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春》闲七

3、这算是出嫁吧

　　婉婷嫁了之后，没几个月初婷也嫁人了。
　　今年叶家的两个千金都陆续嫁出去，二小姐也将要进宫选秀，叶家在百姓心中也算是良商，良商不多必定珍贵，所以大家最这几个小姐还是抱有祝福之心。

　　婉婷出嫁那天，何氏哭的眼睛都肿了，十月怀胎生下来不容易，如果孩子不生病安安康康的倒还好，若是生病发烧咳嗽那真不得了，婉婷小时候总生病，当时何氏才第一次生小孩没有丝毫经验，急都急死了，还好还是挺过来了。
　　娉婷初婷眼睛也是红红的，婉婷第一次在她们两个面前哭出来，初婷后面越哭越凶，婉婷从荷包里掏出一支翡翠制成的荷叶祥竹发簪放在初婷的手心里，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大姐不能送你出嫁了，等我回来一定补偿你。”
　　姐妹俩有什么好补不补偿的？初婷把那支发簪抓在掌心，吉时到了婉婷盖上红布，初婷哭得更大声了，谁都知道一旦出嫁意味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以后她们那些姐妹情将无处安放。
　　“说实话，初婷哭起来真丑。”
　　婉婷悠悠的声音从红布传出来，像隔了道无法越过的横墙。

　　没几月叶家又办喜事了，听说这回是小女儿与林家公子成亲。
　　出嫁心情说实在的真纠结，紧张兴奋苦恼开心惆怅，她并没见过自己的夫君，只知道他的名字。
　　——苏浅安，名字怪怪的，对他还真的一无所解。

　　初婷一人坐在花轿里无聊得慌，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喊“下雨了！下雨了！”，头巾被大风吹得胡乱飞舞恼人，初婷扯下红布挑起帘巾，风和雨刮得更猛了通通往窗口钻进来，妆容估计也毁得七七八八了，丫鬟怀心手横放在眼前遮住凶猛的风雨，对初婷说：“小姐安心，就快到林家了，您快把窗帘放下免得雨把您的嫁衣脸妆都弄湿弄花就不好了呀。”说着不理会初婷直接把帘布扯下。

　　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虽称不上柔荑，但也看得顺眼，现在这只手上面沾满了雨水，初婷垂下手心情说不出的惘然惆怅。
　　这场雨……

　　“娘只希望你多听多看少说，你的言行是给夫家长脸还是丢脸你自己看着办。还有，男人三妻四妾自古普遍，这种事娘希望你看得开些，毕竟你是正室林家明媒正娶没人敢欺负你。”
　　何氏握住初婷的手，身后站着娉婷，娉婷与初婷俩人感情向来人人得知，何氏转过头看了娉婷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女儿长大了，有些事是不便与自己说的。

　　娉婷坐上何氏刚坐的位置，千言万语不知从和说起，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初婷笑呵呵用指腹划去残留在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哭哭哭，我这是出嫁不是出殡，你应该笑的啊。”

　　娉婷的左手毫不客气拍了初婷的脑门，眉头不由皱起来：“去，大吉大利的说些什么鬼话。”初婷最喜欢的就是看娉婷发飙，当下笑得嫁冠上的垂珠直颤，娉婷见她这样也不由笑出来。
　　姐妹三人嫁的嫁离的离，不久自己也要进宫去了，皇宫这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一生她不知自己将要怎样去面对自己的男人。他身骄肉贵，枕边人多如发毛，自己还拼命得要去做这可有可无的一根发毛，这注定是一场惨剧。

　　想着想着心中惆怅万分，娉婷从脖颈上取下一条白玉项链，吊饰是椭圆的形状，红绳从顶端的尖头穿过，光润柔和足有大拇指指甲般大。初婷认出这是二娘的生前遗物，见娉婷把它放在自己手心她吓得不敢接，声音也跟着急了：“大姐，这是二娘的东西，你万不可给我啊！”
　　“我自知这是娘亲生前的饰品，而且还是上面传下来的。”低头用手抚摸，声音不禁带了一丝凄楚，“进了宫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出来的时候我是否完整……我始终是二房生的庶出，就要为家族去某利益，大娘那些话不单单是对你说。我怕我走了，却带不走娘亲的遗物，不如把它交给你，如果我能回来，你再把它还给我吧，好吗？”
　　娉婷见她犹豫抓住她的手，一脸哀求：“就当时帮帮我吧，难道这样也不行？”
　　初婷眼睛红了，原来她的姐姐不傻，鼻子一酸咽呜道：“大姐，你不可自弃……”
　　她点点头。

　　到了苏府，初婷按照媒婆的吩咐等待苏浅安出来踢轿，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估计有多久她自己也忘了，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轿帘被人掀起，耳边响起的不是自己夜思日想的男声，而是媒婆的声音。
　　“小姐请下轿。”
　　初婷乖乖地下轿，眼珠子瞧着地面免得待会摔了丢人现眼，媒婆挽住她的胳膊一手为她打伞。
　　奇怪了啊，根据媒婆和娘的话这时候应该是那个苏浅安出来牵着自己的手然后开开心心的去拜堂入洞房……可是不是啊，怎么是媒婆？
　　到了正厅，初婷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自己，具体说些什么她听不清然后就听到媒婆刺耳的叫声。
　　“入位！”
　　一阵轻风吹飘了初婷右面的头巾，恰好这时她眼珠子看向右边，她只看到有个人穿着红衣与自己并排跪下，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媒婆在大呼小叫的声音。
　　“一拜天堂！”

　　初婷早上只吃了一些绿豆糕之类的甜点，一直都是养优处尊的小姐初婷从早饿到晚唤作平时当然是会嚷嚷，今时不同往日啊，养优处尊的小姐也要忍忍。

　　好吧好吧，她就再饿多一下，二姐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好吧好吧苏浅安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可谋的了……唉唉唉她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继续僵坐了几秒初婷就疯了，她忍无可忍扯下憋人的头巾把从早到晚压着她那颗宝贵脑袋的嫁冠粗鲁甩下，然后吐气，深呼吸，掐腰扯着惊人的嗓音冲外面的人大吼：“怀心！怀心！怀心！！！”
　　怀心本悠闲站在门外赏风景，苏家比叶家有钱多了，那风景那派头……神游其中她刚想学学诗人好好感叹一番谁知初婷的吼叫吓得她差点叫起来，她赶忙破门而入。

　　“小小小小小姐，您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
　　初婷拍掉怀心不安份的魔手，怒气一下子冲昏了头：“我我我我我我肚子饿了，赶快去给我弄吃的来，要不我就……我就……”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个“就”法，怀心的笑声让她恼羞成怒，顶着一张关公脸大叫，“笑什么笑谁准你笑了！还不快给我去弄，想饿死我啊！”
　　怀心无奈了，只好关上门然后去厨房叫人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