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今天也在努力存钱》W早晚

6、……啊哦

　　“对了！”祁嘉一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脑门，身体微微前倾，他侧过头来，浅金色的发丝因为动作微微晃了晃，“还没告诉你我要去哪呢——云京大学，你顺路吗？”

　　车都已经开了，说不顺路就不礼貌了噢……　就算不顺路他也不打算下去了，祁嘉一心里暗暗嘀咕。

　　那点精打细算的小心思，像一只毛茸茸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握着方向盘的左渊眉梢轻扬，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但这惊讶转瞬即逝，随即又被一种兴味取代。

　　“云京大学？真巧，我也是那里的学生，你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玩味。

　　“你怎么知道？”祁嘉一眨了眨眼睛，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

　　少年的眼神太过干净，让左渊心里的那些盘算像被阳光照过一样无所遁形，左渊避开了他直视的目光，重新专注于路况，只解释了一句：“因为之前没见过你。”

　　他再次瞥了一眼副驾的祁嘉一，仿佛要把那张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刻进脑子里，少年的五官像是经过造物主偏爱过的产物，精雕细琢，轮廓精致。

　　脸庞带着东方人少有的明艳感，浅金色的发色本该显得轻佻，却被那双澄澈眼眸中透出的天真中和，特别是挺秀的鼻梁上有一颗极小的痣，像是精心点缀的印记，让那份不真实的俊美中多了点活泼的人气，更添了一丝说不出的生动。

　　一个拥有这样外貌的少年，不可能在云京大学存在四年而籍籍无名——即便在那个对新生容貌品头论足的论坛里，这张脸也该掀起波澜。

　　大四的他确实很少回学校，也很少关注那些八卦，看来今晚有必要去那沉寂已久的论坛里，搜索一下这张鲜活的面孔。

　　听到男人的话，祁嘉一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这人难道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吗？学校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人人都见过？

　　“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左渊，是云京大学大四学生，你叫什么名字？”这才是男人此刻真正想知道的。

　　祁嘉一抿了抿唇，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正坐在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里，这份巧遇显得分外值得把握，他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坦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祁嘉一。”

　　随后又主动开口：“这么说你是我学长？好巧。”

　　左渊的嘴角勾起了更深的弧度，那笑意里带着一种猎人看见猎物主动靠近的满足。

　　“是啊，好巧。”

　　他顺势说道，语气里的热络恰到好处：“一会儿加个好友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他说得太顺理成章，像投喂一只容易上钩的小狗。

　　这人好热情。

　　祁嘉一眯了眯眼，像是正在评估骨头大小和肉的质量，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忽然脑袋左右两边分别出现两条小狗——

　　左边是一只纯白色的、光圈在他头顶摇摇欲坠的天使小狗，声音软糯又带着点哭腔：“嘉一，左渊是个好人，他主动帮你，感觉比方绪哥还要好，你忍心欺骗他吗？”

　　右边是一只带着尖角和尾巴、表情凶恶的恶魔小狗，声音低哑又充满诱惑：“这怎么能叫欺骗呢？人家想和嘉一做朋友，嘉一顺势答应怎么了？又没逼他送礼物，先当朋友处着呗，多一个有钱朋友，就是多一条财路啊！这是战略！”

　　天使小狗的声音更可怜了，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决堤：“不行呀……这样嘉一会变成坏小狗的，嘉一，你要做一只善良的小狗！”

　　恶魔小狗发出嘎吱嘎吱的嘲笑声，语气恶狠狠的：“什么好人坏人？饿肚子的时候谁管这些？嘉一，你快同意然后找机会从他那弄点钱，这样哥哥和奶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天使小狗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祁嘉一把那个哭哭啼啼的天使小狗瞬间弹飞，让它在脑海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可是主动送上门来的ATM，必须要把握住！

　　只见祁嘉一突然朝着左渊扬起大大的笑容，那笑容过于明亮，甚至让他头顶一小撮金色的呆毛都跟着兴奋地颤了颤，直愣愣地指向天空，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像一只摇着尾巴等待投喂的小金毛：“好啊好啊，那我可以叫你学长吗？左渊学长！”

　　他把“左渊学长”四个字叫得又甜又脆，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那份发自内心的欢快与刻意为之的亲近融合得天衣无缝。

　　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伴随着少年过于鲜活的眉眼，让左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几乎忘了自己还在开车，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只剩下少年那张光彩夺目的脸，以及那双过于干净的眼睛。

　　祁嘉一的笑容太纯净，像从未被世俗的阴影触碰过。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回前方，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喉咙突然发干，像卡了什么东西，连声音都哑了一瞬：“可以，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竟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小心翼翼。

　　奇怪……心脏突然跳的好快。

　　他感到一阵慌乱。

　　他左渊，从来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最初在酒吧，他被少年出色的外表吸引，只是觉得有趣，便想利用“黑暗游戏”尝尝鲜，结果发现这人直得像钢筋混凝土。

　　带着遗憾回到包厢，那张脸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是真的放不下这种极品，才决定换个方式，从朋友做起，大不了慢慢把人掰弯，等玩腻了再像往常一样抛开。

　　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心动，猝不及防。

　　这种感觉太陌生、太失控了。

　　以往接近那些“猎物”，从来都只有征服欲，甚至他活了二十多年，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感觉，少年太干净了，像一张完全没有被污染过的白纸。

　　他真的要，亲手把这张纸弄脏吗？

　　这个念头像根刺一样扎在左渊心里，直到车停在了云京大学门口。

　　副驾驶的祁嘉一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递给了他，屏幕上是少年的社交账号二维码，一下打破了左渊内心的挣扎。

　　“左渊哥，不是要加好友吗？”

　　祁嘉一的声音带着点疑惑，他当然也看出了左渊的犹豫，那一瞬间，他心中警铃大作，一边在心中大喊着“补药啊”，一边瞪圆了眼睛神情真挚无辜的看着男人——

　　这人不会是想后悔吧？难不成是看出了他的坏心？可恶……到底是怎么发现的？所以他现在弃周驰逃跑还来得及吗。

　　少年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设计十几种逃跑路线，但还没等他想好对策，手机就被左渊接了过去，男人低头扫了二维码，加上好友，然后将手机还给了他。

　　“那有空再联系。”左渊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语气里带着一种认命的无可奈何。

　　他必须承认，无论内心多么挣扎，他都无法就此切断与这个少年的联系，那种悸动，那种好奇，像个钩子一样，勾住了他。

　　原来是没发现啊……祁嘉一长长地松了口气，心底的石头落了地，他连连点头，嘴里庆幸又敷衍：“嗯嗯嗯嗯嗯！好！再联系！”

　　他把周驰揽在肩上，和左渊“拜拜”后就往学校里走去。

　　左渊看着少年有些吃力地揽着另一个人的样子，心底又升起一丝不放心，忍不住上前两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祁嘉一头也没回地挥手拒绝，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累了，“我刚才在车上给室友发消息了，他一会儿就下来接，左渊哥拜拜！”

　　少年独有的音色在夜色中回荡，带着一种毫无任何负担的告别。

　　左渊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浅金色的发顶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回到车上，他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打开车窗，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却只夹在指间，没有点燃。

　　他只是坐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宿舍楼的方向，指间的烟一动不动，任由夜风吹拂殆尽。

　　﹉

　　杨辰收到祁嘉一的消息，急匆匆地出了宿舍楼，一眼就看见了两个身影在门口晃悠，他赶紧跑过去，从祁嘉一肩上接过周驰的胳膊，将醉鬼揽在自己身上。

　　祁嘉一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一轻，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老大你可算来了，周驰可太沉了。”

　　杨辰看了一眼睡得死沉的周驰，又看了看祁嘉一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他皱了皱眉：“以后他再这样就别管他了，让他自己睡外面得了。”

　　“啊？”祁嘉一愣了一下，他只是随便抱怨一下，没想到杨辰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听上去还不像是开玩笑，他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杨辰，语气带着点大学生对集体荣誉感的维护：“老大！你可是一室之长，we are family！”

　　杨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重了，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只是开个玩笑，就是想让他长点教训。”

　　这话祁嘉一倒是赞同，“就是！那让他改天请我们吃顿饭！”

　　他的眼睛里带着点孩子气的狡黠。

　　“好。”杨辰看着少年可爱的模样，面含笑意。

　　正当他们快要拖着周驰走进宿舍楼门时，宿管阿姨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前面：

　　“诶！小伙子！你们还知道回来？快点的，我要锁门了！”

　　“来了来了！”祁嘉一赶紧又搭了把手，和杨辰一起加速把周驰往里拽，几人很快便闪身进了宿舍楼。

　　“谢谢姐姐！”少年路过宿管阿姨的时候，还不忘夸赞一阵彩虹屁，语气撒娇卖乖，仿佛真的把阿姨当成了亲姐姐。

　　宿管阿姨常年板着的唇角没忍住上扬了一点，她一边拉动铁门准备落锁，一边笑骂着：“去去去，再也不信你这好看的小伙子了，说好的十一点，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祁嘉一又连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把宿管阿姨哄得心花怒放，这才算蒙混过关。

　　他们把周驰架回寝室，像扔麻袋一样把他丢到了椅子上。

　　祁嘉一看了一眼时间，拿出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他皱了皱眉，看向杨辰，“老大，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二十五。”

　　杨辰看了眼手机，又看到少年困得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溢出了生理泪水。

　　那双原本就漂亮的蓝色眼睛，此刻因为水光打转，显得更加清澈，像一片被晨光温柔拂过的蔚蓝海洋……杨辰心里一软，主动开口：“你快去洗漱睡觉吧，我照顾周驰就行，反正他也睡死了。”

　　祁嘉一面露感动，语气带着困意和感激：“老大你真好！明天我一定告诉周驰让他请你吃两顿饭！”说完，他又揉了揉眼睛，抵不住困意，像一只已经电量耗尽的小狗，迈着沉重的步子去洗漱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把手机充上电，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就睡了过去。

　　杨辰把周驰拍醒，成功让其迷迷糊糊的上床后，他就没再管了。

　　照顾？不存在的。

　　……

　　祁嘉一早上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很亮了，手机屏幕显示时间已是九点多。

　　还好上午没课。

　　他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都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下意识地拿起枕边充着电的手机，刚解锁，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昨晚忘记给顾三山发短信了！

　　他看向已经满电的手机，果然，数十个未接电话和无数条短信瞬间闪烁在屏幕上，发件人清一色都是“哥哥”。

　　少年揉了揉凌乱的金色碎发，表情难以言喻。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