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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逃生舱内 ...

  •   声音被隔绝在外,我攀附在啰嗦的膝上,侧着身轻轻贴在啰嗦左边的部分。床铺的钢铁开始延展,昏迷中的啰嗦上半身逐渐由躺变靠,而我小心翼翼地蜷缩,等待着啰嗦将寂静重又变为吵闹。

      我没有训练过这个。逃生舱都几乎是一次性用品。一但打开就会立刻进行一些化学反应。这让我感受到一些紧张的情绪,因为金属的延伸通常不会避开活物,有个伸缩杆差点把啰嗦的腿戳个洞,我坐在啰嗦身上——因为逃生舱基本是单人座位所以我只能这样干。

      人类总是这样。在要做事情的时候紧张,在发现事情与自己想的不同时紧张,在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紧张,然后才等着这些感觉落下去,像从来没出现的那样。

      我的思绪在太空中迷惘。通过逃生舱的黑暗穿过一切宇宙讯号,只留下我自己。但没有关系。我已经很习惯自己做事了。这是……每个人最终都要学会,而不至于叫自己绝望的特殊本领。

      原谅。我并没有资本去替任何人原谅大黄蜂。而他也根本不是任何作品中所表述的那样。对于曾经作品的印象模糊到像隔了层纱,总在这时候跳出来。大黄蜂太情绪化,与我想象中那样不同,或许我真的想过也许他能够帮助我改善一些问题,但他自己的问题却比我更多。我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而来,但他现在是为了不让自己落于最糟糕的境界和我没有相差多少。

      但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想象。

      哪怕开始我真的觉得,只是在那一瞬间感觉让我觉得或许我和大黄蜂一样,都只是爱在糟糕生活中让自己过的更好的类型,现在我也无法忽视大黄蜂背后的那些威胁,和他看向我的眼神。如果我真的聪明,我是不应该和任何未知扯上麻烦。可现在的状态是,我不但有,还因此收货了怀疑的种子。如果现在要我说对塞伯坦的印象那就是暗流涌动。生死交界让我看的更明白,塞伯坦人在运用人手方面更加毫无顾忌。像数据那样。而我又要怎么样才能避免数据化,才能避免自己死于“人性”的冲动和我不适用的良知。

      那些操作设置散发着微微的蓝光。我回忆起通天晓那时对那些塞伯坦人做的事,他几乎能够毫不眨眼的让他们丧失生命,我感受不如大黄蜂说他那些理由的明显是否是因为我也先入为主的判断他们不值得投入注意,亦或者是因为他们比起大黄蜂来说更符合我对做错事者的印象?

      宽容对我来说很遥远。我以前曾在中国生活。我的母亲是那里的一个老教师。我总不能做到她心意中的那些事,现在回想起来,我曾经对于成绩的焦虑不应该撒在她的身上,她仅仅是生了我而已,本身就因为我的父亲,一个在美国失业的高加索人的负担而被压的喘不过气,所以在她听我说我撑不下去之后要尖叫着要带我一起从二十八层的高楼坠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彻底断掉了对死的畅想,因为我的生死不过是我的母亲认为自己能够决定的,甚至对于死这件事产生了恐慌。我那时候未曾明白过那也是个需要终止“沟通”的讯号。我坚持的,不解的盲目的继续只不过是为自己增添麻烦。

      但我同时又清楚,如果我沉默下去,最先开始失去感觉的就会是我自己。等我长大后般去美国洛杉矶后,我才远离了是附属品的感觉。我的父亲,伦纳德.多伊尔.科尔森,他受不了我母亲的竭斯底里。但他又从未付出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所以我在美国总是回忆起我母亲和我在小的时候曾有的相处。面对死亡,所有人都是敏感的,在我母亲选择从国外公寓的楼上坠落的那一刻,她已经带着我对死亡的想象死去了。而后我父亲和他不能说的工作也彻底的离开了我。

      我继续上学。因为我再也没有对家庭的责任。但我仍然要照顾好自己。逃生舱内部的平稳结构能减少颠簸,但我时刻能感受到有小东西砸在外壁,然后忽然想起来,我不是在地球上坐着列车。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别的干扰。

      我是唯一清醒的意识。

      意识到这点让我有点焦虑的抖起了腿,黑暗让我忘记了我在宇宙中漂泊。安静让我看不见自己,让我觉得我没有变过。然后,我感觉到背后啰嗦的胸甲有了点起伏。他犹豫的嗓音打破了我一个人无意义的回忆。“嘶,什么东西……队长?”啰嗦说到我的名字就有点心虚了,我想这是因为他将我称作什么东西,然后,我意识到我抖动的腿不停的擦过啰嗦的小腿,又觉得他可能是指这个。这让我有点尴尬。

      “不要明知过问。一切都和计划里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你昏迷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短。”

      这让我松了口气。

      “好吧,这惊讶到你了,不过你得对你的副手多抱点信心,不然副手就会罢工到街上展示队长的识人不清。”一双手犹豫的似乎不知道往哪放,擦过了我的背,最终选择轻轻的握着我的小臂,逃生舱确实有点拥挤。

      “比起你的大名,没人会认识你的队长。”

      “正是因为我的大名,所有人都会认识我的队长。”我笑了下。

      “你刚才肯定笑了,我就知道我有这个天赋。”

      “我没笑。”

      “你笑了。”

      我以为啰嗦会接着转换话题问我和大黄蜂的事,但他只是说“挺好的。我们都活着。”然后问“介意我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下我的脖子吗,诈骗把那玩意贴上去了,他就是看准那地方没有装甲。”

      我挑眉,“你的手握在我小臂也是因为手被累到了?”

      他说“不,那是因为我考试习惯性抓点别的,但我们都不知道抓里面的东西会造成什么后果,所以抓你咯。”我的回答是把啰嗦的手掰开,我感觉他想换动作但是我在他腿上所以只能作罢,所以在漂泊的“旅途”中,我把身体扭过去,这让我身体的重心在一条腿上。我把手放在啰嗦靠着的椅背上,也就是他的脑袋旁 但另一只手现在麻麻的,所以只能因为重心的改变而锤在他大腿上,我用这个方式把自己的脑袋搭在他肩上——这样他也可以靠着我的,我想要拥抱,就是这样,但其他的人和时机都不合适。

      人一天可能需要八个拥抱才能好起来,而我只需要一个。一个拥抱让我继续忘记过往,专注现在。

      我闭着眼睛。过了好久,才感觉到一双手在我的腰窝上方的区域停着。

      “你不能,因为我要这么做。”

      我闭着眼睛。但实际上不算是闭着。

      黑暗让我觉得我和以前又没有什么不一样了。所以我继续思考。我思考为什么啰嗦之前要这么做,但他不问我的问题,我就也不问他的。

      这样就挺好。

      一直到我们降落,随着提示音的响起,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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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逃生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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