我来告诉你们，被我利用，才是你们应得的人生！才是你们真正的人生！
（…………狂汗中……我不承认是我写的不承认不承认……）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傀儡木偶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