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五条悟看了都觉得变态》wuhu起飞

1、诡异

　　“那些梦比蔓生的蒂尔城、沉思的斯芬克斯和被花园环绕的巴比伦都要古老。”

　　我一直记得年轻时的一段经历。
　　那是我记得的，最诡异、最可怕的一段经历。

　　（一）
　　在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东京的一所私立宗教学校里做辅助人员，但实际上这所学校研究的是“诅咒”这种说出去都觉得是小说漫画设定的超现实力量，所做的事情是黑暗的“真实”世界里的战斗。那时，我每天遇见的往往是各种各样奇怪诡异的事件，那些来自于人类负面情感的“诅咒”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人类杀死，于是，我见过各类或残忍、或邪异、或奇形怪状的死法。我曾以为，没有什么值得我恐惧。
　　当时的我隶属于伊地知洁高先生，他那时是学院最好的辅助监督，一直在最强大的咒术师五条悟身边工作，因此，我在帮助伊地知先生完成内勤、支援以及情报调查传递工作的过程中，也不止一次的接触过五条先生。
　　或许最强咒术师的身边总是很血雨腥风，我也因此接触到了很多诡异恐怖的咒杀事件。
　　直到那一系列事件的出现。

　　事件出现之前的那段日子可以说平淡得有点怪异。当时刚刚平定了由“最邪恶的诅咒师”夏油杰发起的“百鬼夜行”，自此日本境内的诅咒师势力偃旗息鼓，连咒灵都不像往常那样频频出现，咒术师们终于有了一段喘息的日子，就连七海先生都表现出了一些难得的轻松神情。
　　而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的出现减轻了五条先生的负担，他也难得的有了一段稍显空闲的时日。
　　如今回忆起来，那段日子就仿佛是暴风雨之前静谧的湖面，湖面之上是夏日晴天里的浓云正在积聚一场午后的暴风雨，湖面之下是诡谲的暗流在涌动，随时等待着用一股暗劲，打翻湖上漂泊的小舟。

　　事件的开始是几位“窗”的连续自杀。
　　“窗”平时潜身于社会各界，他们监控“诅咒”以及相关恶性事件，将相关消息报告给辅助监督，再由辅助监督汇总交由咒术师处理。他们几乎是咒术界的眼睛。
　　我手下就有几个持续联系的“窗”，其中一位是在甜品店打工的女性，名叫杉田静子，她也是自杀的其中一人。
　　杉田小姐平日是一个相当坚忍聪慧的女性，她选择自杀让我极其意外，在得知杉田小姐的自杀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前往了自杀现场。
　　我永世都不会忘记那个场景。
　　杉田静子居住的公寓里整洁得不可思议，完全没有一点生活气息，仿佛是从未有人住过。卧室雪白的墙壁上是一幅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画作。
　　不是低看杉田小姐，但那绝不可能是杉田静子本人能画出来的画作。
　　整幅图景呈现出令人惊诧的精美，却充斥着可怖的冲击力，整体基调让人想起远古诡异又阴森的邪神，带着混沌又险恶的意味，古奥又神秘，神圣却疯狂。
　　那是矗立在峭壁上的一座拔地而起的通天塔，画面比例令人奇怪的有些失调，因为通天塔比悬崖峭壁高大一倍多，如果用建筑学的基础原理去进行思考，只会得出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的结论。塔的细节精巧复杂得不可思议，每片浮雕每块金箔每一寸神秘唯美的壁画都清晰而完整，一些完全无法理解、完全无法查询语言亲缘关系的奇异字符清晰地雕刻在一旁。塔身上一条巨大夭矫的西方龙，覆盖着漆黑的鳞片，那些鳞片不知用何种涂色材料勾勒出凛凛的光泽。而塔最底层的中央，画着一个被烧死的女巫，女巫的心脏握在她自己手中。
　　女巫长了一张杉田静子的脸。
　　如果你曾经见过杉田静子本人，见过她的温和与善良，你会立刻明白，这幅画绝不可能是她所画。
　　我立刻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伊地知先生，这样的事件之前已经发生了多次。他要求我暂时封锁现场，在外待命，在等待了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得到了进入公寓协助术师的通知。于是，我在杉田小姐的公寓见到了咒术界最强的术师五条先生。
　　五条悟的身高非常高，长相极其英俊，甚至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些漂亮，轮廓分明，他带着一副黑色的眼罩，遮住了那双响彻咒术界的苍蓝色“六眼”。
　　“这已经是第六个了吧。”五条悟的脸色有些少有的冷峻。
　　“是的，每个自杀的‘窗’都留下了一副画作，没有遗书，但有的留有录影带，记录了他们‘生前’的样子。”伊地知先生将杉田静子桌上一盒纯黑的录影带展示给五条先生。
　　“放给我看。”五条悟点头。
　　录影带是非常老旧的款式，在2018年几乎已经绝迹，但奇怪的是每个自杀的“窗”都诡异地使用了这种方式。
　　伊地知先生神通广大地取出了一台三十年前常见的、极为老式的录放像机，将杉田静子的那块录影带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块录影带上全是灰尘，仿佛一个被遗忘在十多年没有回过的郊外老家里、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动过的老物件。
　　但这一切都没有录影带的内容那么诡异。
　　录影带有24分钟长，整个的画面里就只包括雪白的墙壁背景和杉田静子本人。女人有一张干净纯善的脸，但在雪白墙壁的背景下，那张脸极度的苍白，她一双眼睛毫无焦距，瞳孔极端放大。
　　好像已经死了。
　　她的手中举着一块石板，真正的石板，简直有一张桌面那么巨大，成年男子想拿起来都要费一些力气，可杉田静子跪在地面上，跪姿像一条蛇一样奇异地扭曲着，竟能将石板举过头顶。
　　五条悟指示：“声音放大一点。”
　　背景窸窸窣窣的声音类似于一群蛇、一群蜥蜴爬行而过的鬼祟杂声，这样的声音持续了有整整11分钟，中间则是声音突然被掐断的一段空白，在6分钟的空白之后，一声尖锐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突然打破了画面的宁静。
　　而这时，杉田静子好像听到指令一样，机械地开始重复吟诵一些奇异的言语，而伴随着她的念诵，背景又加入了不知什么动物的嚎叫嘶喊声，和孩童凄惨病态的嚎哭声。
　　录影带的最后，杉田静子趴到了地板上，这时终于可以确定，录影带就是在杉田静子的公寓所拍，视角转成居高临下，画面中央是那块石板，石板上一些阴森古朴的奇异线条，那应该是一种字符。
　　和通天塔上的字符基本一致。
　　随后，杉田静子将石板盖在她自己身上，过了一会儿，鲜红的血液渐渐染红了纯白的瓷砖。她死了。
　　录影带播放结束。
　　我被巨大的恐惧捕捉，沉浸在病态的氛围与令人胆寒的诡异中，整个事件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便是见过无数“诅咒”杀人的残尸现场，即便我是拥有许多处理咒杀事件经历的辅助监督，我仍然感受到一种噩梦般的恶意。
　　没错，是恶意，整个事件说不清道不明地透着一股诡谲阴暗的恶意。
　　“到目前为止，不论是血液还是石板，都没有在死者公寓及附近找到，公寓内使用鲁米诺试剂勘验，并未发现任何荧光反应，同时，公寓及附近没有找到咒力残秽，这与之前的五起自杀案件完全一致。”伊地知先生报告说。
　　五条悟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走到窗口仔细看了看：“打扫的太干净了。”
　　接着他又继续补充道：“正常人生活的地方，即便不是咒术师、诅咒师，也必然会留下咒力痕迹，但这几起案件全部没有痕迹。”
　　他有点嘲讽地笑了一声：“简直像是挑衅。”
　　“可是，去掉咒力残秽，这种事真的能做到么？”伊地知诧异道。
　　五条悟沉默了一阵子，缓缓张口：“关于‘诅咒’，人类知道的还很少。”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完全控制了我，我不清楚伊地知先生现在是否跟我一样害怕，但这是第一次，即便最强就在身边，也让我失去安全感。
　　居然连最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真的是自杀么？”看来我真的吓昏了头，连这么蠢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五条悟看了我一眼：“我以为‘被自杀’对我们来说并不新鲜。”
　　是的，日本各地除了每年数以万计的非正常死亡之外，还有一大批所谓的“自杀”人士，他们其实也是“诅咒”的受害者，“诅咒”想要通过自杀的方式杀掉一个人，可以说简单得不可思议。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先回高专吧，这次得把那帮老古董给挖出来了。”

　　（二）
　　高专有一个平时没有什么人知道却实际上十分重要的机构，他们是高专古董级的研究人员，这帮人年纪非常大，曾经在世界各地的各大重点研究院、高校机构做研究，他们年轻时大部分都是“窗”，也有少部分人甚至是术师，这些人并不擅长战斗与祓除咒灵，却对“诅咒”十年如一日得进行着深刻地研究。
　　“目前我们认为，咒灵是基于人类的负面情感而产生，但在人类之前是否存在智慧生物并具有情感情绪，并因此催生出咒灵？即，咒灵是否可能在人类之前诞生？”
　　“这个问题，至今已经有诸多推论，目前我们的结论倾向于：是的，它们或许可以依凭其他的智慧生物而诞生，因此早于人类而出现。”
　　“当前我们可以确定，咒灵除了口语语言以外，是存在文字的，或者说是一些简单的象形字符，这可以从过去一些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以及一些特级咒物那里获得证据支撑。但它们是否具有文明，这一点却至今没有证据支持，可在人类诞生之前的远古时代，咒灵或许曾拥有文明？”
　　“如今是末法时代，过去咒灵的智慧和能力与现在或许有相当大的区别，这点是天元大人证实过的。”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的姿势闲适得有点嚣张，表情却是冷凝的，熟悉他的人其实会觉得有些奇异，他太少显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
　　他沉默一会儿，问：“那关于录像带和死者画作上的内容，各位是否有猜测？”
　　“目前由于完全不存在相关文献，因此无法对字符的涵义进行比对破译，而壁画的内容，又由于过度涉及各文明神话传说因而缺乏可靠性，很难判定是否真正属于咒灵的文明。”一个披着僧衣、干瘪枯槁的老头沉吟道。
　　“比如最近的死者，她留下的壁画内容近乎于巴别塔与北欧神话中黑龙尼德霍格的混合，而前一个死者所绘的是共工怒触不周山后天水泛滥下的诺亚方舟，额，是的，相当混乱的神话体系，但都画到了一起。”
　　“这并非是一个人的情况，目前的六个死者都留下了相类似的内容。”老者继续说。
　　五条悟点点头：“有没有一种可能，神话本身就与咒灵有关？”
　　“很有可能。”老者点头，“毕竟当前虽然认为假想咒灵是人类对于传说故事中描述的妖怪魔鬼进行想象而产生的，但根据天元大人的描述，比如玉藻前作为特级假想咒灵，其本身的出现早于文字传说的记载，也就是说，人类文字对玉藻前的记载是基于实际存在的咒灵进行的描述纪实，但之后又由于人类对文字所载的这一‘妖怪’进行更多想象并产生恐惧，从而使其拥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老者跟周围的同僚们交流了一下眼神，郑重开口道：“五条先生，如果咒灵曾拥有文明，那一定有更多的证据至今潜藏在历史的黑暗中，只是我们并未发现，这次的案件，不论是诅咒师还是咒灵所为，都或许能帮助我们对‘诅咒’、对‘咒灵’有更深的了解，因为它已经彻底超出了现阶段我们对咒灵的认识，不论是彻底清除咒力残秽，还是神迹一般的画作，还有目前第一次出现的精神污染性质的咒术精神控制，这都是全新的开始。”
　　老者的眼神带着些许狂热：“如果后续有更多的信息，希望五条先生愿意与我们更多的交流。”