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62、故地重游

　　2011年2月下旬
　　季南和徐佳颖牵手站在了阔别八年的胥塘河岸

　　两人手牵手安静的沿着河岸走到永宁桥

　　季南拉着她走到以前拍照的位置，掏出手机调出相机

　　“站过来点”
　　季南拉近徐佳颖随即靠进季南的怀抱
　　按下按钮拍下了第二张合影

　　“好了！”

　　随即看着照片
　　……
　　两人看着照片里的两人，徐佳颖依旧是侧头看着季南
　　而季南的眼角眉梢温柔含笑却藏着一丝不易发觉的忧伤
　　“发我微信上”
　　徐佳颖说着就掏出手机

　　“嗯”
　　随着“咻”的一声，季南便把照片发给了“小鱼儿”

　　随后两人继续牵手慢慢朝着西街方向走走去
　　……
　　“佳颖，你知道吗，以前刚到S市的时候
　　我看到蓝天白云，曾感叹自己买不起相机”

　　季南说着望了望二月份还有些晦暗不明的天空

　　徐佳颖伸手把季南的大衣前襟拉紧了些才应道
　　“回去给你买单反”

　　　“唔～好，我要拍灼华轩的桃花”

　　徐佳颖宠溺道
　　“这就对了！”
　　……
　　待走到西街口的时候，季南指着一家奶茶店道
　　“佳颖，南岸咖啡店变奶茶店了”

　　“嗯，变了也好”

　　季南不解的看向徐佳颖

　　徐佳颖则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忘了满身的红疙瘩
　　“…… 那又不是人家的错，是我无福消受”
　　……
　　待再走到入口，原来那家土菜馆也变成了一家工艺品店
　　世界瞬息万变，物是人非

　　就如曾经杨洋骑着机车出现在自己和徐佳颖面前

　　一身机车装伸手和自己打招呼……
　　和徐佳颖只用几个眼神就瞒过了她和徐佳颖的过往，也想过把自己当作报复工具
　　……
　　而后来的后来，她竟成了自己的挚友，
　　用她的方式带给自己心灵上的成长

　　只是如今再回来初相识的地方
　　旧场景和她都已随着时间消散在光阴里
　　……
　　“老婆～在想什么？”
　　徐佳颖捏了捏牵着的手，停下来看着季南眼里的愁绪
　　“唔……我想杨洋了”
　　季南轻轻吸了吸鼻子，随即靠进了徐佳颖怀里

　　徐佳颖也轻轻拥着她，心疼道
　　“嗯，只要我们不忘记，她就一直在”

　　“佳颖，抱抱我”
　　季南突然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徐佳颖紧了紧手臂
　　“嗯～现在不怕羞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眼睛嘴巴长在别人脸上，爱看爱说我又管不了”

　　“哈哈，那我可不可以……”
　　徐佳颖本想逗逗她

　　季南却一把推开她
　　“流氓！”

　　“哈哈，刚才不是说不在乎？嗯？小东西一点没变”

　　季南红着脸还是逞强道
　　“我不是害羞，是考虑单身狗的感受！”

　　随即拉起她就继续往前走

　　徐佳颖憋着笑还是跟上了脚步

　　待走进了西街，季南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
　　“半朵幽莲”

　　只是店面重新装修过，不似记忆中的陈腐古旧

　　带着股浓重的现代商业店面气息
　　唯一没变的是地上陈列的两排大酒缸

　　徐佳颖温柔的迎上季南欣喜的眼神
　　“进去吧～”

　　随即季南便牵着她推开了店门
　　店员已换了另一个清新可爱的年轻女孩
　　笑盈盈的上前迎客
　　“欢迎光临～二位美女要买酒吗？”

　　季南两人也微笑着应着

　　徐佳颖打量着货架上陈列着的各种酒

　　而季南则偷偷瞄着最里面的玻璃门
　　“这边可以先试喝”
　　店员端着一个托盘招呼道

　　里面放着好几个酒盏，里面是不同颜色的酒液

　　“嗯～谢谢”
　　季南说完又施了个古礼提高音量道
　　“小女子循香而来，不知可否贪饮？”

　　店员呆愣愣的看着季南，随即结巴道
　　“额～嗯，我们的酒是有后劲儿的……美女酒量好的话～可以贪杯”

　　徐佳颖则弯着眉眼静静站在身后

　　季南瞥了一眼那道玻璃门，又提高了音量
　　“哦～那还请姑娘斟一盏桃花醉”

　　店员又一尬
　　“哦！美女稍等”

　　随即慌忙放下托盘，重新拿了一只青绿色花瓣酒盏
　　打开了一个大酒缸沽酒
　　……

　　斟了满杯放在小托盘里递给季南
　　“美女，请试喝”

　　季南又躬身施了古礼
　　“多谢姑娘”
　　这才端起酒盏闻了闻，仰头缓缓下咽……

　　眼角依旧瞄着玻璃门，见隐约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便放下酒盏
　　提高音量念道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古巷复循香，落花七八盏

　　店员依旧呆愣愣的看着季南
　　又看看她身后安静陪着季南的徐佳颖

　　而季南则微笑着看着那道玻璃门
　　果然没让她失望的的打开了
　　……
　　依旧是穿着一身青绿色魏晋汉服的女掌柜
　　店员随即喊了声

　　“老板”

　　老板则走向前拍了拍她

　　“我来”

　　随即走到季南面前，微笑施礼
　　“久别重逢非少年，执杯相劝莫相拦！
　　姑娘～别来无恙”

　　许是想到了过去，季南双眼泛起水色
　　也施礼道

　　“掌柜，别来无恙”

　　老板轻轻抚了抚季南的手
　　又看向徐佳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和季南对望后哈哈笑起来
　　“二位姑娘今日是故地重游？”

　　徐佳颖温声答道
　　“是的”

　　季南笑盈盈的调侃道
　　“不知小女子今日可还能讨得几盏酒醉？”

　　老板哈哈一笑

　　“那要看姑娘的酒量可还依旧了”

　　季南还没来的及回答，徐佳颖就阻止

　　“南南，你心脏不好多喝”

　　季南想到来这儿的目的，也只好作罢

　　“……掌柜，小女子今日有事相求”

　　“哦？那进来坐吧”

　　老板说着就朝着里面的玻璃门摆手示意
　　……

　　随后三人便进了里间
　　……

　　没想到里间通向一处种满各种绿植的小院

　　院子的中央摆着一套防腐木制的长桌椅

　　待季南二人落座后老板又去里间倒了三杯清水端来，随即也坐下

　　“谢谢～”

　　“姑娘是有什么事？”

　　季南则微笑着介绍
　　“我叫季南，这位是我妻子，徐佳颖”

　　徐佳颖也微笑着冲老板点了点头

　　而老板则了然一笑道
　　“嗯～你们好，我叫岑朵”

　　季南也不啰嗦，直接说明来意
　　“小女子此次到访，是想请教掌柜关于桃花醉的酿造方法”

　　老板微笑着说
　　“自然可以，我们加个微信
　　我把酿造方法写成文案发给你”

　　“那真是太好了，你放心～
　　我只是自己酿着玩，不会外传的”

　　季南说着随即掏出了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

　　老板也从宽大的汉服袖子里掏出手机扫了季南的二维码
　　季南拿回手机一看，就收到了“半朵幽莲”的好友申请，随即通过，加入了通讯录
　　……

　　老板笑道
　　“那我晚上整理好就发给你”

　　“嗯好，谢谢”

　　老板随即又看向二人
　　“既是故友，不如二位留下吃个晚饭？”

　　季南看了看徐佳颖才回道
　　“晚饭就不麻烦掌柜了，我们还想逛逛”

　　“……那……我也就不耽误二位游玩了”

　　季南随即就牵着徐佳颖站起来
　　“那我们就告辞了，微信联系，祝掌柜生意生意兴隆”
　　老板也站起来
　　“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随即走到前面带路

　　待到了店门口，三人挥手道别后
　　两人才继续穿梭在人群里
　　……
　　“佳颖，没想到这么顺利”
　　季南难掩激动的望向徐佳颖

　　徐佳颖则满眼宠溺

　　“就你机灵，三两句就把人引出来了”

　　“嘿嘿～”

　　徐佳颖又偏头凑近季南的肩膀轻轻吸了吸低声说道
　　“南南……你好香”

　　“嗯？”

　　季南不解的看着她

　　徐佳颖却继续看向前面的人群若无其事答道
　　“没什么”

　　“……哦……”

　　季南也没细想，随即问道

　　“饿不饿，我们去找地方吃饭吧？”

　　徐佳颖却勾了勾嘴角，停住脚步
　　“老婆，我们买几坛桃花醉回去吧？”

　　季南则满脸疑惑
　　“嗯？你刚才不是不让喝？”

　　徐佳颖弯起眼角道
　　“我还没喝过呢！我们带回灼华轩，你～少喝点”

　　季南一听可以喝，自然是双眼放光
　　“好，那我们去买！”

　　随即就牵起徐佳颖又快速穿过人群回去买酒
　　待买了三坛桃花醉一坛竹叶青
　　两人便找了家土菜馆吃了晚餐
　　……
　　晚餐后逛了逛便沿着街道往下榻的客栈散步
　　……
　　当古街的灯火慢慢留在二人身后
　　两人也走到了夜色笼罩的胥塘河岸
　　……
　　春寒料峭，二月的夜风让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佳颖，你说这世上有多少后会有期的呢？”

　　季南想到和店老板告别时的那句‘后会有期’
　　不免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所以我们要学会惜缘，人一生要和无数人擦身而过
　　产生交集的能有多少呢？……
　　能相知相爱的更是屈指可数”
　　徐佳颖说完又紧了紧牵着的手

　　季南也感叹道
　　“嗯，我只求真心相交的缘分
　　这些年对外都是权衡利弊的交际，说话要处处权衡轻重……从未有过放松的时刻”

　　“～所以那时我知你变得沉默寡言，是因为厌烦疲倦”
　　“对啊，世俗里挣扎，交集的都是他人的利益，当然要权衡好轻重”
　　季南想想就疲惫得叹了口气

　　“南南，我很喜欢你在我面前活泼可爱的样子，柔软得像只小猫咪”

　　季南则看向一脸温柔的眼神道

　　“佳颖，我觉得你很适合一个工作”

　　“……嗯？”

　　季南又坏笑着说
　　“私家侦探”

　　徐佳颖笑容一顿，随即就伸手捏住她的耳垂
　　“～你现在越来越坏了～”

　　“哈哈哈……”

　　徐佳颖则瞥了一眼手里的酒
　　随即凑近季南耳边轻声细语

　　“一路上……你可欠下一大笔债了，娘子～”

　　“！”
　　……
　　待回到客栈，季南洗完澡便裹上羽绒服坐到阳台上
　　趁徐佳颖洗澡的时间，点起香薰蜡烛
　　欣赏胥塘河的夜景
　　……
　　此刻心境也如宁静的夜晚，平静舒适……
　　过往不追，来日随缘！物欲不求，只享当下欢愉
　　……
　　“在想什么？”
　　当徐佳颖洗完澡推开阳台门
　　就看见季南安静坐着的背影
　　随即也坐到了另一张椅子里

　　“什么也没有想”

　　季南转头打量了一下徐佳颖
　　见她也裹了羽绒服，才甜甜一笑

　　“困不困？”

　　“唔～不困”
　　季南说着把双手伸到后脑勺枕着

　　看着远处河道上的船只灯光续道

　　“佳颖，我很喜欢听你说一句话”

　　徐佳颖不解道
　　“嗯？什么话？”

　　季南依旧看着前方的河水柔声续道

　　“你总会问我，在想什么，在看什么”

　　徐佳颖则温柔一笑
　　“那～我们开坛酒？……然后我再问你～在喝什么～”

　　“可以吗？”
　　季南转头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徐佳颖
　　发现被烛光照耀的徐佳颖
　　又展现了另一种朦胧的妩媚气息

　　“～嗯”

　　徐佳颖说着便起身进了房间

　　随后就拿着一坛桃花醉和两只酒盏回到阳台

　　待打开酒丰倒了两盏
　　季南轻轻端起一杯和徐佳颖轻轻一碰

　　望着徐佳颖温暖的面容柔声道
　　“灵籁拂莹爝，花槐落望舒
　　回眸释八载 ……”

　　徐佳颖静静望着季南，见她没念完，不解道

　　“嗯？怎么还差一句？”

　　季南则转过头望着胥塘河，许久才一口喝完酒
　　转头微微一笑
　　“唔～……留半截”

　　徐佳颖思忖片刻，也一口喝下了酒

　　季南期待的望着她道
　　“怎么样？好喝吧？你换鼻息试试！”

　　徐佳颖轻轻掩住嘴唇，用鼻子缓缓换了两个呼吸
　　“唔……好香，但是……”

　　“嗯？但是怎么了？”

　　徐佳颖望向季南神秘一笑
　　“秘密～不告诉你”

　　“哼～”
　　季南失望的斟着酒
　　随后两人都枕着后脑勺看着夜空
　　……
　　……片刻后徐佳颖端起酒盏喝下一杯问道

　　“老婆～……想回去看看吗？”

　　季南依旧枕着后脑勺听着夜风的声音……
　　许久才回应

　　“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况且现在心境不同了
　　何必回去寻烦恼”

　　“……但回去看看妈妈总是好的”
　　徐佳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到鼻子前闻着

　　季南沉默了片刻才转头端起酒盏喝了一杯
　　“我从离开那一刻……就知道将来回去只为忏悔，但真到有了新的认知理解，却已无忏悔之所……”

　　徐佳颖接过季南的酒盏又倒满放到她手边

　　　“不能这么想，儿时总还是有过欢乐时光的吧？”

　　“…嗯…好像开心的事情想不起来几件”
　　随即头也没回的摸到酒盏伸了伸

　　徐佳颖也端起酒杯和她轻碰后两人一口下咽

　　“……那现在好了吗？”

　　季南则沉默着，直到一阵风吹过头发拂得鼻子痒才捋顺头发转过头看着已经面若桃花的徐佳颖
　　弯起了眉眼

　　“今晚……月华如水！”

　　徐佳颖又喝了一杯追问道

　　“你是不是现在还放不下？”

　　季南伸手感受着夜风的力度，轻叹着

　　“没什么放下不放下的”

　　说着端起酒盏闻了闻一口下咽才续道

　　“……你知道吗？前两年～的确是很难过的……
　　因为拆迁意味着连忏悔之地也寻不到了，呵呵……”
　　说完又转头看着夜空许久都没再说话

　　徐佳颖满眼心疼的看着季南的侧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但是，你现在有家，有老婆了！”

　　“……嗯～”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喝酒”

　　徐佳颖微微喘着气又倒了两杯

　　季南这才转过头看着徐佳颖良久才道

　　“佳颖……你醉了……”

　　“～我酒量可比你好！来，你的最后一杯”

　　说着就轻轻碰了碰季南的杯子，一口下咽

　　季南也端过来一口下咽

　　“我也是有酒量的！”

　　徐佳颖则撑着额头，脸也越来越红

　　“……南南，其实我……”

　　季南转过头望着已经上脸的徐佳颖，等着她说下去

　　而徐佳颖则揉了揉额头，朦胧着眼睛看向季南续道

　　“我很希望我们能像平常夫妻那样……有一场婚礼，有父母的祝福”

　　“……佳颖，你醉了……”
　　季南说着也缓了缓自己的呼吸

　　“我没醉！你知不知道！你理智起来，有多伤我？”徐佳颖说完又要去倒酒，可惜只倒出来半杯

　　“！……我再去拿”
　　说着就摇摇晃晃站起来，脚步虚浮着往房间走

　　季南见状赶紧站起来抚，可惜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还是撑着把徐佳颖抚了进去放到床上

　　徐佳颖明显已经醉了，说话都已经含混不清了

　　季南则揉着迷糊的额头，给徐佳颖脱了衣服

　　把她弄进了被窝，盖好被子
　　……
　　坐在床边，看着她迷糊的揉着眼睛

　　想起刚才徐佳颖那几句话，头晕得更难受

　　徐佳颖则含混不清的嘟囔着还要喝

　　季南也晕乎乎的，撑着起来给她调了杯温水哄着喝下
　　本想躺上床睡觉……
　　可是徐佳颖后面那几句话打得自己心口刺痛
　　……

　　于是又撑着起来拿了一坛酒来到阳台
　　给自己倒了一盏喝下，坐到椅子里
　　……

　　任由冰冷的眼泪淌过滚烫的脸

　　佳颖，我以为我好了
　　看见别人的痛苦，我只觉得悲凉

　　甚至觉得他们入戏太深，看不穿，有些可笑

　　可我从未这么在乎过一个人皱眉和难过

　　佳颖，最后半截是待写的温柔

　　因为在这欲望世界里，总有一盏灯是为我们照亮

　　那就是……爱！
　　如果有机会，下次我们去海边……

　　安安静静的就着烛光夜色喝了三杯

　　在彻底起不来之前，吹灭蜡烛回了床上
　　……
　　钻进月亮怀里，呢喃着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