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忠犬上尉》屿之南

9、倔脾气（上）

　　傍晚时刻的风景比其他时候都能吸引我，三三两两结对而行的学生，穿梭在树荫覆盖的人行道上。
　　沿街的商店里随处可见的熟悉校服，文具店里对漂亮笔记本爱不释手的女孩子，或者是分享美食的大食量中学生，还真是轻松啊，这个时候。

　　说到这个，我很喜欢立海大的校服。虽然和我在英国留学时所穿的校服样式所差无几，但我更喜欢立海大校服的设计，沉稳的深绿色还有条纹领带，简约又不失精致。

　　去往电车站台的路上，偶然路过了一家运动用品商店。我忽然想到刚才那柄手胶松脱的网球拍。
　　如果说，是作为感谢礼物送给真田的话，会显得比较有礼貌吧？

　　这样想着，脚步也下意识地走进了商店里。
　　上一次去这样的店里，应该是很久以前了。

　　还在打网球的时候，好像很喜欢逛这样的商店来着。
　　店铺的营业员非常热情地欢迎了我，在一众手胶当中，我看中了放在最高处的那一卷。

　　“请把那一个给我看看吧，麻烦您了。”我向店员指出看到的那一个款式。

　　凭着以往的购物经历仔细查看了商品的说明，大概是我认真的模样让营业员觉察到我对商品的喜欢，他立马和我介绍：“这是目前品质最好的一款，虽然价格比较昂贵，但绝对值得购买。”

　　价格？我抬头看了一眼标价。
　　啊，确实不便宜呢。如果说是作为生日礼物或者重要节日的礼物相赠的话，对方也一定会很新奇呢。

　　不过……
　　一旦看到喜欢的东西却不买的话，对我来说，是会难受很久的事情。而且，无论是颜色还是品质，都和那个人很合适。

　　“请帮我包起来吧。”我把选中的黑色手胶递给营业员。在结完账之后，只剩下了两三张面值并不大的纸币……

　　正为零花钱的瞬间消失而心疼，商店的自动门喊着“欢迎光临”这样的话，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出现的黄色运动服。
　　刚提着袋子走到了正门，才合上的自动门以完全一样的语气再度播报了“欢迎光临”的字眼，连我的手机铃声也一并前来凑热闹。

　　屏幕上显示着“千绘”。
　　那家伙，结束训练了吗？
　　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动门因为我现在的站位无法合上。

　　“千绘，有什么事吗？”我下意识看了眼店里的时钟，距离电车到站还有七分钟。赶过去的话，需要四分钟左右。
　　听筒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千绘一个人的声音：“喂，要搬救兵吗，这个叫良纪的家伙。”
　　“请把手机还给我！”千绘的声音听上去很远。

　　“发生什么事了？你是谁？”我朝着另一头质问。
　　“哟，良纪小姐，我们和这位小姐正在立海大附近的街边网球场打球呢，你要来观赛吗？”
　　令人反感的轻蔑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街边网球场……喂……”在我要继续追问的时候，那端就变成了规律的“嘟嘟”声。
　　意识到千绘可能面临一些麻烦之后，我迅速离开商店折回去。
　　街头网球场离这里不远，我想如果用跑的方法，三分钟左右就可以到。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要去看看吗？风纪委员同学。”
　　幸村和真田是在我结账的时候进来的，因为货架的遮挡，我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们一开始也没注意到我。
　　直到我接到那通电话。

　　“那些家伙，总是给学校惹出麻烦。”真田刻意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一脸不悦地和幸村走出了商店。

　　刚抵达那块网球场的地界，我就看到千绘被甩手摔倒在地上的场景，瞬间涌出的怒意驱使我呵斥着动手的高个子男生。
　　他身后，还站着另一个抱臂旁观的。

　　我搀扶着千绘，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和美年副部长约在这里打一次比赛，但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就在我打算要走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忽然缠着我陪他们打球。”

　　“喂喂，小姐，只是打球而已，不用这么小气吧？”说话的还是刚才推搡千绘的那一个。
　　我注意到他身上的校服。
　　圣则私立中学……
　　如果我没记错，是神奈川的一所中学，距离立海大的距离不算太远。

　　稍微思考了一下目前最妥善的处理方式，我认为带千绘马上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是在校外，就算现在报警，不论出警时间，在只是发生口角和肢体冲突并不严重的情况下，警察只能调解。

　　“学校不允许网球部学生私自和校外学生比赛，不奉陪了。”
　　我拉着千绘，想要从另一边的台阶处离开。

　　“什么嘛？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的霸主学校，原来这么差劲吗？”那人用着让人很不舒服的蔑视口吻。
　　正如熟知我的人对我性格的了解，我是有点冲动的人，所以我没忍住回了一句：“找女子网球部的非正选的麻烦，就是圣则中学挑战立海大的方式吗？”

　　“你这女人，是在瞧不起我吗？”
　　他狰狞的表情或许吓到了千绘，她正抓着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良纪，我们跑吧。”千绘小声说着。
　　我也这样想着，但那人铁了心一样，拦住了我们面前的道路。

　　“我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他再度重复。

　　“并不是。”我回答，“如果你想要知道立海大男子网球部的真正实力，无论是网球部的练习赛还是明年的大赛，都是堂堂正正的方式。”

　　“你现在是在和我说教吗？没大没小的二年级小鬼。”那人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校服上别着的年级标牌。

　　“好了，胜也，要打球就抓紧时间吧。”他身后的同伴软绵绵地劝了一句。
　　那个被称作“胜也”的家伙不依不饶，接着向我们提出：“这样，和我打十个球，只要赢下三球，我就让你们走。如果输掉的话……喂……”

　　他凑过来，压着声音：“和我道歉。然后，你这家伙……”
　　“等你赢了再说吧。”我拉着千绘退到球场边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张显然被我激怒的脸。

　　我接过千绘的网球拍，叮嘱：“趁我和他打球，你马上离开这里，然后我会想办法马上逃走的。”

　　千绘还要和我争论，我没有给她时间，转而拿上网球拍站到了那个人的对面。
　　“喂喂，你会打球吗？”那人有意挑衅着。

　　“发球吧。”我沉着气回了一句。
　　那人“切”了一声，立马向我发出了一球。

　　并没有特殊技巧的普通发球，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很一般。也难怪会找女生的麻烦，这样的击球技巧，只能算作业余的程度。

　　“砰——”
　　倚赖一次扣杀，我迅速拿下一分。

　　那家伙的眼里闪过惊讶，显然对我有了一定戒备。
　　不过我肩膀有伤，目前我还不知道打到哪一球会出现失误。

　　但唯一庆幸的，是千绘很听我的话，正帮我拿着东西往出口走。
　　啊……那个黑色的手胶，可千万不能丢了。
　　否则我会非常心疼的。

　　“你在开什么小差啊！”
　　忽然增速的球落在我的右侧，我一时分神没能接到球。

　　没有应对他的话，那人不屑地看着我，继续下一个球的对决。
　　第三和第四个球都是他得分。
　　到了第五球……

　　界外，这一球我拿得不费力。

　　“4-1。”

　　4-1？
　　“刚才那一球，你出界了吧？”我提出质疑。

　　“出界？浩一，我出界了吗？”

　　这家伙，是要耍赖的意思。那么就是说，这球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我看到千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了，很好，这两个家伙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这里，完全忽略了千绘。

　　本来想要快速离开的，但那家伙又自说自话发起了球，而且这一球，居然直直地面朝我的脸飞过来。
　　勉强用球拍挡住了正面，但我却没能把球打回去，没过网，掉在我的球场内。

　　“5-1。接下来的四球，要拿到两分才行哦。”
　　那家伙又自说自话开球，这一次依旧是朝着脸部，我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但好在及时切换位置，接住了球，并进行了回击，不过打回去的是一个吊高球。

　　“好球！”
　　那人跳跃而起，并用力打出一个扣杀。

　　糟糕……
　　因为球速过快，加上天色逐渐昏暗，一时之间我没能把握住球的方向，而对方也早有预谋，这一球，直接击中我右边的脚踝。

　　一阵强烈的疼痛，我往后退了一步，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6-1。”
　　“我说，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只要做我一个晚上的女朋友，我就放你一马。”

　　我实在无法忍住他浪荡的说辞，站起身，反驳着：“你这种人，才不会有人喜欢。”

　　“你说什么？你这女人！”他气急败坏，立马向我打出下一个球……

　　在这时。
　　球场边的阴影里，在我没能第一时间看清的方向，出现了身穿立海大网球部训练服的人。

　　“要介入吗？真田。”
　　“用不着你出面，幸村。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幸村看着真田放下网球袋，取出了那支底部手胶略微松散的球拍。
　　本身就是为了去买新的手胶的，结果在这里看到了一场让人很不愉快的“比赛”。

　　“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很乐意哦。”幸村淡然地站在原地，目光则转移到了那两个圣则私立中学的学生身上。
　　“完全陌生呢……从来没有进过关东大赛吧。”幸村小声说着。

　　“6-2！”我先于他喊出比分，“也要让我发球试试吧，你一个发球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呢。”
　　如果是发球局的话，用那个家伙的那一招，应该就能够拿下这一分了。
　　只是无论是力道还是技巧，都不可能完美复制的。不过，或许能赌赢呢。

　　见识一下吧，那家伙的……

　　“唐怀瑟发球？”不远处的幸村，以及正向我的方向走来的真田即刻从我的动作和球的路径中，辨识出了这个并没有完全复刻的仿制品。

　　当然，那个胜也比他们要更为惊讶。
　　虽然是仿制品，但这最后一球，确实让我拿到了分数。

　　“6-3。不用继续了。”我放下球拍，向场外走去。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拿着球拍站在不远处的真田。

　　是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有注意到。

　　“少在那看不起人了！立海大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这些家伙！”
　　在我的目光还停留在意外出现在这里的真田身上时，没有集中的注意力，完全忽视了对面球场站着的，是一个不守信用、球品极差的人。

　　球快速向我飞来，马上，它会击中我的脸部。
　　我这样想着。

　　本能地想要挥起球拍挡住脸，然而在我触碰到那猝不及防的一球时，黄色的训练服已经站在了我所处的球场内，站在我的面前，接着，我听到强有力的球与拍触碰的声响。

　　因为被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我仅仅听到一声哀嚎，以及另一个人的呼喊声。

　　“你是谁？你这混蛋！”
　　“喂，胜也，那身衣服……”
　　“什么衣服？”
　　“是立海大的，他是立海大网球部的。”

　　“正好，立海大网球部的，有本事就和我比一场！”圣则的学生挣扎着从刚才那一球的冲击下，从地上爬起。
　　然而，他身边的同学却固执地阻拦着：“别闹了，你打不过的！”

　　“立海大网球部那么多人……我……”

　　“圣则吗？”真田打断他，“就只会欺负低年级学生，在这里丢人吗？”
　　他刚说完就转向了我。
　　尚且没有从现在的情况里反应过来，直到真田跟我说：“比赛结束了，不走吗？”

　　“啊……是。”我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圣则学生，跟上真田的步伐。
　　才走开一步，脚踝处像是电流一般的刺痛感铺散开，本能地用球拍撑住地面稳住身体，我皱着眉头痛呼一声。

　　“少在那看不起人了，立海大的。知道我的网球的威力了吧。”那个叫胜也的人吹嘘着。

　　球场这里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照明的灯具在同一时间亮起。
　　在我不远处的真田顿了下脚步，向我这里靠近：“是刚才那一球的缘故吗？”
　　他问我，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我点了点头，回他：“大概是的，我可能需要缓一缓。”
　　“医院离这里不远，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真田很认真地和我说着，我想这也是他作为网球选手的严谨吧。

　　“只是打中了一下，应该不需要那么麻烦。”我尝试着扭动脚踝，但传来的疼痛感，和针扎一下，让我全身上下都骤然紧绷。
　　掀起一阵风，我感觉到一丝凉意。
　　站在我面前的真田没有回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喂，我说立海大的……”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儿吵个不停，给我适可而止！”真田的呵斥让球场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一直在场外的幸村也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还是保持着一贯温和的神情，向我微笑着：“世川，这里就交给真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