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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没有记忆的重逢 ...

  •   B.A.3000年03年01日AM.09:56
      东国许昌市秘密侦查局分局

      显然——
      他们说的是真的。

      因为,我此刻正坐在秘密侦查局内部讯问室的椅子上。

      我对面的墙上正贴着八个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而我的脑后挂着一幅横联。
      在这里,你没有秘密。

      【这是非常符合场景的标语。】
      使我的大脑狠狠旋转。

      【我真傻,我单知道打架斗殴没有好下场,会被拷走;我不知道吃瓜也是。】
      今天真应该早点出门的,我忏悔。

      “别害怕。”
      白头发青年走了进来,看来是他负责做我的笔录。
      “说不定,你以后还会进来许多次。”

      【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十分怀疑。

      “姓名?”
      直到被问问题时,我依然对这一切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的?

      “回神。”
      白头发青年将手指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声音很清脆。

      我是指,玻璃的声音。

      “田十口。”
      我表面平静地开口。

      “嗯,我叫安托尼亚。”
      他好像是在对我自我介绍。
      “安托尼亚·沃尔夫”

      【有必要告诉我名字吗?】
      说不定,之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因为看你的面相,总觉得你很容易成为法外狂徒。所以我想,说不定之后我们还会再碰面。到时候你被抓了,至少知道是谁抓的你。”安托尼亚很自然地开口。

      【?】
      我的内心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从小到大,我总被人说是一个老实孩子。长辈的发言都是担心我以后在社会上受到毒打,从来没人担心我有作奸犯科的本事。

      “我应该不会如你所想那样行动。就像今天的事,我只是偶然被卷进来,事情本质与我无关。你也知道不是吗?”
      我反驳道。

      【再说,就算我真犯了法也不一定会再遇到你啊。】
      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每次倒霉都碰见他。又不是Tom and Jerry。[注:前启示录文明非物质文化遗产,一部讲老鼠和他的天敌猫相处的故事,曾一度风靡东西两国。]

      安托尼亚没有辩解。
      “是吗?那你就当作是我开了个玩笑好了。”

      【有他这样开玩笑的吗?】

      安托尼亚的笑容并不像带着恶意,甚至可以说是好看的。
      但他的话语却令人心烦意乱。
      仿佛笃定着什么,仿佛,期待着什么。。

      有形的玻璃将我和他所在的空间分割开来。
      强烈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让其原本就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浓墨重彩。

      我并不认同他的玩笑,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打岔使我坐在这里的紧张心情得到了缓解。

      “年龄?”
      安托尼亚继续问道。

      “17。”
      我很配合对面落座的公职人员。

      “比我预料的还要小一些啊。”
      安托尼亚感慨,也不知他的预料有何依据。

      “你的终端号。”
      “……。”

      “嗯?”
      “终端不是被你们收走了吗?我没记住终端号。”
      我有些窘迫,脸上也开始发热。
      在这个年代,终端号就像旧文明里的身份证号一样,一人一码,跟随终身。但因为我是个网瘾少年,终端几乎不离身,所以基本没有需要我记住终端号的场景。

      安托尼亚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没说什么。
      但我猜想,他会不会在心里惊诧,这年头还有人记不住终端号。
      虽然单纯从外表看,他不像这样的人。

      “那之后再填上。”
      “描述一下你所看到的事情。”

      “呃,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把你知道的描述出来。”
      沉默了一下后,他说。

      “我知道的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没什么演技,但我认为我说这话时应该用的是诚恳到不能再诚恳的神情。

      “那你看到是谁先动手了吗?”
      安托尼亚在问这个问题时,神色晦暗。

      “我带着耳机,音乐声调的很大。”
      “只看见两拨人好像在吵架,但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最后动手的时候,因为距离太远了,所以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我有轻微的近视。”

      【最高明的谎言永远是真假参半。】

      更何况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尽管我的近视度数并不高,只有50°,是假性近视。
      尽管他们的动手过程我看得一清二楚。

      但我为什么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呢?

      说到底,莱茵先动手的也好,霍尔先动手的也好,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是想维持平静的生活而已。就像电车冲向人少的轨道,还是人多的轨道,只要不是我导致的,就算选项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去选择。
      我不想惹事上身,也不想为此多做什么努力。

      我望向安托尼亚。

      “是吗?”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并不像表示疑惑,更像是一种了然。

      “你知道吗?”
      安托尼亚双手置于下颚。

      不知为何,我突然产生一种熟悉感。
      仿佛曾经的某时某刻,我早已面对过这场景。
      这种熟悉感甚至令我感到晕眩,因为它是如此强烈,甚至不像是幻觉。

      在既视感造就的场景里,他以同样的姿势命令我,然而说的却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话。
      “抬起头。”
      那个场景里,我望着他,眼睛没完全睁开,一些黑点或者别的什么在我眼前蹿来蹿去。

      “好好看着我。”
      他如是说。

      “人要把自己的灵魂,从卑污中拯救出来,必须与古老的大地母亲永远结合在一起。”
      他呢喃着诗篇。

      在昏暗的灯光中,他红色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我。
      [“嘶——”]
      那红色就像伊甸园里的苹果,带着魔力、带着欲望、带着不可知的情感;令人蠢蠢欲动,令人垂涎欲滴。澎湃的漩涡从其中诞生,猩红的色彩从其中流出,扭曲着蜿蜒而下,直至完全覆盖我的眼前的景象。
      [“嘶——”]
      我的胃里仿佛烈酒燃烧,而一千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停——”

      忽然,一切幻象都消失不见。
      我的视域又重新变得明亮。
      一张苍白的脸似笑非笑,粉红色的眼眸专注地望着我。

      【粉红色的。】
      我晕晕乎乎的,眼前好似残留着幻觉,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是把我当成什么曾经认识的人了吗?”
      他脸上的笑。

      【该怎么说呢?】
      【很刻板。】
      既让人感受不到善意,也让人分不清他是否厌恶你。

      “没有。”
      我最终选择这样回答他。

      “那样最好。”
      安托尼亚又抚上玻璃,他的动作很轻缓。
      “回到正题。”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安托尼亚注视着我。

      【我该说了解还是不了解呢?】

      总感觉不管我说什么,这家伙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付我。抛开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幻觉,只是单纯询问一个旁观斗殴的人需要费这么多口舌吗?我有些疑惑。

      “你总是以为这是意外,是偶然。殊不知,偶然中总包含着必然,而必然总是通过大量的偶然性表现出来。”
      “你总是觉得不作选择就可以置身事外,但你不做选择又何尝不是一种选择,你只是把掌握事情的主动权让给别人了而已。”
      “你难道总是要等到事情发展到最后一步,才能明白自己身处在危机中了吗?”
      仿佛只是他本人感到不解,仿佛是在对我的疑惑作答似的。
      安托尼亚这样说道。

      一阵扭曲的疼痛突然袭来。大量的信息涌入我的头脑。我的听觉一下处于极度安静,一下又特别嘈杂。
      七彩的泡泡在我眼前飘来飘去。

      【真是怪了。】
      以前偶尔也会有一些既视感,但从未向今天这样如此频繁,如此强烈。还伴随着阵阵疼痛。我的耳边好像被放置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的立体环绕声音箱。

      【……】

      【……】

      【……】

      断断续续地,我听到。

      【难道要我这个敌人帮你吗?】

      “霍尔是联系着中心区霍家和下城区忠义帮的纽带。”

      【你总是这样。】

      “路德维希和莱茵来自联邦的霍华德家族和冯家族。”

      【可笑的天真,不过你就这样保持下去吧。】

      “拿到比赛的第一名是霍家对霍尔的考验,同时下城区的势力也试图以此渗入官方相关部门。”

      【拜托!活下去!就差一点点了!】

      “他们在今天早上的争吵表面上只是为了旧城区改造计划。”

      【我,不会原谅你。】

      “但实际上代表联邦在和东国部分人合作,而旧城区为了生存必须反抗,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已经进入了一些人的视线,你明白吗?”

      【这一次,我无法……再……你了。】

      “田十口。”

      安托尼亚的声音很好听,但我那时只想让他闭嘴。
      我总感觉这幻觉中的声音对我来说很重要,而安托尼亚的声音和这声音又非常相似。我无法分辨,更听不清楚在两种念白中,那声音到底最后在说什么。
      我将拳头紧握,手指用力到发白。

      “你总是这样。”
      安托尼亚念出了这句话。
      几乎让我以为他知道我在幻觉中听见了什么。

      我猛地抬头。

      “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
      安托尼亚清浅的粉色瞳孔中映着我不断喘息的脸庞。
      原来,我的状态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吗?

      “结束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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